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界七十年代,最時髦的化妝品,應該是雪花膏了,那時的女子,擦雪花膏,噴花露水,算是很洋氣的了。

記得在我小時候,隻要花幾毛錢,就可以拿著一個小瓶子到巷子口的百貨大樓打一瓶子,白白的,裝在一個大罐子裏,售貨員會接過我自己帶的瓶子,幫我打滿滿一瓶子,幾角錢。

冬天的時候,雪花膏就可以防幹裂防凍瘡,洗完臉,在臉上擦一遍,就這麽的簡單。

後來,雪花膏有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雅霜。

白色的瓷身,綠色的鐵蓋子,封口有白臘。雅霜很香,至今閉上眼,仍能記起那種香氣,淡淡的,卻又濃濃的。

它要比鐵盒裝的百雀靈奢侈些,更香一些。

奶奶用的就是百雀靈或者蚌殼油,我偏愛雅霜,它更香,更細膩。

曾在舊日的上海廣告上看到雅霜的廣告,印著當時的當紅明星白楊,甜心一般的笑容,胸前一束鮮花,那扮相讓當時的女人心向往之。廣告上說雅霜是“最為愛美仕女之妝台良伴”。

雅霜,曾經風靡了三十年,這讓我莫名的傷感起來,如今的孩子,還有塗抹雅霜的嗎?

沒有了,我卻這麽的懷念它的香氣。

多年來了,我沒能在公車或者地鐵上聞到雅霜的香氣,它仿佛已經遠離了我的生活。

很想念它的香氣。

我想,想念雅霜的人,都是懷念過去的人。它曾伴著我們年少的時光,寒冬的時候,剛洗過臉,幹澀的臉,將雅霜弄一點放在手心,雙手搓一搓,然後塗在臉上,嗯,真香。

高中的時候,暗念過一個男孩,和他一起學習英語,在他租住的小房間內,聞到了雅霜的清香,就這樣更加的喜歡上了他。

他的房間,總是收拾的很幹淨,每天放學,我和他一起回到房間裏,我坐在一旁溫習英語,他去洗臉,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一盒雅霜。

我淡淡地看一眼,那是怎樣的一種安寧呢。那種味道,總讓我那麽的放心那麽的靜。

這個場景,在我後來看王祖賢和吳彥祖主演的《遊園驚夢》裏,覺得,吳彥祖飾演的邢誌剛便是這樣的男子。

我喜歡,身上有那種香氣的男子。

喜歡一個人,總會和味道有關係,寶玉喜歡襲人,不就是因為她花香襲人嗎?

如今,商場裏,各種各樣的國產化妝品和國外奢侈化妝品都玲琅滿目,化妝的工具更是形形色色,總讓人挑花了眼。

素麵朝天,隻是過去的一個時代了。

驚喜地發現,還是有賣雪花膏的,雅霜和百雀靈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變。

真好。

雅霜—桂花香型。

雖然擺放在櫃台的最下麵,我蹲下身子,指著櫃台,我就要它,四塊五一瓶,我要了兩瓶。

給了一瓶給我的小愛人。

還有一瓶,我放在自己枕邊。累的時候,就用冷水洗個臉,然後擦上雅霜,抱著枕頭,甜蜜又安寧的睡上一覺。

冬季的某天,竟發現小愛人他也開始用雅霜了,我貼近他的臉,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我笑了,麵前這個幹淨溫暖的男子,有著俊朗的麵龐,他不用阿迪香水,不用碧柔,他和我一樣,喜歡上了簡單的雅霜。

我在他的額上,輕輕地吻一下,依靠在他懷裏,特別的安詳。

他是雪花膏一般的男子,簡單,給我保護和依賴,不浮誇,也不會甜言蜜語,隻會默默的去做我沒做的事情,他的手上,有了繭子,而我,沒有。

如果問你,阿迪男和雅霜男,你選哪一個,我想,也許大多人會選阿迪男,時尚前衛潮男,更多的是反問,什麽叫雅霜男?

雅霜男,並不是非要擦雅霜的男子,但是,他有那種味道,很幹淨很溫暖很安寧,不張揚也不傲慢,他即使不言不語隻是對你深情一望,你都能感覺到他存在帶給你的安定。

我希望,如此老的雪花膏,不會被市場無情的淘汰,總是會有那麽一群懷舊的鍾情的人去買它,它可以生產的少量,但是會一直這麽的生產下去。不用換包裝,不用更新香氣,依然是那個樣子。

當我想念它的味道時,我可以在商場裏看到它,似是故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