第13炮 是雪糕還是血糕

可能是我們家比其他人都要遠的緣故,土路上走著走著,就隻剩下我們三個小孩了。

天很黑,而且沒有月亮。不過,好在我有手電筒,加上小閏土跟小胖墩對路都很熟,我們走的也不算慢。這條土路挺偏僻的其實,一路上都沒看到什麽人家,而我們走著走著,忽然前麵的路邊出現了道亮光,我那手電筒照了照,原來是一戶人家。

這時候閏土說話了,他說好奇怪,我咋不記得這裏有房子呢?

小胖墩卻說,好像是有啊,你看那不就是嗎?

閏土疑惑了一聲後沒再說話。

我說管他呢,跟我們也沒什麽關係吧。

當我們經過那棟亮著燈的房子時,忽然,小胖墩像是看到了什麽,說話了,他說,我覺得跟我們有關係了,橙子,你說話還算數不?

我說算數啊,咋了?

他用手指了指那房子,說,你看,那是個小店啊。肯定有賣雪糕的。

我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裏麵的燈光很昏黃,一閃一閃的,並不怎麽看的清,這小胖墩的眼睛還挺尖的啊,比我這四顆眼珠子視力還好。

我說,那咱就進去吧,小胖墩說好呀好呀。小閏土摸了摸胸前的銀項圈,臉色有些異樣的說,咱們還是去表叔那邊買吧,這個小店我都沒什麽印象,還是不要去了。

小胖墩聽了不高興了,估計是怕現在時候晚了,去白毛表叔那會不會已經關門了?怕是吃不到好吃的雪糕了,就說小閏土,浮生要是不去,我可就跟橙子進去啦。

小閏土讓我別進去了,我倒是沒覺得有啥,反正我口袋裏還有四塊錢呢,就說,那要不你在這兒等我倆,我給你捎一根。

小閏土見勸不了我,隻好說,那我還是陪你們去吧。

我們仨打著手電走進了那個屋子,剛進門,就聽到了一陣蒼老的咳嗽聲,裏麵居然沒有點燈,而是點了一根很大的白色蠟燭。一個老頭從櫃台站了起來,嚇了我們仨一跳!

而當我看到那老頭的時候,心裏一緊,因為,他身上穿著一套非常不合時宜的棉襖。

老頭咳嗽了一陣,問我們要買啥?眼睛卻不停的打量著我。

我被他看的發毛,小胖墩卻沒覺察到啥,興高采烈的說老板,你這賣的有沒有雪糕啊。

那老頭看了一眼小胖墩,抬手指了指後屋,說你自己進去找。

小胖墩高興的說,好啊,就拉著我們進去。

我一直沒太敢看那老頭,不知道為啥,總感覺他慘白的臉很模糊,居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小胖墩拉我跟閏土一下,說走啊,他說在裏麵呢。

我原本想進去的,但是閏土一直在後麵拉著我的衣服,像是想說啥。我沒好問。

就說,算了,我不想吃了,要不你自己進去吧。

小胖墩瞪著眼睛說看著我,說你可是說好了要請我吃的,那我進去拿了你得付錢的。

我說好,你自己去拿吧。

那老頭也沒說啥,就重新坐在了櫃台後麵。

小胖墩看了看那後屋,說老板,你那屋子咋那麽黑,也不開個燈啊。那老頭沒理睬他,他想了想,看到了我手中的手電筒,就給我拿了去。

我跟閏土隻好在外屋裏等他,那老頭也不知道在幹啥,在櫃台後麵居然發出了一陣咯吱咯吱的磨牙聲,聽的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小閏土的表情也很不好,手一直抓著脖子上的銀項圈。

我們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小胖墩出來。

我小聲的問了下那老頭,說他咋還沒出來?

那磨牙聲卻嘎然而止了。

後屋裏忽然走出了個人影,卻沒打手電。

我一看,是小胖墩,他的手上拿著一隻紅色的雪糕,雙眼有些空洞。

我見他出來了,呼了口氣,問老板多少錢?

那老頭從櫃台後麵伸出了根手指比劃了下,我心想,這是黑店啊,一根雪糕要一塊錢。不過既然我之前把話都說出來了,那多少錢都得給,就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塊錢紙幣放在了櫃台上。那老頭也沒拿,也沒露麵。

閏土在我身旁拉著我跟小胖墩就往門外走,我說你咋了,急急忙忙的。

閏土沒說話,拉著我倆一直跑了好一會兒,直到我們跑到了白毛表叔小店的門口才停下,跑的我們都氣喘呼呼的才停了下來。

白毛表叔正好在從店裏出來,估計是撒尿。見著我們仨,問我們咋這個時候還在外麵?這大膽咋了?說著就要摸大膽的頭,卻被小胖墩給躲了開。

這時候,我們才發現小胖墩的異常。

一直話多的小胖墩就像是傻了一樣,雙眼無神的看著前麵,白毛表叔皺著眉頭將我們仨帶進了他的店裏,當他看到小胖墩手上的那塊紅色的雪糕時,驚呼了聲:他拿的是啥?

我說雪糕啊?剛買的!

白毛表叔一把從小胖墩手裏奪過那雪糕遞到我們麵前,冷聲說:剛買的?這哪是啥雪糕啊,這是血塊!

我跟閏土驚駭的盯著白毛表叔手中那塊‘雪糕’驚恐的發現,那其實就是一塊鮮紅的血塊上插著一根小木片!

這怎麽可能?

我跟小閏土倆都嚇到了,白毛表叔問我們是在哪兒買的?

我說我也不清楚,小閏土鐵青著臉說,就在我們從大隊部回來,經過放牛墩的那個拐彎處,我就沒見過那裏有啥小店,咋會這樣呢?

白毛表叔臉色也不太好,他讓我跟閏土倆先回家,小胖墩等會兒他給送回去。

我見小胖墩就跟傻了似的,心裏有些擔心,問白毛表叔,大膽他沒啥事兒吧?

白毛表叔摸了摸小胖墩那慘白的肥臉說,沒事兒,橙子,你跟浮生趕緊回家吧,回去的路上別往回看,一直往前走,不到家千萬別回頭啊。

我心裏一緊,聽他這麽一說,想到了什麽,閏土害怕的說,表叔要不晚上我跟橙子就在你家睡吧。

白毛表叔說,我這地方太小,就一張床,別怕,你倆隻管回家就是了,隻要記住我的話,往回走,別回頭。

我拉了一下閏土,說,聽表叔的,沒啥,你看你膽小那樣兒。說著就跟表叔說了一聲後,拿著手電就拽著閏土走了出去。

閏土的身子一直貼在我身上,我感覺他在顫抖,我嘴上說不怕,其實心裏怕的緊,特別是想起小胖墩居然買了塊血糕,就不寒而栗。所以我們走的挺快,路上我倆也一直沒敢回頭。一直到了我爺Nai家,我才算鬆了口氣,因為我看到我媽正在門口等我。

我媽問我倆咋回來的這麽晚?

小閏土顫抖的說不出來話,我媽問浮生這是咋了?

我說,沒事,浮生晚上跟我睡。說著就拉著浮生走進了屋,進屋就看到堂屋裏拿兩口落在一起的棺材,遍體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