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蕭瀟?雜毛小道的妹妹

但是,這些大伯的記載裏,還有一個問題沒有作出說明,但是大家可能會有疑問,我來解釋一下。那就是:為什麽左旗使會帶著假死藥去林家宅三十七號?很簡單,她是去找葉先國要解藥配方的,如果不帶著假死藥去,當場抓個人來試驗一下,怎麽知道解藥有沒有用?也許青麵小胡子就是瞅準了左旗使身上帶著藥,才尾隨其來到林家宅三十七號,想要暴起發難、搶奪假死藥。

我估計,大伯之所沒有把這些調查結果寫進劉慶給我的那本筆記,是因為他擔心自己或者劉慶萬一有個閃失,這些塵封多年的驚天秘密,會落入心懷叵測的人手裏,或者引起江湖紛爭,或者被付之一炬,便再也沒有了重見天日的一天。

大伯的用心,可謂良苦。他在一個常人無法到達、甚至根本不會去尋找的地方,也就是共濟會小樓地下密室的最深處牆壁上,用隱形墨水留下了保管箱的地址。

然後,他又把保管箱的鑰匙在筆記裏擺成共濟會徽標模樣,誘導我去調查。而劉慶,除了保管筆記之外,想必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在暗中監督我,看我是不是有能力有資格“接過大伯的槍”。

如果我沒能靠自己的本事參與到這個事件中來,到了30歲,劉慶會把402號箱的鑰匙和地址給我,我會成為一個毫不知情的小富翁,吃著火鍋唱著歌,樂嗬嗬地度過下半生。

想到這裏,我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用力過度、倦怠而眠的蕭克明,微微一笑。

當我轉回臉來的時候,卻是無比沉靜和冷漠。

大伯在這張牛皮紙上,隻提到了陳子奇之死。也許他並不知道,陳子奇並非被青麵小胡子所殺,而是自己服下假死藥而死。

這也就是說,大伯多半不知道,陳子奇在2002年左右,就已經複活了。

我不知道陳子奇是否應該對大伯的死負責,但是,以胤老太太組織的能力,令空卻幾乎沒有調查出陳子奇的任何信息。更何況,當初灝靈被安徽幫的三狗綁架,最後卻被送到令空那裏,而安徽幫老大丁老板的老婆,與陳子奇的現任妻子瑜欣更是相熟。如果說令空與陳子奇之間沒有貓膩,我是不會信的。

如果說大伯之死,令空是直接凶手,而陳子奇是真正的背後主謀,我一點也不會驚訝。大伯沒有輸,他隻是沒想到,陳子奇,這個曾經的戰友、曾經在牢裏八年沒有把他供出來的家夥,這個明明已經死了的家夥,竟然會從墳墓裏爬出來,在背後捅了一刀。

我又想起大伯在402號保管櫃裏給我留的那封信。

大伯,您想知道我願不願意繼續接受挑戰?

我的左邊眉毛下意識地向上抬了抬,心道:我願意!

蕭克明在天上人間尋花問柳時,我已經把大伯留下的那張牛皮紙讀了大半。還有些重要的信息,也一並寫在這裏:

大伯在牛皮紙上還提到,用來開啟秦始皇陵的必要道具,他都會裝在403號保管箱裏。

說真的,看到這裏的時候,我一下子愣了神。

大伯所說的,就是青銅劍、青銅半圓塊和那塊扁扁的玉璽麽?用它們來開啟秦始皇陵?靠譜麽?兩千年過去了,話說,秦始皇陵這玩意,還能打開麽?

自1974年發現兵馬俑以來,中國考古隊已經在秦始皇陵附近進行了大規模係統性的挖掘,找到葬馬坑、陶俑坑、珍禽異獸坑、文官殉坑、馬廄坑、刑徒坑等大小400個墓穴。但是秦始皇真正沉睡的地方,卻一直未被發掘。雖然盜墓小說的作者大都把“去趟秦始皇陵、旅旅遊、看一看比較大的陵墓”做為重要關卡甚至終極目標,但是從種種跡象來看,自古至今還未曾有人成功進去過。這地方到底能不能進去、裏麵到底是什麽樣,沒有任何人知道。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秦始皇預留了一脈家族,專門掌管解藥,等待時機將他複活,他的陵墓,肯定預留了什麽特殊的進入方法。

話到這裏還沒有結束。那張牛皮紙上,確實出現了這麽幾個名稱:

虎紋玩佩,異瞳,菱銅琅玡劍,紫辰沙胎,遊龍索

我看著這一排五個聽上去都牛波伊哄哄的名稱,心裏不禁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自己身處一個玄幻的盜墓小說中,身邊發生的事情都超出正常思維。

隻有前麵三個名稱上,被劃了一道斜線。

這麽看來,前三個名稱,與保管箱裏的三樣東西是一一對應的,而剩下的兩個名稱所對應的東西,還沒有找到。

也許,這就是大伯反複存取403號保管箱的原因。劉慶說他是個盜墓高手,但是他去盜墓,不是為了發財,也不是為了冒險刺激,而是為了尋找這五個打開秦始皇陵的必備物品。每找到一樣,就會立刻存放到花旗銀行的保管箱裏去。

那麽,紫辰沙胎和遊龍索,是什麽東西?又要去哪裏找?

