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的線索
當然,正如我之前所說的,朱峻軒的這些故事,即便他沒有告訴我,我也已經猜到了大概。從他問我的問題裏,從他玩槍的熟練度裏,從他臉上的疤痕裏,還有李飛娜與他不同姓……等等方麵,我的猜測絕對是有很多根據的。也許,聰明如你,也從我前麵的敘述中,猜出了這個故事的主要情節。還有,我被朱峻軒一路拎過來時,聽到的那道水聲,雖然我沒有問他,但我估計就是過去的寒穴泉水。寒穴泉,噴湧了幾千年,從未幹涸過。卻正如我前文所說的那樣,在上世紀七十年代,突然不明原因幹涸了;而幹涸的時間,恰好又是朱峻軒和他老婆李飛娜落入此洞的時間。這讓我不得不想,朱峻軒正是用某種工具和方法,使這泉水改了道,不再湧向地麵,卻轉而流入我現在所處的地方,成了他們一家人的生命之水。
這一縷甘泉,白白噴湧了幾千年,卻在此時,養活了一個為愛而存在的家庭,我想,這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就一定是上帝的悲憫。
好了,我的閑話說得已經夠多了。言歸正傳吧。
朱峻軒拍我的肩膀的手還沒拿開,我突然叫了聲:“不好!大叔,我們們趕緊回去!”
他奇怪地問我怎麽回事。
我抓著他的手,道:“剛剛隻顧說話,幾乎忘了,李芊羽還和飛娜呆在一個房間裏!”
我此前講過自己的情況,朱峻軒也知道李芊羽心機深重,他又何嚐不知道,飛娜這樣未諳世事的單純姑娘,容易被人引入歧途,聽我這話,大手伸過來,拎著我就往回走。邊走邊道:“這樣的人,不如就在這裏把她幹掉!”
我聽他這麽說,心裏也是鐵硬了一下:如果真的在這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方把她幹掉,那確實一了百了。但轉念一想,又歎道:“她提到我父母時,我也這麽想過。但是……我擔心她有什麽辦法,對蕭璐琪不利,所以不敢對她輕易下手。”
朱峻軒道:“那個女孩,到底死沒死?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說我也不知道,她也許是中了一種非常詭異的毒,雖然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但是也不想死人那樣徹底失去生命機能,除了不會出現屍斑、屍體腫脹腐爛等情況以外,如果聞了一種特殊氣味,毒性緩解,居然能被人隨意操縱,就像木偶一樣,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麽才能去解這個毒。”
朱峻軒沉吟道:“你知不知道林家宅三十七號?”
我愣住,說不知道。這是個地名麽?
“也難怪你不知道。這個事情發生時,我都才剛出生。這個事情……和我們們部隊駐守金山島也有關係,我也是聽戰友講起這件事的。至於林家宅三十七號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多說了。隻是當時有個教,叫一貫道。林家宅三十七號這個事,就和一個一貫道的叫葉先國的人有關。他的女人和孩子,據說是死了兩年多,後來醫生解剖的時候,竟然完全沒有腐爛,和活人一樣,很多人還在他們死後見過他們在房子裏呆滯地行走,就像木偶一樣。我聽你說那個女孩子的事,不是和這個情況一樣麽?”
“一貫道?”我似乎聽過這個名字,但是這個教派似乎是在台灣地區,影響還不小。好像和漢朝張魯的五鬥米教有些關係,似道亦佛,講的不過也是因果循環報應的那套理論,勸人向善什麽的。
“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朱峻軒道,“那時候信的人不少,後來被禁了。其中的一些人,和國外的一個宗教有牽連,這製造活死人的辦法,好像就是從國外傳來的。當時國際局勢緊張,有些反動分子就用這種辦法,在金山三島上製造活死人,想要組成反動武裝。我們們部隊登島駐防,其中一個任務就是打擊這些反動勢力。”
我想起那個掉在地上沒有引爆的炮彈,如果消滅這些活死人要用上這玩意,隻怕都是些難對付的家夥。幸好是在無人的荒島上,要是在人群聚集區,那還不成了生化危機的節奏了?
想到那些喪屍攻擊人類之事,便覺膽寒。隻要咬你一口,你也會變成喪屍,去感染其他人,這個擴散速度,是幾何倍數增長的……我又突然想起一事:我和楊滔他們一起登上大金山島的山頂時,用望遠鏡眺望四方,發現浮山島的一塊巨大岩壁上,刻著一個圖形,是三個交疊的圓圈,這個圖形,我在南樂路85號a的海鮮倉庫密室裏也見過。如果按照朱峻軒的說法,金山三島曾是反動分子製造活死人軍隊的地方,那麽,這個圖形,是不是反動分子留下的暗號,或者代表著什麽含義?海鮮倉庫密室裏的那個圖形,又意味著什麽?難道,現在還有反動分子在秘密活動著麽?
