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黃雀在後

第二日,容江兩府,全體出動,繼續找江月昭

隻是在一大清早,發生了件小意外。

有兩個聲音一路喊著向錦蕙院方向來了。

一個聲音:“容毓飛,你給我出來!你這個混蛋!你還我姐姐!”

另一個聲音:“江少爺,你消消氣!江少爺!你停一下!”

容毓飛此時正要出門,隻聽院門“咣啷”一聲被人踹開了,一個俊郎的小公子仗劍衝了進來,粉麵氣得通紅。後麵跟著汗流滿麵的容鴻。

小公子見到容毓飛,也不廢話,提劍就刺了過來。

容毓飛當然知道他,江月昭的弟弟江月海,表哥的徒兒。

他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於是也沒拔劍,隻是躲著。

江月海見他不回手,更是覺得受了侮辱,劍花一挽,進攻的速度更快了,竟然逼得容毓飛退了好幾步。容毓飛心想好小子,小小年紀劍法不錯呀。不過他還是沒有還手,隻是身形移轉快了些。

兩個人在院裏了一攻一躲,急得容鴻在門口直搓手。

好在這時,有人來了:“月海,住手!”

原來容鴻見江公子一身火氣衝進容府,就趕緊差人去叫遊在龍了。此時,遊在龍正站錦蕙院的門口。

江月海再生氣,師父的話也不敢不聽。收了劍,氣呼呼地立在當院。

容毓飛現在不可敢得罪小舅子,笑眯眯地說,“劍法不錯啊,表兄收個好徒弟。”

“你羨慕?”

容毓飛很配合地點點頭。

“羨慕也不會讓給你。”遊在龍很不給麵子,又對江月海說:“你現在打他有什麽用?省點兒力氣找姐姐去吧,讓你姐姐回來收拾他,才是正經。”

容毓飛趕緊湊上去:“跟我走吧?”

江月海更不給麵子:“我才不跟你去呢,我跟師父走!”

容毓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又是一天找下來,人還是沒找到,但收獲是有的。

遊在龍拿回來一包首飾,打開眾人一瞧,都挺眼熟:“在哪兒出現的?”

“宜興街上益平當鋪。”

“小秋小冬,過來瞧瞧,這可是大少奶奶的?”容夫人問。

小秋和小冬上前一瞧:“是,這都是我家小姐從江府帶來的嫁妝。”

遊在龍說:“大少奶奶還挺講究的,隻當嫁妝,不當容府的東西。這首飾我拿回來了,大少奶奶那邊可拿走人家三百兩銀子呢,我身上又沒帶那麽多銀子。明兒還是著人把銀子送去吧。”

“她出了當鋪又去哪兒了?”

“司櫃的說她往東去了。”

“沒錯,是往東去了。我今天在宜德街一家衣鋪看到她的衣服了。”容毓飛悶悶地說。

“衣服?!”眾人都嚇了一跳。

“初見我也嚇了一跳,以為她出事了。進去一問,掌櫃的說她自己進去的,拿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了人家一套布衣。”

“什麽樣子?”可算有點兒有用的線索了。

“藍底小白碎花棉布襖裙。我一路打聽有沒有看到穿這套衣服的女子,最後有人記得她出現在東城門附近,再打聽,說她又回城裏了。回城裏哪個方向,就沒人知道了。”

“換一個女子,恐怕我們早找到了,偏偏是這個弟妹,如此詭計多端,真是難為我們了!唉!”遊在龍實在是有點兒感慨。

老太君想了想說:“現在看來,有一樣大家可以放心,她應該是好好的。瞧她把這包首飾當了三百兩銀子,就知道她當時並不驚慌,顯然是講了價的。而且她還知道換身衣服來掩飾身份,是個有心眼兒的。她到了東城門,就回城了,恐怕是見了守城的官兵在查人,猜到出不去了。一個女子,要藏在這京城之內,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客棧了。從明天開始,你們就在東州城內,挨家兒客棧打聽,總能問出來的。”

眾人聽老太君說得有道理,心裏也輕鬆了不少。

第三日,容江兩府的人就開始從客棧著手,挨家兒打聽。

京城這個地方,客棧多如牛毛,一天下來,自然是查不完的。

第四日,繼續在客棧打聽,仍是一無所獲。

傍晚回來,大家都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裏沉默不語。

這時候,容鴻突然想起一件事,對容尚天說:“老爺,東州城內的客棧都問得差不多了,也沒人見過大少奶奶。可是有一家,我們沒在意,卻是最應該去問一問的。”

“哪裏?”

