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過是隻貓

我一聽到這個“三”字,立馬抱住李芊羽往後倒去。雖然地上的荊棘灌木紮得身上生疼,但是所有心思都放在那顆炮彈上。如果響了,一個人頭加上四條腿,大概就沒有了。

幸好,過了半分鍾,也沒有任何響聲傳來。我們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楊滔盯著李芊羽,盯得她差點要把頭埋進胸口裏,接著對蔣南道:“把她送回船上去。”

辛曉鑫在一旁接話道:“這……不好吧……剛才那幾個人影到底是什麽人,還沒確定,萬一在路上遭伏……”

楊滔看了看眼裏含著淚花,就快要淌下來的李芊羽,隻對大家說了句“跟上”,便繼續往前走去。一邊走,楊滔一邊用紅色塗料在路邊留下一些標記。

穿過幾片灌木林,漸漸地似乎有了一條模糊不清的路,像是人工開出來的,說是路,其實不過是一條露著土壤的泥道。但是人就總是這樣,有一種思維定勢或者說是惰性,喜歡沿著已有的道路走。哪怕這條路可能是通向一個危險之地。

走了許久,前方隱約出現幾間連體的房屋。

這個沒有電、怕是也沒有自來水,完全孤立的島上,會是誰住在這裏?

這幾間房屋看起來破敗不堪,我快走兩步趕上楊滔,道:“營房?”

實地實景拍攝,大金山島的營房。

他點點頭,沒說話。隻把手槍掏了出來握在手裏。

他一掏槍,我們後麵的人便感覺到情勢緊張,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安感覺。

因為天還沒黑,房子裏沒有亮燈,也不知道究竟是否有人住、是敵是友。我們本想就這麽繞過去,卻突然看見,中間的一間屋裏,亮光一閃!

絕對不是燈光,那麽……手電?蠟燭?都不是。

明瑩一見這亮光,立刻就把李芊羽的嘴巴捂住,生怕她再叫出來。

我與楊滔、明瑩對望一眼,心中都是寒氣浮現。

那對亮光,是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如此寒氣逼人,以致於我們幾個人被盯了一眼之後,連氣都喘不上來。

忽地,我想起在海底見到的那個女鬼,她那雙像貓一樣的眼睛。感覺上,和方才在這扇窗戶裏一閃而過的眼睛,非常相似,隻是這雙眼睛,比她那雙還大。

難道,她從海底跑到這裏來了?不可能啊!我們的遊艇是高速行駛著的,她一雙腿怎麽可能跑得比遊艇還快?難道……難道她真的是鬼?

我們一行人都按捺不住好奇心,結著隊,一步步地向那一排破屋摸過去……

我緊盯著那扇窗戶,那雙眼睛,再也沒有閃過。莫非又像海底那次一樣,又突然失蹤了麽?

這排破屋,已經極其破敗,從地上扔著的一個墨綠色的軍用水壺來看,確實是過去軍隊練兵時用的營房沒錯。屋的牆壁,是以粘土和磚頭砌的,連塗料也沒有刷,經過幾十年的日曬雨淋,外層糊著的粘土早已片片脫落,露出斑駁變色的紅磚。牆邊擺著幾根肮髒的粗毛竹,毛竹上還有些已經被侵蝕殆盡的漁網殘跡,看來這個地方的住客,曾經以打漁為生。我突然注意到,地麵上隨意擺放著幾條腐爛的木料,上麵一道道新鮮的深痕,觸目驚心。

就在此時,蔣南已經在楊滔的掩護下,悄悄地接近了那扇屋裏閃現鬼眼的門……

我大驚失色,連忙出聲製止:“住手!”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蔣南已經把那扇門慢慢打開.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箭步猛衝過去,用肩膀死死地把門頂住。

這門,是向外開的,我這麽一撞,便哐當一聲關上。

蔣南嚇了一跳,縮手回去,楊滔見我如此失色,立時撥開保險,回頭對其他人道:“退後!”

還沒等他問我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已經朝著蔣南喊道:“把那幾根毛竹搬過來,把門頂住!”

話音還沒落,門上傳來一道向外推的巨力,幾乎把我撞飛。門劇烈晃動一下,猛地敲在我的頭上,一陣暈眩,然後腳下不鬆,仍然頂著門。李芊羽見這屋裏的鬼物如此凶猛彪悍,哇地一聲嚇哭了出來。

楊滔急問道:“什麽東西?”

