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自一千年前4003林默少將

同樣銀灰色的軍裝,胸部以上滿繞著黑色繁複的紋樣,在屋內燈光的映襯下,更顯得來人麵色瑩白。林箋看著他,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的身高,讓人打量他的時候不得不仰著頭。明明是一個看起來頎長清瘦的人,可是隨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前,那隨之撲麵而來的壓迫感,卻讓人忍不住呼吸一窒。

肩章上是一支薔薇的花枝加上一枚六角星,這應該就是將銜的肩章了。

他目不斜視的向前走著,同時舉手向林梓與林弘還禮,動作流暢而優美。

這哪是皮糙肉厚動輒帶著痞氣的軍人啊,這簡直就是國際巨星的範兒啊,林箋看的是目瞪口呆。

看著那人一步步的向前走著,已經快走到自己麵前了,林箋覺得自己手心都沁出了汗水。再也不敢仰著頭看,林箋放平視線,看著那人的肩章在眼前移動。在到達自己麵前的時候,似乎停了下來。

林箋眨了下眼睛,確認那肩章確實是不動了。

有些忐忑的抬頭,卻差點被飛來的某物體差點打中鼻梁。下意識的抬手撈住飛來物,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啥,林箋就被林默少將的目光給釘在原地。

被林默的小眼飛刀淩遲了一會,林箋覺得自己腦門都冒汗了,她已經不敢看肩章了,頭已經低到隻能看軍靴了。

“吃飯吧。”聲音從頭頂傳來,靴子移動了,那壓迫在身上的氣場陡然消失,讓林箋瞬間有種失重的感覺。

她終於明白了林梓跟林弘為什麽會那麽緊張了。

摸了摸鼻子,果然出汗了,林箋臊眉搭眼的跟在林弘身後朝著飯桌走去。

林默坐在桌首,林梓坐在右邊,林箋跟著林弘坐在左邊。

坐下的空擋,林箋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東西,一個黃色的紙袋子,裏麵一遝文件,抬頭寫著“德拉坎得星艦學院退學通知”。

靠,晦氣。

林箋一揚手,把文件塞回紙袋中,放在旁邊的座位上,開始如林弘一般正襟危坐起來。

“林梓,昨天高階軍官會議後,休斯提督特意跟我提到想要任命你為首席幕僚,這幾天任命書就會下來。”林默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語氣隨意。

在林默說完後,林箋看到坐在對麵的林梓眉頭一皺,雖然他很快便掩飾了起來,但是林箋已經明白,看起來他並不滿意這份差事。

“第七艦隊表麵看來雖然不如第二艦隊風光,但是休斯提督卻是一個相當有能力並且務實的人,而且在提攜下屬方麵很大方。”似乎是知道林梓對此會有不滿,林默點了點頭,繼續道:“最重要的是,今年年底巴塔巴卡的換防交接艦隊在今天的會議上定下來了,明天就會通告全軍,接任艦隊就是第七艦隊。”

林箋看到林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對於他們這群職業軍人來說,有戰爭才會有機會,而在目前這個至少是看起來還算和平的銀河係,除非主動出擊攻擊大小麥哲倫星係的外星人,就隻有在巴塔巴卡激戰地能有艦船級別以上的戰鬥了。

“首席幕僚與次席幕僚所承擔的責任是完全不同的,整個艦隊的軍人都可能因為你一份拙劣的作戰計劃而喪命,雖然最後的決策者是艦隊的提督。”

“是!”林梓站起身敬禮,表情嚴肅,醫院中那個吊兒郎當的人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記住謹言慎行。”林默點點頭,隨即將目光放到林弘身上:“林弘,有關你申請調往艦隊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林箋看著林默,此時他雙手交握的放在胸前,大拇指無意識的在互相的摸索著。

“我…”林弘猛然抬頭,與林默對視,林箋餘光看到她放在身側的拳頭攥了起來。“我不想呆在後勤部。”林弘放棄了與林默的對視,別開了臉。

“你的三次飛行模擬倉實戰成績已經表明你並不適應在艦隊工作,我以為你已經明白了這件事情。”林默的聲音冷了下來,林箋看到林弘的手在微微的顫抖。抬眼望去,林弘緊盯著桌麵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濕潤。很難過的樣子,這情緒迅速感染了林箋。

林箋有些不明白,林默怎麽能這麽冷漠。

“後勤部是軍隊中的重要部門,後勤補給在戰爭中可以說是最為重要的一環,我希望你不要因為個人的問題影響工作,你同樣擔負著帝國軍人的榮譽。”

“是!”林弘沒有再反駁,隻是依舊失落。

“不適應艦隊的空間力場跳躍又不是你的問題,硬要去的話很可能會受很嚴重的傷。”林梓的語氣有些煩躁,語速相當的快,“我們都不希望你受傷。”