“出了府裏後花園的角門,斜對麵有一家旺來客棧,老奴覺得應該去問一問。”

容毓飛聽了這話,腦子裏頓時閃過一道光。

容夫人說:“可不是嗎?她要藏在客棧,那可真是個最安全的去處。飛兒,現在你就去問問。”

容毓飛哪裏還用吩咐?喚來容祿容祥就奔後花園去了。

讓家丁開了角門,出去一瞅,旺來客棧門口亮著燈,人來人往的樣子。容毓飛心裏就有種預感,覺得這裏就是他的希望了,他心想:你藏得倒高明,累得府裏人仰馬翻,要是讓我在這裏找到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他迫不及待地進了客棧。

掌櫃一見來客人了,又都是貴人的樣子,高興地問:“公子住店?”

容毓飛先拿出五兩銀子,塞給掌櫃,然後問:“跟你打聽個人,你可見過一位少夫人,這麽高,穿著藍底小白碎花的衣服,長得挺好看。最近可在你店裏住過?”

掌櫃一聽這話,麵色變了變,略一思量,把銀子還給了容毓飛:“公子,實在抱歉,我也幫不上您的忙,確是沒見過您說的這位夫人。”

容毓飛心“嗵”地一下就沉了下去,又覺得掌櫃的麵色不對,追問道:“你可仔細想想,如果

掌櫃的肯幫忙,在下必有重謝。”

掌櫃這時完全鎮定了:“不敢隱瞞公子,確是沒見過。公子不信,可以上去看看,我也不怕你挨個門兒的敲。”

容毓飛一聽人家都讓隨便搜了,可見真是不在,隻得失望地回去了。

回到家裏,見眾人都在眼巴巴地等著,原來大家一聽了這一處客棧,都覺得依江月昭的性子,最有可能藏在這裏了,都以為有希望了。

誰知還是不在。

“這麽找都找不到,難道她上天入地了嗎?”遊在龍實在是有點兒佩服這位大少奶奶了。

就在這時,容祺進來稟報說:“老太君,老爺,府門口來了個人,問是不是我們家裏在找人,他說他知道點兒線索,興許是有用的。”

“快讓進來!”

容祺出去了,一會兒帶個人來,你道是誰?正是旺來客棧的夥計小丁。

小丁顯然沒見過這麽大的世麵,有點兒戰戰兢兢。

容老爺看了看他,問道:“你是哪個,怎知我府裏在找人?”

“小的是旺來客棧的夥計,姓丁。剛才見這位公子到客棧問人,小的不認識這位公子,但問的人小的知道,就上了心,跟到客棧門外,見是進了府裏的後花園角門,心想那位夫人八成是容府的人,小的就來了。”

眾人一聽他說知道那位夫人,心中具是一喜。

“說來聽聽。”容老爺趕緊追著問。

“客棧四天前來了一位夫人,雖然隻穿了件布衣服,但小的見她說話辦事氣度不凡,又生的嬌嬌貴貴,就知道她是個大戶人家出來的。這幾日,這位夫人一直躲在屋裏不出來,連飯菜都是小的送進去的。今兒早上,小的去送飯,怎麽敲門裏麵也不應,小的心想她是睡著呢,怕擾了她,晌午的時候,再去敲,還是沒人應。小的心裏就犯嘀咕了,也沒見她出客棧呀?怎麽連應一聲都沒有呢?就下去告訴了掌櫃的,掌櫃的怕她一個女人家,在客棧裏出點兒什麽事兒,就帶人上去把門打開了。進去一瞧,哪裏還有人?”

“人呢?”一聽人又沒了,容毓飛急了。

“屋裏整整齊齊的,也不見是被打被抓的樣子,可是人就沒了。掌櫃的隻對我們說,看樣子客人是走了,沒打招呼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可是我覺得不對,那位夫人在我們櫃上放了二十兩銀子,才住了四天,還有一大半銀子呢,走了怎麽不結帳呢?就算她不在乎銀子,一個大活人出了客棧,怎麽沒一個人見到呢?”

他這樣一描述,眾人的心都沉下去了,知道八成是出事了。

“後來小的收拾屋子,在疊好的被子裏發現了這個,就斷定夫人必不是自己走的了。”他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包裹,遞上去。容祺那邊接了,遞到容尚天手裏,後者打開一瞧,是一套象牙雕梅蘭竹菊四支筆,正是江月昭平時寫字用的。

容毓飛一見這四支筆,心裏登時又痛又急。痛的是,這套筆是這麽長時間,自己唯一送給她的東西,她那樣倉皇出府,居然還想著帶在身邊,首飾都當了也沒當這個。急的是,筆還在,人卻沒了。她人離自己這麽近,居然還是讓她出事了。

他心裏這一番急痛交加,腦袋一暈,人就往旁邊一歪,眼見著站不住了。遊在龍趕緊扶了他一把,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了。

不光他急,大家都急,聽小丁這一番講述,江月昭鐵定是出事了。

可是誰幹的呢?誰能知道容府大少奶奶離家出走,又能準確認出她這個人,還能找到她住在哪裏呢?而且從客棧帶走一個人,居然沒人看到?!

這事恐怕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