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屍蜂

?我搓了搓手心,潮濕還帶著餘溫。

所有的人都在盯著我,想要看我怎麽爆發,月茉,你幹的好事,隻在乎自己,這樣不太好吧。

我是誰,打不死的陳壺底,久經革命的考驗,氣質征服一切,就是翻眼挺肚嗝屁朝梁我也確實不能喝這個玩意。

我一擺手,“無所謂,一個詛咒而已,誰知道真假,那玩意我也確實喝不下。”

葉子摸了摸我的額頭,“陳壺底,我看你語氣怪怪的,你沒事吧。”

我再次擺手,“我沒事,嗬嗬,我是陰陽先生,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說到這裏我帶著哭腔坐到地上,用手捂著臉,賣身為奴就算了,奴隸主壓根不管我們這些貧苦勞動者的生死,我上輩子招誰惹誰了,我容易嗎我。

置身於偉大的陰陽行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一心一意維護人妖鬼的權益,為大家的幸福生活做著不斷的努力,物美價廉,童叟照欺。

扶蘇拍了拍月茉的肩膀,“這麽做確實很過分呢。”然後走了過來,蹲下身子,安慰我說道,“不用想太多,有我在你身邊,是絕對不會發生那種事情的。”

聽他這麽說,我就像失散多年的特務找到組織一樣,激動的心情難溢於表,雖然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還是找到了一絲安慰。

金老頭也過來說道,“陳先生,不用擔心,你可是仙人怎麽會有事呢。”

我一聽,仙人,仙人你個板板,到時候說不定就真的得道成仙了。

一群人就這麽坐了一夜,不敢走也不敢睡,斷斷續續,時有時無的黃皮子哭喊聲一直在耳邊。

就這麽生了堆火,幾個人圍著坐到了天亮。

借著陽光,我們看著周圍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遠處的石堆,樹叢上,全部是倒掛著的死老鼠,還有幾隻被吸幹了血的死兔子。

這是黃大仙的警告,赤果果的威脅,意思很簡單:這就是我們的下場。

小道士一直在打坐,一運氣站了起來,氣色紅潤有光澤,看來已經脫離了詛咒的威脅,山炮三麻子組合也恢複了精神,這玩意還真不是白喝的,果真是良藥苦口利於病,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依賴性。

我把眼睛閉上,白天應該可以好好歇一下了,大白天的估計黃皮子不敢出來害人。

沉思中,我覺得有人在撫摸我的臉,手指細膩,沒有溫度,是葉子。

我說道,“怎麽了,摸我臉幹什麽,是不是我已經開始變異了?”

葉子說,“我看你的臉色也好的差不多了啊。”

我一愣神,難不成我有天生的抗病毒基因,還是以前被狗咬了,打得狂犬疫苗對這個有很好的抗性?

我說,“真的假的,該不會是回光返照的征兆吧?”

葉子把她的小鏡子遞給我,我拿起來一看,還真是,別說,我這臉色和活人一樣,光滑有彈性,依舊那麽帥。

我思索了半天,沒想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金老頭眼勾勾的看著我,“陳先生,你該不會是發作了吧,一個人自言自語,又對著手心看什麽呢?”

小道士說道,“他是在和鬼說話,金五爺沒必要大驚小怪。”

金老頭往後退了幾步,恐慌的看著我,“和鬼說話,陳先生果真是仙人啊。”

小道士怪聲怪氣的說道,“哼,雕蟲小技而已,金五爺沒必要一驚一乍的。”

我看了看金老頭,你這個老棺材瓤子,果真是越老越糊塗,盜的墓越多就越心虛,和鬼打了那麽多交道,也算是鬼的熟人,還這麽膽小,怕鬼就別幹這行,幹這行就別怕有鬼。

金老頭喘了一口氣,拍著胸口說道,“啊,哈哈,確實,確實沒必要大驚小怪。”

我沒理會他,隻是欣賞著自己這張俊俏的臉。

扶蘇打著嗬欠坐了過來,也盯著我看了半天,“奇怪,你身上的黑氣已經退散了。”

我說,“那是,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你的狐狸血起作用了,還是我以前喝的板藍根療效好。”

扶蘇思索了一下,說道,“也許,破除這個詛咒很簡單,黃皮子鬧得再凶也隻是畜生而已。”

葉子最近可能思維不正常,總是笑吟吟的,她看著扶蘇:“嘻嘻,那你呢。”

扶蘇用手推開葉子的臉,“和我有什麽關係。”

我想了一下,樂了,“莫非這個解咒之法,根本不用內服,外用就行了?!那小道士他們..”

我話沒說完,就聽見急促的跑動聲,小道士大驚失色,山炮三麻子更是跑到了樹底下幹嘔起來。

我心裏那叫一個美,聽著就舒服,看了一眼圍著毯子還在熟睡的月茉,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上天還是眷顧我的。

我也笑吟吟的看著小道士,拍拍他肩膀,我就不是一個幸災樂禍的人,“道長,你道家的老祖宗是不是把你給坑了啊。”

小道士倒是沉得住氣,一挑眉毛,“哼。”

我美滋滋的坐在樹底下,心情好,看什麽都順眼,就連樹葉裏隱藏著的那個吊死的死人白骨看著都那麽親切。

我站起來扒開樹葉,握著他枯白的手,“兄台貴姓啊。”

我這麽一使勁,半條胳膊拉了下來,緊接著嘩啦一聲掉了一地的碎骨頭。

所有人都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都詫異地看著我,直到頭骨滾落到金老頭的腳下,他這才大叫一聲:“天師!這裏怎麽有個骷髏頭!”

