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自一千年前 175171路非的目的

路非跟著前麵那位帝國女軍官的身後走著,心中稍微一些忐忑,這位為他帶路的女軍官看起來甚至不滿二十歲,但是已經是上尉軍銜。聽說是林箋的副官,路非心中忍不住嘀咕,這帝國軍人的軍銜升遷真是跟民盟大不一樣啊。在民盟,即便是高等軍官學校畢業,踏入軍界,也隻能從少尉做起,成績十分優秀的可能授以中尉軍銜,而沒有經過軍校學習的,都是要從列兵做起的。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該他考慮的事情,他要考慮的是怎麽說服將要見到的那個人。

就像他之前對路昔鳴所說的,在結束了軍校三年級的課程之後,他便辦理了休學,如同他叔叔一樣,開始了銀河係的遊曆。因為曾經去過銀河帝國的首都阿斯切特星,更因為路昔鳴交代的任務,所以聯邦政府首都星克裏坦西法自然成了他的第一站。

在這次校際比賽開始之前,他已經將克裏坦西法星係幾個行星都走遍了。自小被路昔鳴教育出來的政治敏銳性讓他在遊曆的過程中的著重點十分有針對性。在這段時間之內,他發現事情果如路昔鳴所擔心的那樣,聯邦政府正朝著某種激進的狀態快速前行。即便這種狀態不是造成戰爭的直接因素與必然因素,但是卻極有可能是誘因之一。

就在他想要想辦法將這件事通知路昔鳴時,星際間的校際比賽開始了,聯邦政府禁止了原本就不容易獲得許可的國際通訊。他一開始有些著急,因為還想去聯邦政府的一些主要星域再看看,如果此時返回民盟去見路昔鳴,在回到聯邦政府,這一來一去耗費的時間相當的可觀。

而想到這次的校際比賽,路非認為他的那些朋友們也許會有一些隨隊來參賽。至少海亞那個家夥作為軍校教育係統的軍官一定會隨隊前來。於是他將所見所聞寫進一個小型的傳遞裝置之中,打算讓海亞在返程之後交給路昔鳴。

事情進行的相當的順利,他很容易便見到了海亞。在與好友互相打趣之後,路非交代了正事,並將那個傳遞器交給了海亞。在海亞保證將傳遞器送達路昔鳴那裏後,路非便向他打聽起這次參加校級比賽的帝國官員,然後便得知了林箋的信息。

不得不說,在聽到林箋現在竟然已經是將軍了,路非也真是大吃一驚,隨即聯想到帝國內部的那場內戰,而如今的帝國元帥之一正是林箋的大哥,這麽一想倒也合情合理,必定是在此次的內戰之中林箋立下了軍功,才被擢升至此。如此就又想起當年那場棋差一招的比賽。雖然路非一直就是個隨性的人,但是內心深處卻對自己的能力十分的自信,而那場比賽也是真真正正讓他意識到這個世界人外有人,即便結果多少有些出人意料的意味,也有些運氣的原因,但是戰場上,從來沒有重新來過這一說,敗了就是敗了。即便內心不甘,但是他向來是個願賭服輸的人,也因此在那短暫的幾天時間裏,也算是與林箋成了朋友。

在路非看來,林箋與那些帝國的軍官們有著很大的不同,具體不同在哪裏他其實也說不清楚,但是他卻能感覺到她的平易之處,出生於帝國大貴族之家,能力出眾,但卻有種尋求勃發的意誌。正是當初這點感覺在這兩年的時間裏,讓路非一直念念不忘,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不但沒有消弭反而卻有種更加蒸騰的跡象,也許與最初的感覺已經產生了偏差被加上了一層臆想出來的光環。

如果將路昔鳴所擔心的事情告訴她,她是不是有能力緩解此時帝國與民盟之間緊張的關係,而將帝國兵力部署的重點用於防備聯邦政府的野心呢?當然,最大的問題在於,她會相信他麽?

