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言太子”酷帥狂霸,氣勢驚人,“綁匪”們全都驚呆了。

沒有人上前阻擋他,謝嘉樹也根本不在乎這裏還有人。

這麽長時間的不眠不休令他的精神和身體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此刻的亢奮像是某種絕地大爆發,他感覺自己此刻刀槍不入,就算這些人真的拿刀拿槍上來傷害他,他都能篤定自己一定不會受傷。

她還活著,平安,他就不會死去。

事實上從頭到尾也根本沒人攔他,謝嘉樹徑直走到了貨倉的門口。那門上有兩塊玻璃,透過玻璃可以清楚看到裏麵的場景。

說是場景,其實謝嘉樹眼裏隻看到了馮一一。

她遠遠坐在那裏,麵朝著他的方向,神情呆呆的看著他。

謝嘉樹整個人都是麻的,顫著手推了推門,沒推動——鎖住了?

他毫不猶豫的一拳搗穿了門上的玻璃。

馮一一是被剛才外頭巨大的碰撞聲驚醒的,車子發動機野蠻的轟鳴、鐵門被撞的咚咚作響、車子輪胎刮過地麵……一係列混亂的聲音令她驚嚇的跳了起來。

然後她就看見了謝嘉樹。

馮一一原本以為是做夢,或者是她已經死了,因為她從沒有害過人,所以天父允她升入天堂。

否則他怎麽可能會出現呢?

謝嘉樹一拳搗穿了門上的玻璃,手上頓時全是血,滴著血的手從被搗穿的窗戶裏伸過來、在門後摸索著什麽,白色油漆的門上疊了好幾個血手印,觸目驚心。馮一一如夢初醒,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向他撲過去。

她瘋了一樣重重的撲到了門上,這一下撞的她很疼,門那邊的謝嘉樹也被震動的門撞的悶哼了一聲。

馮一一大哭,淚流滿麵,嘴裏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手拚命的拍著門。

謝嘉樹的心都快從嘴巴裏吐出來了,喉頭熱熱的,咽一口,“咕嘟”一下,全是腥甜的鐵鏽味道。他顧不上摸那門背後的鎖,被玻璃紮得滿是血洞的手抓住了馮一一的手腕,瘋狂的與她十指緊緊相扣。

她在那邊拚命的拍門哭喊,謝嘉樹理智全無,朝她咆哮大吼:“閉嘴!閉嘴!閉嘴!”

馮一一大哭大叫的回應他:“嘉樹!嘉樹!嘉樹!”

盛承光、沈軒和馮一帆也已經趕到了,徐承驍帶著人更早他們一步,這時好不容易把塞進門的車拖出去,盛承光他們得以進來,一進來就見那兩個跟瘋子一樣的隔著一扇門對叫對吼,門上一扇玻璃窗被砸穿了,謝嘉樹一隻手伸在窗戶裏麵,四周全是血。

馮一一倒是活蹦亂跳的,看起來臉好像還圓了一點。

馮一一沒事,眾人齊齊鬆了一大口氣,積攢了幾天的疲憊一下子全數湧上來,馮一帆率先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抱住頭、低吼著哭了起來。

沈軒望著平安的上躥下跳的馮一一,心中滋味五味陳雜,但是他肯定不如那兩個發瘋的複雜,頓了頓便回過神來,打電話叫醫院那邊趕緊派輛救護車過來。

盛承光這會兒一鬆勁就累的站不住了,靠在被撞歪了的鐵門上欣賞那兩個神經病發瘋。沈軒打完電話回來,神情不明的站在他身邊。

盛承光這會兒是真心憐憫自己這個發小,顧不上已經戒了好幾個月的煙,從口袋裏掏出一盒來,拆開後先遞了支給沈軒,然後他自己也來了一根。

皺著眉碰了個火,吐出煙圈時兩人俱都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托謝嘉樹的福,硬把車塞進了門裏,小酒窩他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大門,正準備逃跑,就被正巧趕到的徐承驍給按住了。

驍爺手指上轉著鑰匙大步走進來,看到謝嘉樹和馮一一跟兩隻大猩猩似的狂吼場麵,頓時也是倒抽了一口涼氣。他看向盛承光,盛承光苦笑,給他遞煙,徐承驍擺擺手,“一會兒還去接女兒放學呢。”

為了早收工早點接寶貝女兒,徐承驍隻得硬著頭皮上前,一把按住謝嘉樹肩膀,索性把他按在門上,在他耳邊大吼一聲喝住他:“別動!讓我開門!”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門鎖不可能在裏頭啊——人綁架的再不專業也不會讓肉票把自己反鎖在裏麵吧?

