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其實像盛、謝兩家這種本地大族,百年基業、樹大根深,謝嘉樹帶著再多錢衣錦還鄉也無法比肩。但是盛承光和謝嘉雲都明白:隻是個外殼,是個小玩具,謝嘉樹真正依仗的、令人對他刮目相看的,是背後支持的投資方。那麽大一筆錢,他說引資回國,人就讓他帶回來了,這份人脈才是令各家趨之若鶩的。

被趨之若鶩謝嘉樹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他是不可能困了就能跑去補眠的,昨天跑去盛家吃飯,又不知不覺的在別人家樓下守了一晚,落下好多事情今天都得補上。他回家洗了個澡,換身衣服就出門了。

的工作室位於市中心最貴的黃金地段,整整一層寫字樓租下來之後全部重新裝修過,因為時不時會有大牌藝人出入,電梯一出來就立著兩排四個保安。謝嘉樹的助理這會兒也站在那兒,翹首以待他家親愛的老板。

他家親愛的老板看上去臉色有些疲憊,應該是昨晚沒睡好,但是那張英俊臉眼角眉梢那股春情**漾、心滿意足……助理先生麵無表情的心想:難道是昨晚一夜之間擺脫處男身了?

“謝總,”一本正經的助理先生匯報:“葉沐那邊給答複了:mars的合約可以立刻簽給我們,但是陳源的得緩一緩,因為他太太又要生孩子了,陳源這半年都不接任何活動。”

謝嘉樹往辦公室走的腳步不停,瞥了他家助理手裏的合同一眼,說:“葉沐這麽爽快,不是吧?她開了什麽附屬條件?”

“謝總英明!”演技滿分助理先生連拍馬屁的表情都格外真實,“葉沐那邊要求帶兩個人。”

所謂的“帶兩個人”,就是比如說mars這種國內一線小生,炙手可熱,經紀人把他的經紀約簽到謝嘉樹這裏,還要附屬幾份新人的合約,買一贈n的形式。

不過這種新人一般都是有後台的,接過來沒壞處。謝嘉樹輕鬆的在辦公桌後坐下,勾勾手指接過那一疊照片,順手拍在桌上排開,掃了一眼,指尖一錯捏出來一張。

照片上的女孩子看上去隻有十八|九歲,一雙杏眼清純透亮,笑的眉眼彎彎的,十分可愛自然。助理探頭一看,情真意切的佩服道:“謝總您眼睛真毒!她叫梁以清,是梁氏總裁梁飛凡的堂侄女兒。”

其他的都是誰誰誰的“幹妹妹”或者“幹女兒”,隻有這梁以清是個真公主。梁家在c市的地位就像鄭家在g市一樣,那梁飛凡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人物,且和c市幾大家族都極為交好,他的堂侄女兒能放到他們這裏,簡直不能更好了!

可他家親愛的老板好像不是這麽想的——靠在寬大舒適的椅子裏,兩條大長腿囂張的翹在桌上,謝嘉樹嗤笑了一聲說:“我是看她這張臉——長這麽醜,到時候捧不紅關我p事!”

助理先生跟了他三年,雖然總是很難摸準這位的心思,但是這一回他可確鑿的知道老板這是反話:這個梁以清,長得有六分像那馮一一,尤其那雙眼睛,形似神似。

不管心裏怎麽想,演技滿分的助理先生一臉“謝總英明、我等拜服”的表情退了出去。

可剛走到門口,忽聽他家老板語氣有些說不上來的複雜:“對了,去幫我定個位置……整個大廳包下來,一會兒我給你照片,你照著那上麵布置——甜點一定要提拉米蘇。”

馮一一平時風雨不改的早到遲退,今天早晨居然遲到了整整半個小時,組員們都覺得好稀奇啊!整個上午這群小孩都往她那兒探頭探腦,還打賭她是為了什麽事遲到,馮一一又好氣又好笑。

她剛坐下看了兩個文案,陳總打電話過來,叫她去他辦公室。

一走進去陳總就對著她笑,馮一一揣著明白不裝糊塗,無奈的說:“老板,您叫我來什麽事兒啊?”

陳總指指沙發叫她坐,他捧著茶杯喝了一口,笑眯眯說:“當時是盛總推薦你來我這兒的,我以為你是盛家那邊的。一直聽說盛家和謝家不對付啊,你怎麽和謝總了呢?”

老板你八卦的這麽開門見山、光明正大真的合適麽……馮一一心裏嘰咕嘰咕,還是得解釋啊:“我們很早以前就認識,那時候盛家和謝家還挺好的。”

那時候盛承光的未婚妻還是謝嘉雲呢,子時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謝嘉樹每天換一個發型,而她人生最重大的事情是每個季度一次的體檢。

陳總恍然大悟,這下他笑的更開懷了:“哈哈哈……我叫你來,是想跟你說:支票的事情你就別再和謝總鬧別扭了!多大事兒啊?我聽外麵都說謝總脾氣挺急——世家公子哥兒嘛!就今天早晨那樣哄著你,真的已經很不錯了,你可得好好珍惜他。”

……

馮一一被念的垂著頭走出了老板辦公室。回到位置上,她揉著餓的嘰咕嘰咕的肚子,有氣無力的想:我還不夠珍惜他的麽?我都為了他吸收宿便了!

