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荔枝

吃飯時,我又安排了一些細節。大家對自己的任務都已了然,心照不宣。這次登島的意義,不隻是找到了西施,更像長征一樣,這些過命交情的兄弟們,經過了生死的洗禮,淘汰了叛徒,留下了精華。

飯畢,大家一起返回久事西郊花園。車上載著這麽多人,自然是被門崗的保安一番聒噪。這保安著實十分囉嗦,那天李飛娜和朱峻軒進小區的時候,他就百般刁難,若不是被我擋下來,還不知道要盤查到什麽時候。

蔣南忿忿地道:“這家夥真是討厭!不過,我們的樣子都被他記住了,萬一以後被他認出來,也是麻煩。”

我笑笑道:“我們不是都說好了麽,擔心啥呢?”

這別墅雖然大,但是一下子裝進九個人,著實顯得擠了些。

辛曉鑫向明瑩道:“這房子裏有電腦麽?”

明瑩說有,在書房,你去用吧。不過打印機沒有,你得自己想辦法。

辛曉鑫笑道:“放心,隻要能上網,我存在郵箱裏就行了。”說著,便向書房走去。

李飛娜、朱峻軒走出來,和大家打過招呼,他們父女倆和這些人隻有一麵之緣,並不相熟。但是單純的飛娜很容易就獲得了大家的好感。沒過多久,竟然與趙辰跑到一邊竊竊私語去了。

我看著兩人均是亭亭玉立的身影,不禁感歎,這兩個姑娘,一個常年生活在空氣稀薄的洞穴裏,又在海水裏從小鍛煉,無論是血液供氧能力還是肌肉纖維的結構,都保證了她擁有極快的速度;而另一個吃貨大條女,卻對引爆身體潛能有著極高的天分,一扭腰一抬腿,都深合至理,有著極強的力道。

一個高敏捷,一個高攻擊,若是來一場友誼比武,那定然是相當有趣的事情。

我悄聲地向朱峻軒打聽了教李飛娜的老師的情況。他說還不錯,聽單姑娘介紹說,老師是個華東師範大學教育係的教授,有一套獨特的教育方法,很適合娜兒。

楊滔過來和朱峻軒握手寒暄幾句,便向我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去,明天就按照你說的辦。”

蔣南道:“我們幹嘛不住在這?多方便哪!”

明瑩在旁邊道:“趙空辛空可以住在這裏,你和楊空一個保潔一個保安,你見過保潔保安住在別墅裏的麽?”

眾人在哄笑聲中散去。隻有趙辰和李飛娜聊得正歡,不舍得走,兩人便擠到明瑩的房間裏說話去了。

突然,我的電話響了起來。令空的聲音傳來道:“林空,你原來住的地方,被警察查封了。”

我驚訝道:“怎麽會這樣?”

“你當時簽合同的時候,用沒用自己的身份證?”

“那是當然。不過被警察查了這種事你怎麽知道的?”

“我手下的人去隔壁樓收拾東西,準備搬走,剛好遇到警車堆在那裏。一問旁邊的人,說是警察在搜索頂樓的一間屋。”

我連忙問道:“為什麽查,問了沒有?”

“這個誰知道!不過你要小心一點。警察很可能從房東的租房合同上查到你的身份。”

我“嗯”了一聲,謝過令空,掛了電話。隻是,到底是誰舉報了我?又是以什麽罪名舉報的?我一無所知。

難道,王永順他們那一夥,要借助警察的力量來對付我?

還好,現在能讓警察找到我身份的線索,還不算多。如果他們去調我的納稅和社保記錄,能查到我之前上班的公司,但是我已經打算不再去了。若是從我的銀行卡下手,我上一次使用自己的銀行卡是在金山,也就是從萬壽寺出來的那次。贖灝靈的十萬塊錢,是我從組織給的那張黑卡上取出來的,那張卡並非是用我的身份證辦的,應該查不到我的頭上。

不過,賓館、飛機這些地方,隻要用過身份證,相關記錄就會進入公安係統的數據庫裏。看來,如果不是出於必要,這些地方就要少去了。

而且,就算有人舉報我,多半也就是用盜竊、猥褻屍體這個罪名。這種最多判個三年的罪名,警察會動用那麽大的精力來抓我麽?

我猛地想起,那天去陳子奇家偷畫,也是罪名之一。盜竊罪,在上海的話,金額超過5000塊就可以判刑了。莫非,是陳子奇舉報了我?

坐在沙發上思來想去,令空這一個電話,確實讓我頭大如鬥。

明瑩見我煩悶不已,走過來低聲道:“怎麽了?”

我隻抬頭笑笑,說沒什麽。

明瑩道:“既然結了盟,你就不要瞞著我。”

我訝異地望了她一眼,道:“真的沒什麽,我隻是在想我們會在那個房子裏找到些什麽而已。”

“這個,隻有去了才知道。”明瑩起身道,“你還是先想想,怎麽進到那個房子裏去吧!”

