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懂我的過去,那麽你會原諒我的現在。

立秋的南京,漸漸涼了起來,早晚皆是。

今早,在夢中驚醒,醒來,心裏像被千軍萬馬齊齊整整踏過一遍,那麽得哀傷,那麽的卑微。

不過是夢見了幾年前上學時的光景,我怎麽會悲傷成這模樣?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學生,念書的那幾年,早戀,化妝,寫情書,逃課,染著紅發,是問題學生,喜歡我的,永遠隻有那麽幾個語文老師。

我至今仍與我的語文老師在聯係,別的,都沒有了。

很容易流淚,我一直都是眼淚輕賤的樣子,坐在出租車裏看窗外的高樓林立,煙花綻放,眼淚就落下,我拭去淚,對自己說,你不是總是說自己是沒有淚腺的人嗎?

曾在一處並不繁華的街角,看見一個穿白衣的歌手賣唱,唱的是阿桑的歌,我站在原地,癡迷了一般,很多人都給了她錢,獨有我給了淚。

後來,阿桑死了,我很久都沒有聽歌。

鼓起勇氣剪去了中分的長卷發,變成了短發,很像新聞女主播的發型,剪完頭發,加上護理七七八八的一共竟然是二百五十元,我看著鏡子,抽自己一巴掌,親愛的你可真夠二百五的!

周遭人都說老氣橫秋的,可誰懂,那是因為我迷戀上了年輕時的王菲呢?

雜草般淩亂的短發,削瘦的臉骨,歡喜起來眼睛眯得細細長長,倔強起來滿眼的冷漠,會聽著搖滾都輕易搖下了淚。

淩晨,我關掉了燈和音樂,坐在**,一隻腿伸直,一隻腿曲著,聽昆曲,聽的心像被抽空了一樣。

有人看見我的悲傷嗎?

我穿著寬大的水墨白襯衣,短短的牛仔褲,白色的帆布鞋,極其淩亂的短發,我覺得自己的心裏住了兩個人。

買了一件白T恤,上麵印著佛經,歡喜地穿在身上。

一直都在消瘦下去,某個深夜,我躺在**,我低陷下去的腹部,突兀起的肋骨,睡著覺我的身子就往下沉,往下沉,意識在往上飄,那是一種將要死亡的感覺。

可是可是,我從未懼怕過死亡,我曾問我自己,會不會一直消瘦瘦到再也不能去愛人,去愛我的文字,我不怕死,但我怕要離開我心愛的文字和心愛的人。

記憶裏,二十年來,我看的第一本書是金庸的武俠小說《連城訣》,那年我才七歲,厚厚的一本武俠書,我竟然能翻著字典看完。

少年時,就夢想成為一個小飛俠,也夢想成為一個以寫作為生的小飛俠。

無意看到這樣的句子:自此長裙當壚笑,為君洗手做羹湯。

看到三毛為荷西包他愛吃的餃子,麵粉弄得一臉都是,我突然就羨慕了起來,縱使再清高孤傲的女子,內心總有一個動人的願望,那就是遇上一個蘭般的男子,為他放下自己,為他做羹湯。

站在路口,風吹起頭發,在錯綜的發絲間,我看見了和自己多年前相似模樣的女子,穿著流浪的衣服,不知該去何處的遠方。

而我,終於終於安寧了下來,在走一個世間大多女子最凡俗的幸福路線,會和一個幹淨溫暖的青年才俊相愛相伴,一同提著菜籃子去菜市場,我多依戀這樣的煙火日子。

我想,如果黛玉知道,她也會為寶玉做這些的。

全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