這點路非並不十分確定,林箋的樣子在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些模糊了,這兩年的時間裏,他從未特意關注過她的情況,否則也不會不知道帝國內戰中她曾那般浴血奮戰,然後在萬眾的注視下被授予帝國最高武勳勳章。

前麵的女軍官停下了腳步,伸手敲響了一扇緊閉的門,敲門的聲音也將路非自思緒中拉了回來。聽到屋內傳來的“進來”的聲音,他竟然無端有些緊張。

門被打開了,年輕的女副官示意他可以進去了,但是那種警惕的神色卻讓路非有些啼笑皆非,心中的緊張也消失不少。

路非走進房間,入眼便看到林箋背手站在窗邊,迎著克裏坦西法落日的餘暉,煌煌的看著不是那麽真切。

“好久不見。”路非還沒開口,對方倒是先打了招呼,即便是兩年不見,她身上依舊可見當初那種和煦而自然的氣質。

“我是不是該敬個禮。”路非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雖然他此時隻是個學生並非正經軍官,但是麵對別國將軍其實也是應該敬禮的。但是路非內心深處其實是將林箋當作朋友看待的,此時的打趣顯然更加能活絡一下氣氛。

林箋曬然一笑,率先走到房間小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並示意路非也來坐。

“我聽說你目前是在休學期間?”林箋問道,並示意將兩杯茶水送上的簡薇可以出去了。

“一直以來的夢想,趁著還年輕,人性一把。”路非撓了撓腦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家裏的長輩也很縱容而已。聽說你現在是帝國艦隊的司令官,真是了不起呀。”

“機遇比較好。”林箋笑笑,每次與路非談話總有種很輕鬆的感覺,真是個奇特的人。在成為帝國最年輕的少將後,林箋少不得會麵對一些人,那些人要麽對她今日的地位滿目欽羨,要麽表麵恭維背地裏卻譏笑她不過是承借了家族的勢力。像是路非這樣就像是根本不了解艦隊司令官是個什麽官職,而礙於情誼卻又不得不誇頌一番的還真是少見。

莫裏斯在她的房間裏接受治療,林箋不可能讓莫亞終止治療,在得知路非要見她後,便決定在簡薇的房間見一見這位來自於同盟的曾經的對手。而在見到之後,林箋發現,路非似乎就跟兩年前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心性依舊是那麽隨性,不像她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後,心境之上的起伏早已讓她不再如往日。

“有機遇也得有能力抓住才是。”麵對林箋的謙虛路非聳了聳肩,不過他今日前來可不是為了跟林箋寒暄的。在略一思索如何打開話題後,路非臉上的神色已經嚴肅了不少,畢竟不是兩年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了,此時的他也要試著擔起一些責任。“我這次來找你是有件事想要跟你討論下。”

“你說。”看到路非神色的變化,林箋點點頭表情也嚴肅了些。

於是路非將之前路昔鳴的擔憂以及他這些日子在聯邦政府看到的匯總出來一一的講給林箋聽,雖然有些不該說的被他隱去,同時為了讓林箋重視,他也有些將自己的臆測加入到內容之中。

一時間,屋內十分安靜,伴隨著漸漸西沉的恒星,路非侃侃而談的聲音回**在小小的房間之中。

時間不短,外麵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房間內的燈亮了起來,路非才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在敘述過程裏,他一直觀察著林箋的神色,但是很遺憾的是,林箋自始至終都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即便是在聽到他猜測聯邦政府用不了多久就會向全銀河係用兵,她也隻是微微的表示了怔訝。別的不說,但就是這沉穩的氣質也讓路非感覺到自己可能想的過於簡單了。

原本以為她雖然已經是一支艦隊的司令官,但畢竟是個跟他歲數相仿的年輕女子,此時此刻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麵前這個人豈是自己能比的,能坐上艦隊司令官這個職位,那會是沉不住氣的一般人。

