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染給了他一道餘光,“你現在事情也說完了吧,說完了就趕緊離開,我這邊沒有給你留飯,你自己外麵吃去。”
薄執仄仄的離開染·工作室。
有氣無力的跟祁又年打了個招呼,祁又年笑了笑,“垂頭喪氣的,這是被你媽媽收拾了?”
薄執臉色秒變。
祁又年了然了,“其實你媽媽吧,也沒什麽心,這麽多年,什麽時候好好說過你,一定是你惹她生氣了,是不是?”
薄執點點頭,祁又年好笑的在他肩上拍了拍,“都快午飯了,現在去哪兒呢?不吃完午飯再走?”
薄執有點尷尬,也有點無奈,“我媽說沒給我留飯,讓我愛去哪兒去哪兒吃去?”
祁又年眉梢微微一閃,喲嗬,這是真的生氣了。
眼前孩子一向是個有主意的,能這麽讓她生氣的時候,還真是少見,他壓低聲音,“你到底如何惹你母親生氣了?”
薄執覺得家醜不能外揚,但是幹爹也不是外人,索性丟人丟到底,他就簡略的說了一遍。
祁又年有些無語的看著他,意外也不意外。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犯了你媽媽的大忌,她真的特別痛恨一類人,雖然有例外,但是百分之八十,她都厭惡。”
薄執點頭,“我知道,所以覺得媽媽並沒說錯,有些時候,我確實是,挺讓人失望的。”
“也別這麽說。”祁又年在他後背拍了拍,“你是個有想法的成熟孩子,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們大家其實都很看好你;
你小時候,我嚐試說服你媽媽,讓你進入圈子,但是你媽媽說,以你的喜好為重,你喜歡什麽,就去學什麽;
她不幹涉你們的選擇和事業,你看,她是愛你的;
至於你這次被訓斥,說實話,我站在你媽媽那邊,這件事你做得不厚道,人家小姑娘就算有錯,你心底有恨;
但是坐下來好好說話,也不至於鬧到這一步,小姑娘喜歡你,可你的作為,豈不是讓人害怕的嗎?所以說,你媽媽是恨鐵不成鋼,擔心你追不到老婆。”
薄執覺得幹爸口才太好,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他並不覺得幹爸解讀母親的說法有參考意義。
點點頭,在幹爸的目光下,離開。
祁又年笑了笑,轉身走到餘染的辦公室裏,“你對執執,太嚴苛了吧,還年輕呢,犯一個不算大的錯誤,不至於兒子都不想認了吧?”
餘染從他手裏接過午餐,哼了哼,“你自己心底也很有想法不是,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執執現在有點偏激;
我不知道他受過什麽樣的情傷,可這些都不是動手的理由,還是對一個女孩子動手,出息了他,要是被他爸知道,他比現在慘多了。”
祁又年讚同,“這倒是。”
話鋒一轉,祁又年問,“這麽在意那個姑娘,難道你們見過?”
“嗯,見過,前幾天從國外回來的時候,約見了一麵,是個好孩子,薄執不懂得珍惜,這樣的女孩子也不會淹沒在人群裏。”
“喲,評價這麽高?”
餘染挑眉,“我看人的眼光,雖然不怎麽樣,但是這一世,還是不錯的吧。”
這個,祁又年承認,他敲敲桌子,“準備什麽時候退休,大家都在想,餘總是不是要退休了?”
餘染:“我什麽時候,給了我員工,我想退休的錯覺?我現在還是工作狂一個好嗎?”
祁又年大笑,“大家可能誤會了什麽,你別著急,就是隨便那麽一問,對了,最近有個新晉的演員,給我們拋出了橄欖枝,大家想要問問你的意思?”
“你說帝央那邊出來的練習生?”
