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如墜深淵
我心下一陣絕望:估計除了令空和四個看守之外,誰也打不開這個指紋鎖的門。此門一關,隻怕我除了變成一具屍體被抬出去之外,再也出不了這個門了!
令空獰笑兩聲,把我拖進一個小房間,裏麵竟是個電梯,直奔二樓。楊蕊菡則去看守室取鑰匙。當我被拖出電梯時,二樓的鐵門正好被她打開。我心裏很清楚,這裏麵放著的,全都是駭人聽聞的各種刑具。
其實我嘴裏沒有什麽可撬的東西,令空若是對我上刑,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泄憤。
憤從何來??
還來不及想,我就被提著雙手,硬生生扯到一張木**。不用說,這肯定是拉肢刑具了。
不能坐以待斃。我一邊裝著暈倒,一邊暗暗等待機會。如果他們要把我的雙手雙腳分別係在不同繩子上以供拉扯,那就必須把捆著的布解開。解開的那一刻,正是最好的機會。
正在我屏息凝神等待時機的時候,手臂上傳來刺痛,應該是被針管刺入了肘部靜脈,也就是醫院抽血化驗時經常紮的那根血管。接著,一股藥水注射進來。
這是什麽?毒藥?
楊蕊菡和令空一句話也沒有說。安靜得針落可聞的氣氛,我心裏泛起一陣陣異樣的恐懼感。從“出道”到現在,像這樣落在別人手裏,被任意擺布,還真是第一次。
注射了毒藥之後,三、四分鍾已經過去。這段時間真是度秒如年。但我似乎並沒有什麽不適,隻是眼皮周圍的肌肉卻一陣陣鬆弛。雖然我正在裝暈,此刻卻感覺到睜眼越來越困難。
我一點也不困,精神好得很,但是卻感到一陣陣無力感,襲上心頭。
逐漸地,我的喉嚨、胸口,也剛到陣陣鬆弛無力,不一會兒,便擴散到手、腳和腹部。此時我已經感覺到全身乏力,似乎所有的肌肉都已經處於鬆弛狀態。
莫非,楊蕊菡給我靜脈注射的,是“筒箭毒堿”?這是一種強力肌肉鬆弛劑,被靜脈注射之後,人的全部肌肉都會不由自主地鬆弛下來,特別是骨骼肌,使得人全身鬆軟、動彈不得。
夠狠!考慮得夠周全!
令空冷笑兩下,拍了拍我的臉,道:“裝暈也裝不像,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反抗麽?”
我幾乎已經不能說話,因為喉部的肌肉,包括聲帶,都已經鬆弛得不像話。喉結勉強動了兩下,卻隻能哼出兩聲含混的鼻音。
令空冷冷地道:“想問我怎麽知道你是裝暈麽?把你拖出後備廂的時候……”
我頓時明白過來,真暈和假暈的區別,就在於人有沒有下意識的動作。當人真暈的時候,處於失重狀態也不會有任何反應;而裝暈的人,失重時自然會繃緊全身肌肉,而且頭摔在地上,也會不自覺地微微撐上一撐,免得摔太重。
正是這些無法控製的非條件反射,出賣了我。
令空“嗬嗬”笑了兩聲,道:“這次你落在我手上,也不冤枉了你,”說著,把我的手腳上的捆布解了開來,道,“來、來,躺舒服點。反正我也不想聽你說話,正好你也什麽都說不出來,倒是省了許多功夫。”說完這話,他不知按動了什麽機關,一聲尖利的響聲傳來,似乎有什麽東西從這木床的床板上伸了出來。
我頓時感到一陣絕望。若是能說話,我還能拖延些時間,現在什麽也說不了,便如啞巴一般,看來令空是根本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
此刻全身無力的我,任由楊蕊菡把我翻轉過來。左邊的手和腿剛靠過去,便感到一陣強烈的刺痛。我才知道剛才從床板裏冒出來的,定然是釘子板一類的東西。我渾身一哆嗦,拚盡全力想要縮回來,卻被按住了手和腿,猛地往下一壓,尖銳的釘子刺入皮肉之中。雖然我此時勁力俱失,痛覺神經仍在,那種刺裂撕扯肌肉的感覺,讓我幾乎痛得流下淚來。若在平時,我早已痛得縮手蜷腳了;但是現在,即便大腦已經發出過N次指令,全身肌肉卻鬆軟得連皺眉眨眼的力氣都沒有。
不多時,我的右邊手腿也被抬起。再放下時,與左邊同樣的劇痛傳來。我下意識地想倒抽一口涼氣,但是整個胸口已經麻痹,別說抽口涼氣,就連呼吸,都已經變得分外困難。
令空獰笑地道:“你已經發現了吧?你現在別說喊叫,就連大喘氣都很困難。誰不知道,上刑的時候,喊一喊、叫一叫,能紓解些痛苦,但我就是要讓你憋著,喊不出,叫不應。而且你的大腦感到痛苦的時候,耗氧量急速上升,但是呼吸跟不上,到時候你就能感受到窒息的舒爽了!哈哈!”