不過她是真想和他談一談,他們現在這樣……算怎麽回事呢?

馮一一翻出他早上給她的名片,打給他助理約時間。

過了一刻鍾都不到,手機鈴聲大作,馮一一嘴裏嚼著蘇打餅幹,接起電話含含糊糊的“喂?”了一聲。

謝嘉樹本來恨不得把她從電話裏直接揪出來騎著打,這一聲軟軟的,他怒氣陡然降了一半,莫名其妙的。

“你打他電話幹嘛?!”他助理是男的!她打一個陌生男人電話!“你腦子不好啊!”

馮一一咽下餅幹,解釋說:“早上你叫我打這個電話約你啊!”

你才腦子不好呢!

謝嘉樹一下子又炸毛了:“我叫你做那麽多事兒呢你怎麽沒都聽我話?!我以前叫你留在我身邊呢!你是怎麽對我的?!”

這下馮一一說不出話了,幹巴巴的往下咽口水。

“咕嘟”一聲。謝嘉樹心上一癢,眯著眼睛,在那兒暗自使勁磨牙。

過了會兒,他態度好了點,隻是聲音仍舊不高興:“說吧,找我什麽事兒?”

“那個……你有時間的話,我們倆談一談好嗎?”

“喲,這麽著急啊~”又變得高興了。

馮一一心裏歎氣,平靜的說:“拖著沒意思啊。”

謝嘉樹那頭靜默了一會兒,接著說:“晚上我來接你,下班了別亂跑。”

約好了便要掛電話,這時候他忽然神來一筆:“馮一一,你剛在吃東西吧?”

馮一一:“啊?啊!”

“……騙我吃什麽破蛋餅,還說是你的早飯呢!”

他嘟囔了一句,把電話掛了。

馮一一對著桌上幹巴巴的蘇打餅幹,臉都扭曲了。來給她送文件的女孩剛大學畢業,青春活潑的馬尾一甩一甩,笑眯眯的八卦:“組長大人,剛是和男朋友打電話呢吧?”

馮一一搖頭,又不甘心的說:“不是,是一個大別扭!”

“男的可隻在喜歡得不行的女人麵前才會別扭哦!”

年輕女孩聲調明快,馮一一聽著悅耳,心情都變好了一點:“真的嗎?”

“真的啊!在別人麵前他要麵子,隻在你麵前能敞開心扉。”可愛的女孩子,睜著涉世未深的大眼睛,那眼神像極了當初初識謝嘉樹的馮一一自己,“一個男的隻有在你麵前能放下自尊心和形象,把真實的他展現給你看,這是真愛!”

馮一一聽的直笑。女孩以為組長大人這是甜蜜的笑,可其實馮一一很想告訴她:等以後你就會知道,真愛這東西……其實用作懷念最最好。

不過她到底什麽也沒說,因為她自己在二十歲的時候都不信這種話。到現在二十八歲……不管信不信,她正在頭也不回的犯傻。

晚上還沒下班的時候謝嘉樹就到了她公司樓下了,馮一一不敢讓他久等,收拾了一下趕緊下樓。她那群組員看組長大人跑得跟隻兔子似的,紛紛好奇尾隨。

謝嘉樹今天用司機了,他坐在後麵一邊等她一邊用手機收郵件,一抬頭見馮一一風風火火的走出公司門,後麵不遠跟著一群探頭探腦的年輕孩子,謝總頓時心知肚明。

他立刻下車去迎,馮一一以為他又要耍脾氣了,可他居然笑得一點都不神經病,還很迷人,伸手接過她的包,遞給跟著他下車的司機,然後揚著笑臉對她身後揮了揮手。

“都是你的同事吧?”他笑著問。

馮一一這才發現這群熊孩子,“哦……都是我一個組的。”

熊孩子們一下子湧了過來,打量著謝嘉樹和他的車,男孩子們羨慕的看著謝嘉樹,女孩子們則都看著她們的組長大人。

馮一一有點尷尬,問:“你們不下班都站這兒幹嘛呢?”

“看姐夫啊!”這群人平時和馮組長關係都好,一點不怕她,理直氣壯的喊。

謝嘉樹笑眯眯的攬了馮一一,對他們說:“不好意思,姐夫今天想和你們馮組長過二人世界,下回請你們大家吃飯好不好?”

熊孩子們一陣歡呼,然後被馮一一瞪的連忙三五成群的跑了。

“哈哈!”謝嘉樹一下子心情特別好,攬著她往回走,嘴裏說著:“你同事挺有意思的,比我那兒好多了。”他的手下都很怕他,絕不敢這樣嘻嘻哈哈。

馮一一手心都出汗了,轉頭看他一眼,說:“都是剛畢業的小孩子,說話不過大腦。”

“姐夫”什麽的真不是我教他們的……

“我覺得挺好,”他為她開車門,“我們年輕時候也那樣,沒大腦多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