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出生天
到了這時,還有什麽可說的?硬擠!我扒住頭頂上的沙發內框,背部死命地抵在沙發墊下麵,向上頂著。
這機關未必有多結實,這一頂,又是“哢哢”地響了兩下,
我心中一動,還是有希望的!足下發力,繼續往上頂。
再傳來兩聲“哢哢”聲之後,我的腳卻已經使不上力。沙發坐墊離地麵的距離,已經超出了我的身高範圍,四周又沒有搭腳的地方。
後有追兵,眼見就要趕上來。我一咬牙,掏出口袋裏的那個試管,雙足猛蹬,手肘便搭住沙發底框,先把試管放在包廂地麵上,接著便拚命向外擠。巨大的壓力擠著我的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無奈之下,隻能把肺中的氣體悉數吐光,加大力度向往擠。
這一口氣吐出來,雖然身體癟了些,差不多鑽到了肚子處,但是胸腹都被壓住,根本無法再吸氣。用力過度的我,隻感覺一陣眩暈,這是妥妥的缺氧表現,如果在脫力之前不能逃出這裏,隻怕我就要卡死在這裏。
就在這時,突然我的左腳上一緊,接著一股大力向後拽著,陳子奇?李芊羽?還是馮四?我不知道。若是被拽下去,隻怕就要永遠陷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也與那些女屍一樣,刺穿了鎖骨掛在那裏!這一拽,卻讓我腦子一激靈,另一隻腳向後猛踹,似乎踹到了什麽人,他雖然身子一晃,抓著我的腳的力道卻沒有稍減,差點被他扯了下去。
我猛地往外一擠,胯骨和屁股終於擠了出來,我兩手撐住沙發,向外抽身,膝蓋正好擱在沙發內框上。那人見我馬上就要逃脫,竟然應變奇快,抓著我的左腳,向下猛扯。這膝蓋部分最是脆弱,在這反向受力之下,劇痛傳來,我眼前直冒金星。若是後麵那人再來一下,我的膝蓋就要被折斷!
身後叫聲傳來:“開電源!”
我心中大驚:若是電源一恢複,下麵的人隻消按下沙發內部的機關,坐墊恢複原狀,我的膝蓋以下就要被生生軋斷!
再不能遲疑,我運起右腳,沿著左腿內側猛踢,終於把那抓著左腳的手指踢得鬆開。我雙手一撐,整個人便從沙發裏滾了出來。
膝蓋的劇痛陣陣襲來,左腿已經不能沾地。而那個抓過我腳的人正向外爬來。我強忍著痛,右腳勉力撐起,向後一跳,一屁股坐在沙發坐墊上,隻聽哢嚓一聲,本就掀起沒多少的坐墊機關被我坐塌下去,砸在那人扒著沙發底框的手指上。一聲慘叫傳來。我心裏啐了一聲:讓你丫手指抓我,還要斷我膝蓋,這也TM算是一報還一報了!當下不敢多留,摸起試管塞進褲袋,單腳跳著逃出包廂,連滾帶爬地下到一樓,幾個服務生見我如此狼狽,已然驚呆。我也不理,直奔大門。剛出門口,卻聽見身後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腳步聲,李芊羽已經從別墅的出口出來,趕來圍堵我。她見我正要逃走,大聲喚道:“大曄!抓住他!”
我沒聽清到底是“大曄”還是“大爺”,反正這“大曄”應該就是那個主管經理的名字。李芊羽連叫兩遍,他已經帶著兩個保安前來追我。
一見李芊羽時,我就知道事態緊迫,別無他法,咬著牙將受傷的左腿在地上一跺,也不管膝蓋受得了受不了,撒開兩腿就向右手邊跑去,很快就衝進了那小商品市場。虧得如此,才勉強與追兵拉開了些距離。
此時臨近傍晚,攜男友來這小商品市場逛街淘貨的女生奇多無比,熙熙攘攘摩肩擦踵。我一頭紮進人群之中,雖然膝蓋的刺痛讓我幾乎留下淚來,卻不敢有絲毫懈怠,免得讓大曄那夥人在人群中找到一瘸一拐的我。放眼望去,這地方的男生以穿黑色T恤者居多,便順手脫下外套,掏出張紅票,走到一家店旁邊扯下掛在鋪子外的黑色T恤,把那張紅票丟給店家,道:“不用找了!”說著,把T恤套在襯衣之外。
身後一陣聒噪,估計那大曄已至。撥開人群,奮力前行。這西宮小商品市場我來過多次,知道它有好幾個出入口,便朝著一個最隱蔽的出口摸去。
當我擠出市場的時候,大曄那夥人還在人群裏孜孜不倦地尋找著一個穿著休閑西裝的家夥。此刻膝蓋的疼痛幾乎已經無法忍受,我扶著牆走到路邊,正好一輛出租車正在下客,我二話不說拉開後麵車門就坐了進去,摸出一張紅票,對著副駕駛上的那個看上去十分娘炮的“花樣美男”道:“下車!你的錢我付!”