如果能夠從這裏出去,我一定要去查一查這個所謂的林家宅三十七號、一貫道、葉先國和三個圓環的標誌,直覺告訴我,正如朱峻軒所說的那樣,這裏麵藏著很多關聯性,也許是很重要的線索也說不定。
朱峻軒道:“你說你們這次來,要找什麽西施墓?我在這裏這麽久,這個地方我很熟悉,但是從來沒有見過有什麽墓。”
我“哦”了一聲,心想:如果西施墓在這塊地方,那就好找得多了。首先要確定這個地方,到底是康城的哪一部分才行。忽然心中一動,問道:“大叔,聽你的口氣,似乎並不反對我找西施墓啊?”
朱峻軒道:“你要挖個墓,和我有什麽關係?如果你能找到,拿去就是了。”
我苦笑道:“可是,就算能找到,這個地方,也出不去啊!”
朱峻軒聽了這話,沉默了一下,道:“誰說出不去?你們要走,走便是了。隻要你能保證,在這裏的事,不要再告訴其他人。”
我一聽他說這話,心裏一直揪緊的弦,終於放鬆下來。
回的路走起來總是感覺比去的路要短。就在說話間,我們們已經到了那個房間門口。快走了幾步,我推了一下那個門。門鎖早已腐朽,一推便開。
李飛娜正拉著李芊羽的手,坐在床沿上竊竊私語。李芊羽臉蛋上猶自帶著梨花淚,若不知她心腸的人,定要覺得我見猶憐,起了那護花之心。
見我進來,李飛娜衝我撅嘴道:“誰讓你進來的?臭男人,把我們們家小羽欺負得這麽慘,還好意思進來?”
我恨得牙癢癢,也不知道李芊羽在剛才的空當裏和這心情如水的姑娘說了些什麽,這會兒她倆居然變得和一家人似的。正要說話,卻聽朱峻軒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來:“娜兒,爹爹已經教訓過他,他說再也不敢了。他現在肚子餓得很,你去弄點吃的給他。”朱峻軒一和女兒說話,聲音頓時變得溫柔起來。
“林佑,你保證不再欺負我們們家小羽了?”李飛娜瞪著我道。
我忙不迭點頭。
“好吧,那我去找點吃的給你。”李飛娜一下從床沿跳下來,風一般地從房門出去了,臨出門時還頓了頓身形,朝我聳了聳鼻子,做了個鬼臉。
朱峻軒站在屋裏,一動不動,不去看李芊羽,也不說話。李芊羽幾次想找話說,都被他那嚴肅的表情擋了回去,沒敢開口。很快,李飛娜就折返回來,又拿了一條肥魚給我。我剛接過魚,李飛娜就被她父親轟回她自己房間了。走的時候,還一臉依依不舍的樣子望著李芊羽,眼巴巴的。似乎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洞裏,守著父親過得久了,畢竟朱峻軒是個男人,不如和女人聊天來得有趣,八成還想要和李芊羽多聊一會兒過過癮,卻迫於父親的命令,隻得乖乖走了出去。
朱峻軒隨著李飛娜出了門,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屋裏隻剩我和李芊羽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陣尷尬。
李芊羽笑了一下,先開口道:“相公真厲害,看你好像很快就和朱峻軒弄得很熟絡了呢!是不是你告訴他,我是個壞女人,不讓我和李飛娜在一起多待?看他這麽著急給你辯解,還讓李飛娜趕緊離開,就好像我身上帶著什麽病毒似的。哎喲喲,相公你何必這麽黑我呢?其實人家真的隻是個弱女子啦!”
我冷冷地道:“你別在這裏瞎掰什麽相公了。我聽朱峻軒向我講了他的經曆,以他的癡情,根本不可能找別個女人當老婆。他的心裏,隻有他的娘子,李飛娜的媽媽。”
李芊羽撅嘴道:“不叫就不叫嘛!這麽凶幹嘛啦?我不過是逗你玩而已嘛。對啦,我聽李飛娜說啦,她的媽媽也叫李飛娜是吧?嘻嘻,這叫什麽事呀!”李芊羽嬌笑道,“這麽一來,不是很嘛?哪有把自己的女兒名字,起得和自己老婆一樣的?這不是戀女情結是什麽?這個朱峻軒,腦子肯定壞了。”
她肯定是聽到朱峻軒父女的腳步聲走遠,說話才敢這麽放肆。我想她也明白,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海下洞穴裏,身強力壯、熟悉環境的朱峻軒,是絕對的王者。惹惱了他,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我聽了李芊羽這話,氣惱非常,怒道:“你的嘴巴最好放幹淨點!我對他們夫婦很尊重,你這種女人,根本沒法理解這種感情和堅守,但是也請你不要在這裏信口汙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