牛皮紙上沒有給出答案。

還有一個讓我不得不好奇的問題:為什麽葉先國的家族,會被委以如此重任?

對此,大伯隻寫了一句猜測:這個葉先國的祖輩,尋根究底,很可能是秦始皇的長子——扶蘇。

不得不承認,看到這裏時,我驚訝得差點從車座上跳起來。

扶蘇,不是死了麽?

不對。扶蘇之死,史書記載是李斯、趙高假傳秦始皇之命,讓扶蘇和蒙恬兩人自殺。但是,從眼下的情況分析,這些“曆史”是隻見表麵,不見內裏。既然秦始皇計劃好了自己的“死”,就不可能下令讓作為皇位繼承人的扶蘇自殺,如果他真的下達了這種命令,那麽目的很可能有兩個:

一是讓世人(包括那些史學家)認為,秦始皇是真的死了,否則他就不會下這種虎毒食子的命令。這樣無疑就更加能夠掩蓋自己未死的事實、

二是把一個最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最信得過的親生兒子,那就是在未來的某個時間,複活自己。畢竟,他最信得過的,隻有兩個兒子,一是扶蘇,二是胡亥。其中一個負責複活自己,另一個則還要繼承皇位、並把陵墓建造的收尾工作完成,這中間必須有一個取舍。而扶蘇,由於識大體、性格忠厚,即使被迫放棄克承大統的機會,他也毫無怨言,無疑是托付解藥的最佳人選。

也許你會問,秦始皇竟然是親手把國家交給胡亥這個不靠譜的家夥?他不是也清楚地知道,心地仁厚的扶蘇,才是最合適的接班人麽?

我隻能歎氣。對於一個已經權傾天下無所不能、卻唯獨逃不過死神威脅的古今第一皇帝來說,國家和長生,哪個重要?

但是,畢竟這屬於大伯的猜測,到底靠不靠譜,也很難說。

我正回憶著這些剛從紙上看來的內容,坐在副駕駛上的雜毛道士蕭克明突然全身抽搐了一下,道了聲:“妹啊!”喊完便直愣愣坐了起來。

“喂,剛睡醒就罵人啊?”我沒好氣地道。

蕭克明惺忪著睡眼,道:“誰罵你了?”

我心說這家夥剛罵完就翻臉不認人,道:“你剛剛不是罵了聲‘妹’麽?”

蕭克明“哦”了一聲,收起了一貫的猥瑣神情,忽然顯得有些惆悵似的,搖搖頭,道:“剛才做夢了。不是罵人。我是在夢裏喊我妹。我堂妹,大伯的女兒。”

“你大伯的女兒?怎麽比你還小?”

“我大伯在部委裏當官,工作很忙,結婚晚。我爹在老家留守,結婚自然也早。”

我對這雜毛道士的來曆也很好奇,看起來他就是個有故事的人,便問道:“老家?哎,你是哪裏人啊?”

“我?我家在句容。江蘇句容。”蕭克明帶著些回憶家鄉的傷感,道。

“哦,好地方啊。離茅山很近,怪不得你從小上茅山學藝。”

“是啊,不過我修道的時候,一年裏也就過年的時候能回家一次,我家裏的人,對佛、道都比較有研究,算是個宗教世家,所以家裏人也不讓我回家,叫我潛心修煉……”

“這麽說,你小子道術應該很深湛啊!你師傅劉慶,也是茅山派的傳人了?”

蕭克明搖搖頭,道:“劉師不是傳道給我的人,隻是他與我師傅算是同輩,號稱‘鐵齒神算’。我和他的故事彎彎繞,不提了吧。我以前在茅山上算是學了些皮毛道術,但是後來發生了件事,從小培養起來的那點底子,全廢了。唉,就算我的一身道術還在,又有什麽用?現在,卻是連家也不能回了。”蕭克明臉上浮現出悲傷的表情,這和平時吊兒郎當的他可大不相符。

“怎麽回事?”

蕭克明歎了口氣,道:“劉師給我看過相,說我會給家裏帶來厄運,隻能漂泊在外,不能與家裏通話,更不能回家。自從離家之後,我就斷了一切聯係。去年聽老家熟人偶爾說起,我妹來上海上大學,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我輕咳了一聲。既然看相的是鐵齒神算的瘋道人劉慶,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但是這種說法,我打心眼裏不信。

忽然,我像是石化了一般,全身僵住,兀自想著:

句容,是江蘇鎮江下麵的一個縣。

我曾經看過蕭璐琪的屍體出庫單,籍貫寫的是:江蘇鎮江。

雜毛道士的妹妹去年上大學,應該是18歲,那麽今年就是19歲。

雜毛道士姓蕭……

難道……

蕭克明見我表情比他自己還古怪,道:“愣什麽呢?”

我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妹叫什麽?”

“蕭瀟。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