“我背包裏,那個藤球,拿出來,快!”

楊滔反應非常迅速,聽了這話,接著就去翻我背包。就在他剛摸到那藤球時,門上又是一道巨力傳來,四根利爪,插透了這道破門,刺了出來!

這下連明瑩也嚇住了:“什麽?老虎?”

李芊羽一聽這個詞,精神徹底崩潰,尖叫一聲,雙腿酸軟無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四根利爪,如果在往左偏五公分,就要插進我的脖子裏,恐怕我就血濺五步,橫死當場了。我急對明瑩道:“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走!”

趙辰一副直爽脾氣,最見不得拖後腿的。見這情況,便要走上來把坐地大哭的李芊羽打暈。

我連忙道:“不要!”

還沒說完,又是一道巨力撞來,這次幸虧楊滔和我一起頂住了門,不然就靠我那已經酸軟的兩膝,哪能再扛得住這千鈞之力。

我見楊滔已經拿了藤球在手,蔣南和辛曉鑫也把粗毛竹搬了過來,忙道:“把藤球丟進去,立刻把門頂住!”

楊滔靈巧得像猴子一樣,幾步繞過來,我把門扯開一條縫,他眼疾手快,把那藤球丟了進去。隻聽得裏麵“嗬嗬”作響,似有龐然大物在喘著粗氣。

我把門一關,蔣南和辛曉鑫已經拿著毛竹衝上來,將一端頂在門框上,另一頭則深深埋入土地內。

我這次放下心來,讓辛曉鑫護著幾個女生先撤,又和楊滔、蔣南兩人搬了幾根毛竹,把門框徹底頂住。又找楊滔要了繩子,把毛竹都捆在一起,繩頭丟在側麵牆腳下,這才轉身逃走。俗話說一根筷子易折斷,三根筷子抱成團,這些毛竹被繩子捆起來,加上自身韌性,除非推土機,否則很難生生折斷它們。

神奇的是,自從那藤球丟進去之後,雖然屋裏時時有喘粗氣聲傳來,那屋內的巨物卻再也沒有撞過門。

一行七人向山上連續跑了好一陣子,才敢停下來。

楊滔一直端著槍,機警地戒備四周,這會兒也是喘了幾口氣,才對我道:“你怎麽知道那屋裏的是老虎?”

我略帶慚愧地對他道:“我曾聽那位老先生講來。早在漢景帝,當時七王之亂,周亞夫擊敗叛軍,命其次子周崇倫征討流寇將軍,一直殺到這裏,並踏勘了整個東海綠洲,發現這裏飛禽走獸魚蟲應有盡有,甚至也有河馬、犀牛、虎、豹狼、狽、糜鹿、羚羊等動物。從那時起,老虎的蹤跡經常被人發現,直到民國時期還有,隻是我以為部隊再次練兵之後應該絕跡了,沒想到竟然還存在於這島上。剛剛看到地上一堆有新鮮爪子印的爛木頭,正是老虎用來磨爪子的,我才反應過來。”

明瑩喘勻了氣,問道:“那個藤條編的球,裝了什麽東西?”

我看了她一眼,苦笑道:“貓薄荷。”

有心的讀者一定還記得,我曾經用貓薄荷逗過墨墨,結果它對貓薄荷完全無感,讓我很奇怪。其實,不光是貓,幾乎所有的貓科動物,都會受到貓薄荷的影響,隻要一聞,便像吸了毒一樣:癱軟、倒地爪子亂蹬、流口水、喘粗氣等等,所以貓薄荷又稱貓毒品;這種狀態大約十幾分鍾後就會自行恢複。

貓薄荷稀鬆平常,很多地方都有,這個未經破壞的自然保護區,當然就更多。

說到底,老虎是什麽?不過是隻大貓而已。遇到貓薄荷,就露出了它那貓科動物的習性,變得滿地打滾、無限賣萌、柔情似水、含情脈脈了……不隻是老虎,豹子、獅子、山貓等等貓科動物,都對貓薄荷有這種反應。

老虎聞了貓薄荷之後就這德性了

明瑩聽完,恍然大悟地說原來你上岸時,是在拔貓薄荷。

我點頭道:“既然聽老先生說了,我不能打無準備之仗。我以為練兵之後,老虎就絕跡了。沒想到,竟然還存在。”接著轉向楊滔道:“而且,可能還不止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