那小子還沒反應過來,被我一個巴掌抽在腦袋上:“媽的沒聽見爺說給你付錢?滾!”那小子嚇得屁滾尿流,滾下車去。我向司機道:“走!哪都行,走了再說!”
上海的出租車司機幾乎都遇到過各種各樣諸如“車震”、“逃命”、“跟蹤”的事件。打車無聊時,我也和司機師傅攀談過多次,像“跟蹤”這種事,經常遇到,暫且不提。單說這車震,就經常有人要求司機開到荒郊野嶺無人處,然後給張紅票、給包煙,讓司機走遠點,然後就吭哧吭哧忙活一陣。所以出租車司機的心理素質大都是相當過硬的。當下二話不說,一腳油門轟出,車子便飛馳而去。我心裏終於舒了一口氣,這才揉著膝蓋,對司機道:“帶我去找個按摩店。”
這師傅也不含糊,七拐八繞到了一家亮著紅燈的按摩店停下,玻璃門後麵坐著七八個穿著火辣暴露、濃妝豔抹的女孩,一雙雙白腿在曖昧的紅燈照耀下肆無忌憚地散發著低廉而直白的**,坐在最外麵的一個女孩見車停在店門口,便不住地向我招手。
我苦笑道:“師傅,我是要去正規按摩店,不是這種地方!”
司機師傅“嗬嗬”笑了兩下,道:“看你剛才心急的,我還以為你火氣上來了哪!不好意思啊!”說著,又是一陣彎繞,在一家“康駿按摩”的店門口停下來。
叫了一個最有經驗的按摩師過來,一雙手在我的左腿上左按右捏,我則在躺椅疼得不住地哼哼。他道:“你這膝蓋怎麽回事?好像錯了位?”
我點頭道:“之前跳下來,落地的時候戧了一下。沒事吧?”
那按摩師仔細摸了摸,道:“應該問題不大,我試試。你忍著點。”說著,遞給我條毛巾,道:“咬著。”
我心說哥們你這也太嚇人了吧,卻不敢多言,乖乖咬了毛巾,閉目待痛。
那按摩師一拉一推,鑽心的疼痛瞬間像利劍一樣傳了上來,直刺大腦。我勒個去啊!我去年買了個表啊!心裏大罵著,死死咬著毛巾,滿頭滿臉的豆大冷汗,滿頭滿臉地冒。
就在我差點暈死過去的時候,那按摩師拍拍我的臉,道:“喂,你沒事吧?”
他這哪是拍,簡直就是扇。我恢複了一點神智,有氣無力地道:“師傅……你這路子有點野啊!”說著蜷了下膝蓋,疼痛感果然減輕不少。看來移位的關節算是按上了。
他笑笑道:“小夥子,做什麽不能討口飯吃,非要做這一行?你不敢去醫院,隻能到我這裏來遭罪了。幸好我對這方麵有點經驗,不然你這腿就廢了。”
我見他就像看三隻手一樣的看著我,連忙道:“師傅,你誤會了……”
那按摩師道:“沒什麽。這種情況見多了。不過我看,你不光是跳牆的時候戧了腿,為了跑路,你還跺了腳,想把關節裝回去,是吧?”
我心說果然是行家,這都能看得出來,不得不點頭稱是。
他道:“雖然幫你接上了,但是說不定還有骨裂的地方,你得調養幾天,盡量不要下地走動。我給你上點紅花油,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若是不注意,落下個殘廢我可不負責。”
我聽他說得如此嚴重,隻能答應。把這躺椅的靠背放平,雙手墊在腦後,回憶起今天發生的一切來。
可惜的是,那個密室裏還有很多秘密,我沒有來得及去查看,就發生了這種變故。比如,樓梯到底之後,還有一個向北的通道,裏麵到底是什麽?根據KTV的位置來說,向北不遠就是那個湖,是否那個通道通向湖底之下?裏麵藏著什麽關於林家宅三十七號的秘密?這些問題,隨著這次我的行蹤被發現,這個地下密室的戒備必定更加森嚴,也許以後也都不得而知了。
不過這次還是有些收獲。我從褲袋裏摸出那根試管,仔細瞧著。裏麵略帶藍紫色的**,在燈光映射之下顯得神秘絢麗。這個,莫非就是蕭璐琪所中病毒的保存液?我不由得想起之前李海波給我看過的那幾張醫院偷拍的照片,王永順當時往蕭璐琪的吊瓶裏注射的**,似乎就是這個顏色。
如果有了這個,是不是可以通過反向工程,找到殺滅這種病毒的方法?
我突然感到異常疲累,支持不住,在躺椅上沉沉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詭異的夢裏閃入腦海:我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平台上,突然狂風襲來,沙塵遮天蔽日,吹得我睜不開眼。直到狂風漸歇之時,我才發現,落下的沙塵已經堆成了沙丘,無數沙石從丘坡上滾落下來,要將我吞沒……
我猛然驚醒,一身冷汗。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