大家都圍了過來,看著這個已經不知道死了多久的骷髏骨架。

三麻子一看來了精神,說道,“嘿,一個死人骨頭而已,說不定是什麽時候吊死在這裏的。”說完一腳就踩了上去,哢嚓一聲,碾了個粉碎。

三麻子抬起腳,帶著黃湯粘不拉幾的,看著他的趾高氣昂的站在那裏,我抹了抹頭,“這怎麽還踩出黃湯來了?”

小道士一沉吟,“有古怪!”

我看了看手上拎著的半截手臂,整個骨質都已經疏鬆了,全是密密麻麻的蟲子眼,一隻黃綠色的大肥蛆從縫隙裏鑽出來,掉在了地上。

我一看,臉色瞬間變了,轉身跑過去,一把抱起了還在睡著的月茉,喊了一聲:“往回跑!快收拾東西離開這!”

我這麽一喊,他們都不知道我在幹些什麽,反正就看我往回跑出了二裏地。

我一回頭,“愣著幹什麽,不想死就往回跑!”

我這麽一喊,都紛紛回過頭來拿起東西就跟著跑了過來,跑到了黃仙村村口我才停了下來,就能在這了,這村子不能進,後麵也不敢待。

金老頭他們跟了上來,問道,“陳先生,怎麽了?”

小道士走了過來,看著我說道,“算命的,你看出什麽了?”

我問他,“你聽說過屍蜂嗎?”

小道士想了一下,說道,“聽說過,是一種生性奇特的飛蟲,晝夜伏蟄,隻在早上活動,產卵於骨縫,見肉即撲,難道剛才那是屍蜂?”

我點點頭,“七叔公給我講過屍蜂,是一種被心術不正之人用來控屍的蟲子,剛才的我看到的那個黃綠肥蛆就是它的幼蟲,這黃皮子顯然要比我們想象的聰明,那些鼠屍不是嚇我們的,是想等到了屍蜂活動的時間引屍蜂的。”

金老頭他們一聽,臉色很詫異,“我們沒看到蜂子啊。”

廢話,等你看到就晚了,到時候我們就得在雲上趴著看了。

小道士給他普及知識,說:“屍蜂隻在固定時間活動,而且產卵於肉即死,蛆蟲食肉後即入骨,在沒有新的食物來源之前,不會化身變蜂,一旦遇到活物腐肉,即刻蛻變,瞬間圍攻吞噬。”

這虧我見多識廣,祖師爺保佑我,在它們沒成蜂之前覺察到,要不然,我們非得栽在這裏不行。

想到這裏,我不禁對著天拜了拜,陰陽家祖師爺茅山道士楊曦再上,保佑我陰陽家此輩最有出息的門徒勝利而歸。

拜完了以後,我看向遠處,吸了一口冷氣,隔著老遠就看到,黑壓壓的一片屍蜂已經出來了,圍著那堆鼠屍不斷地盤旋。

所有的人看著我都豎起了拇指,“陳先生果真是仙人,救我們於危難之中!”

我一擺手,“別說好聽的,沒用,你們要是出點什麽事,回去的車票我都沒人給報。”

扶蘇說道,“我們的危機好像更大了呢,前有屍蜂,後有黃仙村,這才是進退兩難。”

我想了一下,說道:“屍蜂不可怕,活動時間範圍都很狹隘,這群黃皮子才是大害。”

我問小道士,“道長,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這黃皮子不除,終究會一直跟著我們,早晚得被害死。”

小道士想了一下,說,“黃皮子再精,終歸脫不了畜生道,並不可怕,走獸本質,弱肉強食,說到底還是老黃仙在背後,除掉老黃仙,殺一儆百,他們便會散去。”

我覺得這個道士一定是對厚黑學有很深的研究,他的辦法總是殺殺殺,而且心狠手辣,對他我不得不提防著點。

他的話有道理,這個老黃仙就是他們的精神領袖,一招製敵直接鏟除,確實是個好主意。

我問道,“那怎麽辦?”

月茉接口說道,“屠村,一把火燒了這裏。”

我看著月茉,這還有個比道士更黑的,我的老板。不過人家是女孩子,換個好聽點的詞叫腹黑差不多吧,委婉點說不講人情,獨行果斷,嬌氣蠻橫不講理,要不是我善良,早就推翻她的資本主義了。

兩個厚黑學的人在一起,肯定談得上來,小道士一點頭,“就這麽幹!”

我看他倆,月茉雖說不講理,但好歹是我們這裏的,我本身這麽聰明,再加上一個高深莫測的扶蘇,小道士金老頭他們如果真想幹點什麽,倒也不足為懼。

金老頭我看出來了,肚子裏也有很深的水,但是一直在掩藏自己,三彪也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山炮三麻子那就是幹苦力的,打醬油都排不上號,小道士殺伐果斷,明顯不是我們這的人,整個一土匪道士,和金老頭他們的心也不是很齊。

不管怎麽說,反正都得防著點,真要下到墓裏頭,一涉及到利益,他們那要翻臉肯定比脫褲子還快,皮帶都不帶解的。

小道士拍了拍我,“算命的,別愣著了,趕緊的吧。”

我回過神來,不再去想,到時候見招拆招唄,現在為了生死,肯定都是一條心,短暫的和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