媽的,這老小子怎麽廢話這麽多!我心裏大罵,隻恨得牙癢癢,卻連咬牙的力氣都欠奉。很快,手腕和腳踝就都被床頭床尾軲轆上的繩子綁了起來,整個人呈“大”字仰臥。我終於知道這拉肢工具的可怕:當我的手和腿都被床板上的釘子插牢的時候,四肢向上下方向的拉扯,就會使得傷口被嚴重撕裂,同時不停地流血,最後也不知道是痛死的,還是流血過多而死的。
正當我感到手腳都在漸漸發涼,血液在順著釘子往下流的時候,一聲破空之響傳來,胸口上瞬間傳來火辣辣的劇痛。我去年買了個表啊!連皮鞭都上了,這是**的節奏啊?說時遲那時快,又是一鞭子抽過來,這次卻是直接抽在肚子上。
我艸啊!!已經吃不住痛、拚盡全力掙紮了一下的我,被手腿上的釘子又戳了一次,想那傷口,此刻定然已經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令空幹笑兩聲,道:“你是不是在想,咱們這是有多大的仇,我要這麽優待你?小子,你總是自作聰明,以為能高來高去、無影無蹤?你不把我放在眼裏,就注定是這個下場!我可以告訴你,你今天就得死在這,不為別的,隻因為你和那個人太像了!”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誰?”
“誰?就憑你也想知道?好,我就告訴你,免得你死得不明白。這個人是組織的創立者,要論智謀,他倒算是個神話,隻是,哈哈,隻是他死得不明白,他到死都不知道,那杯茶裏到底是誰下了……”
話沒說完,皮鞭又狠狠地抽在我身上,一下、兩下,連眼睛都已經睜不開的我,唯有這樣靜靜地躺著忍受鑽心裂肺的疼痛。令空已經不是在抽打我,而是在抽打那個和我很像的人。我實在不知道,這個也許是他曾經的上級的人,到底和他有多麽深的仇恨。
“兒子!你敢管我叫兒子!你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害死我爹媽,你還管我叫兒子!”令空一邊拚命地抽打著我,一邊聲嘶力竭地吼著。
“令空,您消消氣,”楊蕊菡在一旁冷冷地道,“若是打死了他,就沒樂趣了不是嗎?再說……那個人,他不是胤老的青梅竹馬麽?您為什麽……”
“我警告你!”令空惡狠狠地向楊蕊菡道,“別提那個老不死的,我早就受夠了她的氣了!去,去轉那個把手!”
我一聽這話,便知道最痛苦的時刻終於要來了。隻要床頭床尾的軲轆一轉,我的關節就要脫臼,肌肉也會被狼牙般的釘子撕裂。
連續的哢哢聲響起,是軲轆轉動之後,卡在鉚銷上的聲音。繩子在逐漸被收緊,直到繃直之後,那釘子便開始扯動傷口。鑽心的疼痛,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要扭動一下,哪怕隻是扭動一絲一毫也好,但是偏偏連半分也動彈不得。這種感覺實在讓人抓耳撓心,痛苦非常。
很快,傷口已經從一個小洞,撕裂成了傘狀,我的關節也逐漸感受到了張力,特別是肩部和肘部,以及膝蓋。然而令空絲毫不覺得滿意,又對楊蕊菡道:“去,去大門旁邊那個看守室裏,換上鐵頭鞋過來。”
楊蕊菡二話不說便往樓下走去。“還有電棍,”令空道,“也一起拿上來。今天我就讓這小子知道,戲耍我到底有什麽好處。”
我一聽到那鐵頭鞋,就無比蛋疼。因為上次我第一次來這鐵牢時,曾經看到過這鐵頭鞋。當時我還指著鞋向計春華看了一眼,他沒回答,隻用手指朝褲襠處指了指。想必這鐵頭鞋是專為碎蛋設計的。
令空著實狠毒。現在隨著筒箭毒堿的藥效越來越明顯,我的痛覺神經也在逐漸失去作用。但是,男人全身上下卻有一個部位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失去痛覺的,而且隻要在這個部位上稍微施力,就會痛徹心扉;若使的力度過大,痛感太強,把人活活痛死也是常有的事。
“來來,別閑著。等好戲的當口,給你消消毒。”令空這般說著,我就感到左手臂上,一股水流澆下,直撲傷口處。這是鹽水啊!火辣辣的疼痛毫不猶豫地奔襲大腦,疼得我隻想大叫,鬆弛的聲帶卻始終發不出聲音,隻有喉結在勉強地微微動著,到了這時,我的腦海裏僅剩下一句話:“殺了我吧!趕緊給我一個痛快吧!”
令空一邊澆水,一邊獰笑。我知道,也許比現在還要大百倍千倍的痛苦,還在後麵等著我。
楊蕊菡已經換好鞋走了回來。我一聽到這腳步聲,就不自覺地想要夾緊大腿,把最脆弱的地方保護起來。但是無論怎麽使勁,大腿始終毫無動作……
蛋還沒被踢,就已經能感到陣陣抽痛。內心劇烈的恐懼感,讓我如墜黑暗無光的深淵之中,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