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的任務
“沒什麽,”曹文雯突然搖了搖頭,又道,“我們還發現,你的兩張銀行卡都在盧灣區工人文化宮裏刷過,雖然現金交易無法追蹤,但是問了幾家之後,還是有個店老板認出了你的照片。他說你對一幅畫很感興趣,但是被人買走了。”
不必說,自然是那個叫曹斌的店老板。
“那個店老板說,那幅畫叫做《吳郡地域圖》,我們讓他仔細回憶了圖上的幾個地名,與上海的曆史典籍作了對比,還問了曆史專家,發現這個圖的真名叫做《吳郡康城地域圖》,是東晉時期一個姓黃的參將所繪。康城是一座古代城池,後來沉沒在海中,地址就在今天金山區以南的海域。我們找到畫的線索之後沒幾天,你就出現在金山醫院裏。據醫院病曆顯示,你是得了減壓病。這種病一般是潛水時,上浮過快導致的。也就是說,你曾經在金山附近海域潛過水。這兩者之間,必然有關係,是吧?”
我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懊惱。雖然去金山的時候都是住在租來的和蔣南的房子裏,沒有用過身份證。但是最後這次住院,卻讓我徹底暴露,功虧一簣,隻能道:“就算我去潛水,又不是什麽大過錯,為什麽要盯上我?”
“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不知道?”
我裝傻充愣道:“我真不知道。從剛才那些說話來看,隻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而已。但我又不是國家公職人員,為什麽還要盯著我呢?”
曹文雯麵色凝重、鄭重其事地道:“你真不記得你犯過罪?”
我一下子呆住。
“而且不止是一兩個,你還不承認麽?”曹文雯帶著一絲信心滿滿不怕我不認罪的笑,盯著我道。
我渾身一震,已經明白她在說什麽。心說這下完了,那四個被我下了兩種禁忌藥混合起來的強效心肌舒緩藥的家夥,送去醫院去急救,莫非沒救過來,掛了?一想到這裏,我就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沉默了一下,道:“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真要是想查你,還有什麽我們查不出來的?剛才說的那些,你也聽到了。我們對你的情況已經了如指掌,你做了什麽,都在案底上記著,”曹文雯笑道,“不過,你放心,雖然出了這攤子事,但是我們還是能給你兜住的。隻要你老老實實配合我們,到時候你的情況我們都壓下去,你一分鍾牢底都不用坐。”
我已經徹底慌了手腳,道:“是,我配合,我配合。”
曹文雯冷冷地道:“你說你,還是華東政法大學的法學碩士,還是執業律師,又在股權投資公司上班,過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是挺好?何必要來趟這渾水,惹了一身腥臊?”
我低頭不語。在“坦白從嚴、抗拒更嚴”的原則下,還是老老實實認罪最靠譜。囁嚅道:“既然目標是我,你們是怎麽盯上陳子奇的?”
“這個,”曹文雯道,“就不用你操心了。你隻要知道,我們內部有分工。一旦發現兩個案子有重合,自然就會合並。”
“那,我要怎麽配合你們?”
“你現在做得就不錯,爭取他們的信任。陳子奇可能牽涉一係列的大案要案,我們在外圍很難拿到證據。就算我作為臥底潛入,也接觸不到核心環節。幸好陳子奇對你很是看好,你就要利用這一點,成為他身邊的人。”
我歎了口氣,道:“現在他已經讓我沾上毒品了。如果他讓我去殺人放火,那我該怎麽辦?”
“嗬嗬,”曹文雯悠悠地道,“不隻是陳子奇看好你,我也很看好你。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最合適的辦法來完成人民交給你的光榮而艱巨的任務的。”
“如果你想早點結束,就想辦法找到陳子奇的犯罪線索,讓我們早點結案吧!隻要你配合,我們就不會讓你出現在案子裏。”曹文雯一臉傲嬌的表情,道。
我一頭暴汗,原本我隻是為了找解藥才加入陳子奇,現在竟然有了雙重驅動力。本以為警察的加入會讓我的臥底大計更加順利,沒想到這些家夥全都是白眼狼,把壓力都丟在我一個人身上!
而且,曹文雯不過是個臥底而已,級別肯定不高。她說不給我定罪的保證,到底可不可靠?如果我要是捅了大簍子,隻怕她也兜不住吧?
到底陳子奇要安排我去做什麽?
和曹文雯在西宮裏找了些東西吃完,才回到別墅裏。李芊羽已經坐在我的房間,見我們回來,冷冷地道:“喲,你們這郎情妾意,如膠似漆啊?”
曹文雯立刻羞紅了臉。我驚訝地瞟了她一眼,怎麽這年頭,都是演技派?