“算也不算,她跟帝央鬧得不愉快。”
餘染笑,“帝央這麽公平的公司,都能鬧得不愉快,可見這素養也有點值得商榷,你先不要答應什麽,這邊等我參考一下,帝央那邊的消息。
你要是有空的話,你也看看這個姑娘的業務能力,了解一下她。”
祁又年點頭,“成吧,那就這樣,我先走了。”
“好。”
……
薄執跟陌吻的領證很簡單,領證那天,薄執穿了一件白襯衫,黑色西褲,將腿襯得特別長。
陌吻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裙,外麵搭上了一件小披肩。
溫婉氣質簡約大方。
兩人在民政局碰頭,不像是去領證的,倒像是去離婚的。
薄執工作人員認識啊,不說別的,就說他那小時候的豐功偉績,不認識也難,而且他的粉絲年齡跨度很大。
兩人填表,工作人員實在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們兩人是自願領證的嗎?
像是來辦理離婚似的。”
薄執眼神陰沉了幾分,陌吻一愣,笑笑,“大姐,我們是來辦理結婚證的,之前耽誤了很多時間,所以他不太高興,但是你不要在意。”
工作人員笑笑,沒在意,隻是覺得現在長大之後的薄執,跟以前記憶中的薄執,有些不太一樣了。
以前的薄執,雖然也冰冷高傲,但是眼神還是溫暖的,可現在二十多歲,長得越發好看的薄執,一張臉如千年寒冰一般,不僅如此。
眼神也特犀利,像是箭矢,能將人刺穿的那種犀利。
工作人員大姐心想,這跟我記憶中的執執,一點也不一樣。
她甚至生出了一種,這是不是重名啊。
可那張臉,實在是重名的人,複刻不下來的,這才惋惜,等兩人去宣誓的時候,她跟一邊的工作人員說道。
“總覺得,年輕時候粉的小時候的執執,跟這個,差別好大。”
那人倒是不覺得有什麽,“這有什麽,是個人,自然就會變的,難道你以為,人能一成不變,那怎麽可能呢?”
話雖如此,但是總覺得自己粉了一個假的薄執。
哎,算了,反正現在大家都各忙各的,誰也沒那麽多的時間去關注別人。
領完證走出民政局,薄執就收了陌吻手裏的,居高臨下的看著陌吻,“下午我去給你們搬家,還是現在?”
陌吻一愣,隨即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很多東西都不要了,收拾起來,也沒什麽可收拾的,巡巡可以幫我。”
“現在,或者下午。”
這人怎麽這麽擰巴?
陌吻壓住心底的怒氣,平靜的複述一遍,“我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就算不行,還有搬家公司。”
薄執冷嘲,“搬家公司,進不去我住的小區。”
我靠。
陌吻唇角動了動,有些想要罵人,這炫耀是凡賽爾文學吧。
她抿唇,“薄執,我不想現在跟你吵架,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所以,留給我一點私人時間可以嗎?
我不是跟你結婚了,我就什麽都要聽你的吧?
反正我也想明白了,我們結婚,你不樂意見到我,我可以錯開所有跟你碰麵的時間;
巡巡是你兒子,你沒資格提要求。
所以我的事情巡巡不參與,你能讓巡巡喜歡你,那是你的本事,我不會說什麽;
但是上次之後,巡巡他有些排斥你,我覺得你自己要好好反思一下,不然我作為一個母親,妻子擠在中間,我也挺難的。”
薄執差點就怒了,“你在教我做人?”
陌吻笑,“我怎麽敢?
難道我一直要因為以前的錯誤,在你麵前唯唯諾諾的,你可看錯我陌吻了,我不是那樣的人。”
薄執覺得結個婚,是不是給她膽子續上電池了?
說來就來。
他抿唇,“陌吻,你在教我做人?”
陌吻詫異,“麻煩你關注一下重點可以嗎?我是那個意思嗎?我是在教你做人嗎?我隻是在反思我自己。”
薄執將結婚證捏在手心,眼神冷冷的,“我不管你現在在想什麽,或者想做什麽?
但是搬家這件事,你沒資格拒絕我。”
陌吻深呼吸,心底暗示自己不能生氣,不能跟這種混蛋生氣,這幾天自己不是想得很明白了嗎?何必生氣?