當晚,一夜無話。我在床頭靠著坐了很久,才略有睡意。但是睡下之後,又總不踏實。心裏像是吊著什麽似的。

第二天早上,蔣南來取了保潔員的衣服,便出去了。我向明瑩道:“那我就先去了。”說罷,開著車跑到小區外麵的水果店,向店老板道:“老板,你這裏的荔枝個頭這麽大啊!”

店老板滿臉堆笑,道:“可不是,我這荔枝是剛從廣東空運過來的,您要不要買上點?”

我麵露難色,道:“這……我現在著急要去參加個會議,等回來肯定不新鮮了。其實我不愛吃這東西,倒是我老婆很愛吃……她現在正在家裏閑的無聊呢。”

店老板一聽,連忙道:“要是您買多點,我們找人給您夫人送去!”

我大喜過望,便指著麵前那一大箱荔枝道:“老板你人真不錯,這箱我全要了!”

那店老板一聽有大生意上門,喜不自勝地道:“那您家住在哪?”

“在久事西郊花園。”

“啊喲,那我可送不了,那邊保安凶著呢,不讓閑人進大門的。”

我笑道:“你給我裝個一斤荔枝,裝在塑料袋裏。若是保安不讓進門,送貨的人就拿那荔枝去打點一下,不就通融了?”

店老板打了個哈哈,道:“您真是大方。得,既然您出錢,我就照辦。”說著,從另一箱荔枝裏抓了一斤,裝在袋子裏稱了重。

我把所有的錢一起付上,道:“這有什麽辦法,誰讓我老婆喜歡吃荔枝呢!那就麻煩你啦!”說著,跳上車,一邊點火,一邊給辛曉鑫打了個電話,道:“怎麽樣,準備好了麽?”

得了他的肯定答複,我又打電話給楊滔道:“在路上了沒?地址是多少?”

“在了。地址我馬上發到你手機上。”

我收到楊滔的短信,隨手轉給了明瑩。然後開著車兜了幾個圈,才從小區東邊的大門開回了家。

回到家,趙辰正和李飛娜、單晶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吃著荔枝。我笑道:“好吃不?”說著,把車鑰匙遞給單晶。趙辰吃得滿嘴是汁,含糊不清地說著好吃。

李飛娜被單晶拉著去上課的時候,還依依不舍地望著這些讓人垂涎欲滴的荔枝。

中午,明瑩、楊滔和辛曉鑫一起回來。我問道:“怎麽樣?應聘成功沒?”

楊滔晃了晃手裏的保安證,道:“明天就能上班了。隻是害那個門崗的保安倒了黴。”

沒錯,辛曉鑫昨天晚上要用別墅裏的電腦,就是要用畫圖軟件做一個假的記者證出來。我出門買荔枝時和明瑩打了招呼,她隨後也出了門,守在小區大門口,暗地裏用手機拍下了送荔枝的人把一袋荔枝交給門崗保安的一幕,又跟著送荔枝的人到了別墅門口,拍下了趙辰接過荔枝的照片。

這時候,辛曉鑫已經把記者證打印好,貼了明瑩的照片,送到楊滔要應聘的那個保安公司門口。楊滔上去應聘不久,明瑩就拿著記者證上樓,找到人事主管,說她是某報的記者,今天在久事西郊花園門口,有個帶著一箱荔枝進小區販賣的推銷員,竟然給門崗保安送了一袋荔枝,就輕輕鬆鬆進了小區,挨家挨戶地推銷,搞得居民不勝其煩。所有的一切她都跟蹤拍了照片作為證據,要求人事主管嚴查此事,否則就要送上報紙曝光。

一袋荔枝本沒什麽,隻是麵對新聞媒體,這人事主管肯定也會慌了神,便當場決定停掉門崗保安的職,既然有了工作空缺,楊滔又正好求職上門,就順理成章地成了久事西郊花園的保安。

我苦笑一下,道:“要不是這樣,怎麽能保證你來這個小區上班呢!”說著,招呼大家坐下來吃荔枝,邊吃邊向辛曉鑫道:“辛空,昨天拜托你的那些東西,準備了沒有?”

辛曉鑫從袋子裏掏出些掛耳式的對講機,放在桌上,道:“這點小事,要是不能手到擒來,我這個後勤部長還怎麽混呢!”

正在說話間,蔣南打來電話,道:“這個房子似乎警備特別森嚴啊。粗粗看了一下,外麵繞著一圈鐵柵欄,上麵是高壓電網。院子裏好幾個攝像頭,還是擺來擺去的那種。”

我笑道:“蔣空,我就怕他那裏的警戒不嚴呢。警戒越嚴,越是說明裏麵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再仔細看看,有什麽人進出,有沒有保安什麽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蔣南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不多久,蔣南的電話又打來,壓低了聲音道:“林空,你猜我見到誰從裏麵出來了?”

“誰?”

“李宇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