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糊塗的後勤員
當下午三點的時候,一輛中巴車準時停在了樓下,我拎著裝著衣服的行李箱和眾人一起下了樓。令空將我們送上中巴車,介紹了一下車上的一女兩男。女的叫趙辰,令我意外的是她年紀並不大,很瘦,膚色也很白,五官俏美,卻看起來文文靜靜的;隻有一雙丹鳳眼,格外有神,看起來還有點幹練的感覺。另外兩個男人,一個叫楊滔,平寸頭,我看他眼睛時,總覺得他的目光聚焦很準、很犀利,能刺傷人的感覺,臉上棱角分明,下巴留著胡子,蠻有男人味;另一個是蔣南,個子雖然不太高,但是頗為結實,膚色較黑,小眼睛晃來晃去,很精明的樣子。
他們三人很顯然都和明瑩、李宇波認識,卻對我投來了不信任的目光。令空把我和李宇波算在一起,說這次行動的顧問。聽了這話,蔣南的臉上一副不屑的表情,楊滔則連正眼都沒瞧過我一眼。隻有趙辰還算是客氣,淡淡地點了點頭表示認識了。
在我看來,這個人數比吳邪悶油瓶胖子盜墓團隊多出一倍的探險隊,實在太過小題大做。不過是去金山,上海的一個區。連城都沒出,旅遊都算不上,還探險?真要是探險的話,不是應該去七星魯王宮、秦嶺神樹或者蛇沼鬼城這種地方麽?如果要是去廣西、貴州一帶,到了那偏僻詭異、苗蠱巫術盛行的地方,那就更刺激了。
唯一的原因,就是那個開槍襲擊並且驅車追逐的神秘敵人團夥吧。他們是誰?陳子奇的手下嗎?如果對手是陳子奇,這家夥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手眼通天的人物,敢於和胤老太太的組織對抗?難道,他背後還有更大的黑手?
一想到這裏,我就為那天入室盜畫的行為感到後悔,和這樣的人物結下了梁子,如果他真要是追究起來,買凶殺人那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都說到了春節年關,很多沒錢回家的人都等著幹一票大的,那時候買凶容易。但是看這架勢,我估計沒了組織的保護,連臘八節都不一定能活得過。
偏偏,我又在與陳子奇對抗的道路的,越走越遠。
這條路是很遠。通往金山的路,中巴車開了足足一個半小時。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整個車裏的氣氛沉重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到了金山,鋼筋水泥少了,空氣也明顯好了很多。市區難得一見的綠色,讓人心情愉悅。
車子拐進了一個叫山龍新村三期的小區。停穩後,一個大概35歲左右卻穿著一件很不搭調的粉色T恤,長得路人甲模樣的男人,站在道邊迎接我們。
雖然他很熱情地和我們招手,但是挨個兒下車的其他人,連理都沒理他。我剛一下車,這人見我眼生,擺出要和我握手的架勢,一邊走上前來一邊自我介紹道:“我叫辛曉鑫,負責你們這次的物質供給、後勤支援,請多指教……”
蔣南豎起了眉毛,道:“辛空,你見過他麽?這麽輕易就把行動這兩字說了出來,你不怕泄了密?”
辛曉鑫停了腳步,手還擺在半空中,卻愣了一下。許是明白過來自己說話太隨意,卻又一肚子委屈:“他不是和你們一起來的麽……”
蔣南還要說什麽,被楊滔一把按著胸口,道:“行了。放尊重點。”
蔣南看了楊滔一眼,見他麵無表情,像個木雕泥塑的假人一般,大概也是有些懼怕,嘴唇動了動,沒有再說話。
我尷尬地笑了笑,握上了辛曉鑫的手,道:“我叫林佑,和這位,”說著,指著剛下車的李宇波道,“都是這次行動的顧問……”
“哦!和李教授都是顧問,那就是林教授了。你好你好。看你年紀輕輕,卻對康城的情況如此了解……”
明瑩也聽不下去了,大聲道:“辛空!用詞注意點!”
辛曉鑫鬆開我的手,抓了抓後腦勺,道:“哎呀,你看你們……這麽嚴肅幹嘛?”
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趙辰突然說了聲:“哎唷!先吃飯!肚子餓了!”