徐承驍心裏翻著白眼,用小酒窩給的鑰匙開了門。

門才剛打開條縫,裏麵炮彈似的射出來一個人,徐承驍那麽結實的身板都差點給她撞個跟頭。

然後就看謝嘉樹一手抱著那炮彈,另一手還血糊糊的插在那扇窗戶裏。

這一幕讓徐承驍心裏簡直笑翻了天,心想回去一定要學給老婆聽:老子就沒見過這麽喜感的綁架!綁匪被抓後一臉感動的主動給鑰匙,而最大的傷亡是苦主自己把手□□了窗戶玻璃裏。

謝嘉樹報廢了一輛車和半條胳膊,驍爺的人管那輛車,沈軒的人管他的胳膊。

一拳搗碎玻璃傷的還算輕,可他又直接把手穿了過去,鋒利的玻璃片像刀一樣割開了他的手背和胳膊,好幾處都劃的很深。玻璃碎紮的他手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血洞,血流了不少。

謝嘉樹卻很精神,還有心情跟馮一一開玩笑:“幸好我不是熊貓血。”

馮一一剛才哭慘了,這會兒耳朵嗡嗡嗡的什麽都聽不到,呆呆的被他完好的那隻手攥著,間或還抽泣一下。

謝嘉樹目光溫柔的盯著她看了半天,沒忍住,扭頭吻了下去。

正給他手臂緊急止血的兩個男醫生麵麵相覷,然後求助的看向他們沈院長。

沈軒就靠在不遠處的車旁,他右手上也還纏著紗布呢,兩個醫生為難的向他求助,他卻移開了目光。

馮一一被謝嘉樹的舌頭攪進來才意識到他在做什麽,伸手推開他,可謝嘉樹這會兒瘋的厲害,按著她追著親,不依不饒。

“你電話!”馮一一掙紮著提醒他,“手機響了!”

謝嘉樹把她圈在懷裏,接起電話後很亢奮的“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人也很亢奮:“喂!您是謝嘉樹先生對吧?”

謝嘉樹拿開手機看了眼上麵的來電顯示,一邊說“我是”,一邊向不遠處的徐承驍示意。

大胡子爽朗豪邁的笑聲連旁邊的馮一一都聽見了:“謝先生您好!事情是這樣噠:您的未婚妻、鄭翩翩小姐和我們交了個朋友,這幾天她在我們這裏待的非常愉快!但是現在她想回家了,我們呢,作為朋友可以保證安全的送她回去,就是這油費有點貴,您看……您是不是給我們適當報銷一下?”

謝嘉樹很爽快的說:“你撕票吧!”

然後他把手機扔給走過來的驍爺,他自己拉著馮一一上車去了。

謝嘉樹手上的傷隻止住了血,兩個醫生本來以為他親一會兒解解饞、就能繼續處理傷口了,誰知道他親得不過癮拉著人要跑!沈院長又一臉深沉的看著別處,兩個醫生著急的追著謝嘉樹。

謝嘉樹這會兒有比從胳膊裏挑玻璃碎更重要的事情,匆匆丟了一句“回醫院再搞”,把兩個醫生關在了車門外。

一上車,隻剩他和馮一一兩個人了,謝嘉樹迫不及待的擁抱了她。

謝嘉樹擁抱馮一一的時候總是特別熱切,張開雙手、胸膛緊貼著她,兩個人之間不會留一絲空隙。

滿滿的抱著她,謝嘉樹搖著頭蹭她,喉嚨裏發出模模糊糊的哼唧聲。

馮一一被他抱的整個人都軟了,這兩天一直壓抑著的驚恐和不安全都湧上來,她在他懷裏瑟瑟的發著抖,拚命的緊緊抱住他。

“嘉樹……”馮一一忍不住又哭了。

“嗯!我在這兒!”謝嘉樹特別的興奮。

馮一一小聲哭著,後怕的說:“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以為自己被拋棄了,甚至以為她很快會死掉。當謝嘉樹出現在那扇門前,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懷抱慢慢的鬆開了,馮一一被他單手扶著肩膀扯開,她看到謝嘉樹臉上驚疑且震怒的表情:“你為什麽以為我不會來?!我怎麽可能不來?!”

馮一一不知從何解釋起,他的神情卻越來越憤怒,完好的那隻左手捏著她臉頰,他恨恨的對她爆了句粗口。

“……”馮一一沒和他計較,不過倒是想起來了:“我爸媽還好嗎?”、

剛才怎麽隻看到了一帆?

謝嘉樹再也不跟她說話了!

冷冷哼了一聲,放開她還不夠,又推了她一下,謝嘉樹轉身一拳搗在與駕駛室之間的隔板上,大吼:“開車!送我去醫院!”

他吼起來的樣子太嚇人了,比往常發脾氣的時候更加凶殘暴戾,馮一一爬起來坐過去,扯扯他衣袖,“嘉樹……”

“滾!”謝嘉樹這一聲像炸雷一般,把馮一一腦袋都震麻了。

她捧著腦袋挨到車窗邊,扭臉看著窗外,眼淚又掉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身上忽然重重的壓了上來。

馮一一用手背抹掉眼淚,扭著臉不肯理他。

可他隻是壓著她,不說話。

漸漸馮一一覺得很重,終於忍不住回身去推他。

手一碰到他才覺得不對勁,她用力將他推開一些,扭頭看他——謝嘉樹閉著眼睛,臉上的紅比剛才還厲害,額頭上全是汗,他皺著眉,很不舒服的樣子。

“嘉樹……嘉樹!”馮一一用力拍他臉,卻怎麽都叫不醒他。

我是失去了謝嘉樹卻沒有遇見沈軒的存稿箱。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