李芊羽冷笑一下,道:“是不是要把她也做成……”
我全身一震,道:“少廢話!該幹嘛幹嘛,找我什麽事?”
李芊羽撇了撇嘴,把一個文件夾遞給我,道:“陳總分配的任務,資料都在這裏。你自己拿去看吧。”說完,就走了出去。
我勒個去,一點背景介紹都沒有?我翻開文件夾,映入眼簾的是兩張照片,一張上麵的男人個子不高,但是孔武有力,麵相看起來凶神惡煞,不好對付。另一張上麵則是一個女人,三十多歲,禦姐氣質躍然紙上,擋都擋不住。這兩個人,看起來並不像是純種的中國人,總感覺有些東南亞那邊的味道。
接下來的一張圖紙,像是一幢破敗建築物的大門,後麵隱約是一個個圓形的建築。但因為是打印出來的,看起來有些模糊,大門也沒有什麽地標名稱。我仔細看了看,沒能明白,便隨手放在一邊。
曹文雯接過那張圖紙,突然道:“這不是奉賢的漕涇糧庫麽?”
“你怎麽知道?”我訝異地看著她。
“當然知道,之前有兩個案子,就是發生在這個地方。”
“什麽案子?”
“這個地方原本是一個亂葬崗,以前上海的地界沒有這麽大,這些偏遠地區都作為墳地的。什麽幫派火並或者災荒戰亂年代留下的無名屍體,都會胡亂埋在這個地方。後來建成了糧庫,又荒廢了。但是這個地方一直傳言鬧鬼。前些天接到報案,說這裏發生了一樁命案,一具無頭女屍就掛在糧倉大門的鐵柵欄上。頭找不到了。”
“難道是這個女的?”我指著之前的那張照片道。
“不清楚。沒有頭,很難辨認。”
“那個案子還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我哪知道,隻是看過現場的照片而已。”
“你說有兩個案子,還有一個是什麽?”
“還有一個是縱火案。那個無頭女屍被發現之後的第二天,這個地方就失了火,差點燒成平地。”
我打開旁邊放著的筆記本電腦,找出ggl地圖,輸入漕涇糧庫地址,卻搜不出任何有關的地點。便直接問道:“這個地方是在哪裏?怎麽搜不出來?”
“這地方都不知道是建國前還是建國後蓋的了,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地方,怎麽能搜得出來?”曹文雯道,“先搜漕涇鎮。”
“搜到了。這個地方屬於金山區啊!”
“我知道,往東拖一點,”曹文雯指著地圖道,“這個地方,放大。”
“奉新鎮?”
“對,就在這個地方的西邊。這裏,看到了麽?”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在ggl地圖上,這個地方連個路都沒有,四周空****的,幾無一物。
“這是個什麽地方啊?你確定是這裏?”我不信任地望著曹文雯道。
“你這是200米的刻度尺吧?”曹文雯看了一眼地圖左下方,道,“沒錯,就是這個地方。大概因為荒廢,所以沒有收入地圖。”
我“哦”了一聲,心道:ggl地圖好像最近多了個功能,叫衛星地圖,清晰度還挺高。於是點了一下右上角的圖標。
很快,普通的道路地圖切換到了實景的衛星地圖上。我差點驚得掉了下巴,指著地圖偏左的位置向曹文雯道:“難道是這個地方?”
曹文雯奇怪地看著我道:“應該是。怎麽了?”
我沒有回答,隻死死盯著屏幕。衛星地圖上的這個漕涇糧庫裏的一個個圓頂糧倉,從上麵往下看,竟然排列成了一個三環嵌套的模樣!
ggl地圖上的衛星照片,拍攝日期都會早於實際地點,這個糧庫雖然已經付之一炬,但是如果它的這個形狀有什麽蹊蹺,而放火的人就是為了掩蓋這一點的話,他卻沒有想到,ggl衛星地圖已經留下了證據。
李芊羽之前說,南樂路海鮮倉庫的火災是第三起與這個標誌有關的火災,那麽這個糧庫,莫非就是另外一起?
這意味著什麽?放火的人的目的又是什麽?
我扭頭對曹文雯道:“你馬上準備一下,我要去實地看一看!”
曹文雯撇嘴道:“怎麽,你還當我是你的傭人?”
我淡然一笑,道:“不管你真實身份是什麽,我都可以用照顧不盡心這個理由開除你。”
曹文雯啞了聲,愣了一會兒,轉頭去收拾東西了。
我繼續看著那個文件夾裏麵的其他資料,後麵都是文字。粗略地通讀一遍,卻是份公安做的筆錄。但是裏麵沒有出現任何與“漕涇”或者“糧庫”有關的詞匯。
我心中一凜,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