辛曉鑫連忙向趙辰賠笑臉,道:“趙空這一身好本事,當然容易餓不是?走走走,去屋裏說,晚飯已經在燒了。”一看大家都是冷漠表情,隻能訕笑著,領大家走向旁邊一棟樓的樓洞大門。
這個在7樓的房子,比令空的家還要大一些,約摸200多平,6室兩廳。當然,令空的家在靜安區,和這金山區的房價肯定沒有可比性。這房子雖然大,裝修卻很簡單,多半是租來的。
我最後一個進門,隨手把門一帶,大門哐當一聲摔得超響,引來六束目光。我不好意思地賠笑兩下,卻發現門的鎖舌還直挺挺地擱在門框外,隻得轉了把手關門。
剛才一進房門,就聞到香氣撲鼻,桌上已經用打包盒裝著各種菜,兀自熱氣騰騰。趙辰拍著手過去,先嚐為快,揪起一塊濃油赤醬的燒肉就塞進嘴裏。
辛曉鑫給每個人安排了房間,7個人6間房,他說自己就在客廳沙發上窩著就行了,優先保證我們的睡眠質量。明瑩和趙辰被安排在東南角裏的兩個房間;李宇波因為被追殺過,所以安排在趙辰旁邊,兩個房間並排著。西麵三個房間,從北向南分別是我、楊滔和蔣南。也許因為我是最沒用的一個,所以被安排在衛生間旁邊的書房室裏,離玄關最近。
我的房間裏是一張小小的單人彈簧床,著實窩囊了點。我一邊心裏嘀咕著幹嘛不去住賓館,一邊把衣服取出來放在床腳簡陋的木櫃裏。剛打開櫃子,裏麵跳出隻小強,我一陣惡心,連忙伸腳踩死,一股子白花花的汁液流出來。我心說真他媽晦氣,到處找紙來擦。
晚飯時,李宇波一陣高談闊論,把那天在明瑩家和我倆說過的康城曆史,又複述了一遍。這等眉飛色舞的模樣、口若懸河的架勢,不愧是大學的老師。說到動情處,筷子竟然不小心抹到坐在他旁邊的蔣南身上,白色的T恤立刻留下一道油跡。本就對他沒多少好感的蔣南嘟囔著罵了句“冊那”,便不再搭理他。
吃過晚飯,明瑩對趙辰說要用她房內的獨立衛生間,趙辰想都沒想就爽快地答應下來。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想著明瑩會不會今晚和趙辰發生點什麽的時候,接到令空的電話,說顯微鏡檢測的結果出來了,那張畫裏的紙不是荊川紙。我說那肯定是桃花紙,可以抹油了。
掛了電話,我從廚房取些花生油,跑到李宇波的房間。
李宇波忘了鎖門,被我直接推了進去。見他正拿著一個袖珍手電筒大小、上麵滿是孔洞的東西,插著耳機,像是在聽什麽,便問他這是啥。
“MP3。”李宇波見我連敲門都不會,感到一絲不快,“什麽事?”
“這麽粗大的MP3?少見少見。”我說著,讓他把那張紙找出來。見桌上有把水果刀,便拿過來,把油抹在上麵。就像往麵包上擦黃油一樣,用刀麵擦那張紙,放在桌上等著晾幹。
李宇波看著我弄這些,隨口道:“林佑,你為什麽要參與這次的事件?”
“被拉下水的。怎麽,你也不是組織的人?”
“我就一玩票的票友,”李宇波道,“這些人我都半生不熟的,看起來個個都不好對付。”
“那你怎麽知道胤老太太不喜歡晚上被人打擾?”
“怎麽,你不知道?得,你現在知道了,甭問了,知道就行了,”他擠眉弄眼地道,“少知道點,活得長。”
我坐回椅子上道,“你說你也不知道的那兩個故事,有沒辦法確認一下?”
“有。”李宇波被我引開了話匣子,舔舔嘴唇,“我父親告訴我,在金山這裏,有一個秘密的地下組織,專門研究古康城的曆史。為首的人,好像是萬壽寺的高僧,但是他的身份很神秘。這個組織掌握著很多與金山、古代雲間和康城的曆史有關的材料,他們說不定知道那兩個故事。回頭我去找找這個地下組織,看能不能問道寫什麽。”
我耐著性子聽完,道:“奇怪,你不是說你父親知道這兩件事麽?何必這麽複雜,去問問你父親不就行了?”
李宇波突然垂下頭,道:“我父親,遇害了。”
我嘴裏說著節哀,心裏猛地一震:莫非,李宇波的父親就是明瑩說的那個“曆史學家”?我想見這個曆史學家,明瑩卻說已經找不到他了,莫非就是因為他被那夥神秘的敵人滅了口?
怪不得李宇波這次作為顧問來參加行動,他不是組織的人,多半是來尋求庇護或者報仇的。
那張紙上,此時已然隱隱地出現了一些怪異的圖形或者文字的東西。
我看著李宇波問道:“這是什麽玩意?”
他把紙拿起來,仔細看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這鬼畫符,看起來像是甲骨文似的,可能是象形文字吧,反正我看不懂。
我起身告辭,出了房間,辛曉鑫正坐在沙發上,見了我,笑道:“兩位教授徹夜長談呢?”
我嗬嗬傻笑,道:“別叫我教授啊,我就一打工的而已。衛生間有人麽?我去洗澡。”
辛曉鑫道:“沒人,那兩倆哥們已經洗完了。你去吧,你洗完我就去洗。”
我點點頭,回房間拿衣服。
洗了個澡,身上爽利多了。我脫得隻剩**,正要掀開被子鑽進去,卻聽見門外傳來一聲男人的驚恐的呼喊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