這樣的話,從她這裏入手緩解帝國與民盟之間的矛盾並將目光轉移到聯邦政府這個方法不知道是否能行得通。

但是此時說到口幹舌燥低頭喝茶的路非不知道,林箋的心中其實是非常驚訝的。林默那裏之所以會對聯邦產生戒心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梅薩裏安這個人的作用,而路非口中的那位名叫路昔鳴的叔叔卻能在遊曆的過程中見微知著,確是十分厲害的。這種政治敏銳性確實是需要常年經驗的積累,不是那種一門心思在軍途上的武官們能夠達到的程度。

而路非此時將這件事情告訴她,自然也不會是處於對帝國的擔憂,她不是無知少女,不會天真到認為一個不過隻有一次交手淵源的異國朋友會毫無目的的將這種事情告訴她。

“所以呢?你是想要通過我勸說帝國軍部在兵力防禦部署將重心轉移到聯邦政府這邊?”

“咳咳。”林箋的直接讓路非忍不住嗆了一下,雖然心思曲折,但畢竟一直是個生活單純的學生,被瞬間看明白了路數,路非臉色微紅。“我知道在帝國內政期間,我國曾對帝國的國政出兵進行幹涉,也造成了無可挽回的傷亡,這麽說可能沒有什麽立場。但是你我雖然此時此刻地位相差巨大,但是同在軍界自然更能明白戰爭意味著什麽,尤其是林箋你親身體會過戰爭的殘酷,如今民盟政府已經十分後悔當初的舉動也在大力的希望兩國修好,這個時候更應該避免他國的可能挑起的戰爭。退一萬步講,即便無法避免,也能提早做好準備。”

“不知道你還是很有口才的。”聽到路非半是有理半是為民盟開脫的話,林箋笑了笑,“很感謝你今天告知的這些事情,如果我們不是朋友也許你也不會將如此重要的事情通知我。雖然你也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也不是出於私心而是出於對國家的維護。不過這種事情並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我雖是艦隊司令官,但是事關兵力部署的大事也沒有我說話的位置,我隻能將這件事上報軍部,然後看軍部如何處理。”

聽了林箋的話,路非難掩失望之色,但是想到林箋所說的也不無道理。艦隊司令官雖然已是高官,但是其實並無決定權,還是要看軍部的會議如何定奪。這一點不僅僅是在帝國如此,在民盟更是如此。想到這裏,路非也就釋懷了,臉上重新泛上輕快的笑容,就像是終於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作為朋友,我也要提醒你一下。”林箋頷首,既然路非能將這名重大的事情告訴她,她也回報一下好了:“既然你也認為聯邦政府此時有些不安分,那麽還是早點回到民盟吧,暴風雨可能比你預期的來的更早。這個時候,早一天離開就早一分把握。”

林箋的話讓路非吃了一驚,在來的路上他就發覺了這幾天首都星克裏坦西法的戒備似乎更加嚴格,他原本以為是因為這次校際比賽的原因,而此時聽到林箋這麽說,向來就機靈的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緊急性。也許帝國對此也並不是一無所知,所以趁著這次校際比賽的時候打算做點什麽。而此時的緊張戒備正是來自於此。

想到這裏,路非的心裏一半輕鬆一半低落,輕鬆的是帝國對聯邦不是沒有防範更是似乎得到了某些情報,如果是這樣,那麽至少他的目的也達到了。而低落的則是帝國這次內戰之後新擢升的高官們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樣有了更加敏銳的政治目光,而民盟呢,這些年議員會議每每都像是在走過場,那些看起來冠冕正直的議員們心中所想的都是如何在下次競選中獲勝而已。

他自己隻是個軍校未畢業的學生,而叔叔路昔鳴也隻是個軍校的普通老師,在政界根本說不上話,他們說出來的情況又有幾人能聽得進去呢?

從這一點上,民盟麵對帝國,輸掉的就不是一點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