她埋著腦袋,“行,那就現在去,再有,我想問問你,巡巡上學的事情怎麽辦?家裏的阿姨,巡巡已經習慣,我並不想辭退她。”
“這些沒問題,她隻是換個地點帶巡巡。”
陌吻點頭,表示自己同意了他的觀點,安靜幾秒之後,她道,“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可以問的,現在就去搬家吧。”
巡巡看到薄執的到來,一開始有些懵,隨後小心翼翼的將陌吻拽到一邊,小聲的問道,“媽媽,薄叔叔來我們家幹什麽啊?
你真的跟薄叔叔結婚了嗎?”
巡巡想到那天自己看到的畫麵,還是有些怕,他年紀小,經曆少,沒見過這樣的場麵,那天是真的嚇到他了。
雖然他最後勇敢的跑出去,但還是在他心底留下了創傷。
陌吻笑笑,“巡巡別擔心,以後他保證了不會欺負媽媽,我們換個環境,巡巡可以跟更多的小朋友一起玩,難道不好嗎?
上次巡巡去的那裏,你的房間,難道你不喜歡嗎?”
巡巡有些心動,畢竟是小孩子,情緒來得快去得更快,他覺得自己要作為一個男人,找薄執說說話,於是在陌吻去房間收拾東西的時候,他磨蹭著走到薄執身邊。
“幹什麽?”
薄執見兒子走到自己身邊來,但是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就是這麽站著,睜大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他。
這樣的眼神清澈,戒備,讓他內心一瞬間很不是滋味。
他嘶啞的開口,問了一句。
自認為柔和,但是巡巡卻皺眉了起來,他覺得薄執的態度不好。
他攪動收拾,鼓起勇氣,“薄叔叔,我有事情要跟你談談。”
薄執嗯了一聲,下巴往對麵的沙發上抬了抬,示意巡巡坐過去說,巡巡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爬上去,跟他麵對麵坐著。
陌巡小腦呆瓜子想了想,一臉認真的開口,“薄叔叔,你跟我媽媽結婚了,以後會對媽媽好嗎?”
薄執點頭。
陌巡:“那還會像上次那樣,掐媽媽脖子嗎?我不喜歡那樣,那樣不對,老實說了,不能隨便動手打人,很沒有素質。”
沒有素質的薄執:“……”
他沒說話,照舊點點頭。
看到自己提到的問題,薄執都點頭,沒有半點不耐煩,巡巡的目光稍微緩和了一些,他想了想,繼續說道。
“薄叔叔,以後我們一起生活了,我不會要求你幫我買什麽,對我多好,但是你跟媽媽有小孩的話,不能讓媽媽拋棄我。”
他年紀雖然小,還是懂得挺多,之前在幼兒園的時候,就聽到大班的小美說了。
小美說,她爸爸媽媽離婚了,她跟媽媽,媽媽帶著她嫁給另外一個叔叔,兩人有了小孩後,叔叔就對她不好了,跟她媽媽說,準備將她送到親生爸爸那裏。
不要她了。
小美哭唧唧的,還說親生爸爸也不想要她。
想著自己情況跟小美差不多,巡巡就有些為自己的以後擔憂,他不是擔心媽媽不要自己,而是擔心叔叔覺得自己是拖油瓶,不想媽媽要自己,這樣的話,他以後怎麽辦?
他還小,也養活不了自己。
思索了又思索,他抬眸看著薄執,,“薄叔叔,如果以後你們不要我了,能不能送我去一個好一點的孤兒院?
能吃飽飯就行。”
薄執看著巡巡稚嫩的小臉,一瞬間就覺得自己很不是個東西,他站起身,朝著巡巡走過去。
巡巡以為他不爽,不想聽到自己說這些,忙擺手道。
“叔叔,你要是不想送巡巡去好一點的孤兒院,那一般的就可以,但是一周讓媽媽見我一次好不好?”
說話間,薄執已經蹲在了巡巡麵前,單膝跪地,四目相對,這個孩子其實長得不完全像自己,可神態有些相似。
他懂事得令人心疼。
他以前覺得自己還是個不錯的人,但是在自己兒子麵前,他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打亂了他跟媽媽的生活,還以一個入侵者的身份,讓他不安。
他想得長遠,為了不連累自己媽媽,什麽都做出最大讓步。
巡巡啞然,不解的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人,愣然不已,“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