原來是這個原因的,看來有些誤會林默了。林箋心中點了點頭,看著林梓,他臉上沒有那種在醫院時讀懲罰措施時的幸災樂禍,相反卻有些卻急切。

林箋一麵看著這晚餐前簡短的家庭會議,一麵打量著每個人的動作細節,分析著這三人各自的性格。沒辦法,這是上一世做刑警時的職業習慣。現在好多了,當初她剛做刑警那幾年,碰上好幾個大案子,犯罪嫌疑人相當的狡猾,害的她那陣子,跟誰說話都分析人家說的是不是真話。

“林箋。”

正胡思亂想著,林箋被點名了。

得,林梓和林弘都被“教育”過了,這就到她了。林箋摸摸鼻子,這估計輪到她就該是大頭了吧,吃飯前這點時間不知道夠不夠一片長篇大論。

林箋抬頭看去,林默一手托著下巴,一手在桌上輕輕的敲著,目光似乎沒有焦點一般。隨後竟無意識的閉上眼睛開始揉著太陽穴,英挺的眉宇間鋪上淡淡的一層疲憊。

林箋有些怔忡,從進門到現在,林默身上一直保持著一種叫做壓迫感的強大氣場,包括在教育林梓與林弘的時候皆是如此,可是在提到自己的時候,卻顯露出如此明顯的疲憊。可見,林箋這個人物在這個家庭中是多讓人操心。

林箋不知道是否應該說點什麽,她看著林默垂下的眼簾遮住冰藍色的眸子,哦,他們三人皆有著相同的冰藍色眸子,都有著帶著點墨綠色的黑發,隻有林箋,是完全的黑眸黑發。

管家的到來終於打破了這份讓林箋無措的沉默,林默像是突然驚醒一般,點點頭,示意管家開始上菜,竟絕口不提林箋的事情。

這種被吊著的忐忑讓林箋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

林默的晚飯解決的很快,看得出是常年在軍隊養成的習慣。而林箋由於心裏不安,沒吃幾口也有些吃不下了,林弘似乎心情很差也沒有胃口。隻有林梓因為得到了一份好差事而吃的開心。

等到幾人都吃完了飯,林默才從餐桌上站起身,朝著林箋道:“跟我來書房。”

看著林默的背影,林箋喝了口水讓自己保持鎮靜。她站起身看了看林梓與林弘。林梓聳了聳肩,表示無能為力,而林弘幹脆不予搭理。

深呼吸了一下,林箋跟上林默的步伐朝著位於二樓的書房走去。

“坐。”林默走進門,坐在書桌後,抬眼看向林箋。

林箋看了看林默,在距離書桌最遠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林默看了看她,“那東西已經看過了吧。”

林箋知道他說的是那張退學通知書,遂點了點頭:“看過了。”

“我,聽說了你的檢測報告。格蘭今天下午親自給我打了電話,他說你失憶了。”

林箋看著林默,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遲疑,帶著一種很不習慣的感覺。看起來他並不適應這樣心平氣和的跟這個最小的妹妹說話。

格蘭夏爾·馮·諾蘭,她的主治醫師。在醫院的時候,林箋已經知道了那位總是一副笑眯眯模樣的醫生的全名。

林箋的沉默似乎讓林默有些不適應,他有些煩躁的扯開軍裝上的風紀扣,冷硬的氣場有些破裂。

“身體怎麽樣?”這是長久沉默後的第一句話。

林箋在心裏撇嘴,臉上依舊保持鎮定:“諾蘭醫生說除了之前受損的記憶,其他一切正常。”既然電話都打了,還能不知道她身體怎麽樣?林箋突然覺得,這位大哥其實也不是看起來的那麽高高在上,至少依舊有讓他感覺到棘手的事情,比如說跟她溫聲軟語。

林箋不帶情緒化的回答終於小小的激怒了林默,他臉上的表情又恢複成剛進門時那種高高在上的冷漠。“很好,從明天起,家庭教師就會來上課。現在距離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的考試還有五個半月,我希望你能把握住這次機會。這個月內,你不能離開家門,這是對你這次闖禍的懲罰。下周一的晚上六點到九點例外,諾蘭伯爵的生日宴會你需要出席,並且要向齊西亞·馮·諾蘭道歉。明白了麽?”

“我可不可以先了解一下,我到底對那個什麽齊西亞做了什麽?”道歉的話,得先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吧,林箋想了想問道。卻看到林默的臉色果然變得有些難看。

“你連……算了,這件事你去問林梓吧,我十點還有個會議。”林默站起身,轉身將風紀扣扣好,走到門口終是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林箋,“這幾天,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看著關上的門,林箋歎了口氣,癱倒在沙發上,看向窗戶,外麵似乎是起風了,風吹動樹木的枝椏來回的搖擺,像是表演拙劣的小醜。

一時間,林箋的心裏難言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