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淺又轉了一圈, 的確是進不去。
想到他們可能都在忙，她進去也就是關心一下，能幫到的地方不多。
還是等稍微平息了再過來, 她回頭對樓語說道：“嗯, 回去吧。”
就在這時，她腳下突然一顫，站穩後, 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在禁製裏頭了。
樓淺隻覺莫名其妙，低頭問腳下的小土盤飛劍：“小土，你怎麽進來的。”
小土盤同樣很迷茫：“我也不知道耶……”
就感覺有什麽力量拉了它一把，然後就進來了。
可能是山之靈覺察到了她在外麵所以放她進來了, 樓淺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樓語沒進來。
“這地方有點慘。”小團子忽然說道。
這會天色漸暗，周圍的景物不算清晰，聽到它這麽說, 樓淺便沒再關注樓語的事, 反正他發現她進來，會自己先回去。
她仔細地朝前看去, 正如小團子所說, 鄰域山如今看起來的確有些慘，特別是山頂，焦黑一片，就和當初她在傳承秘境，看到小霧火它們待的那塊地一樣。
原本這座山每一處都生機勃勃, 景色在當地也是出了名的, 看到它成了這樣, 樓淺心裏不太好受。
周圍的靈氣也感覺不出有濃鬱多少, 原本鄰域山的靈氣就要比周圍的山脈更好，莫非是被吸收了？
周圍沒看到人，連隻小動物都沒有，樓淺打算往山裏飛，就去先前山之靈待的地方。
小土盤聽了，急忙加快速度朝前飛去。
沒飛多久，樓淺隱約看到一個人影慢慢從林中走出來，站在了前麵的山道上，抬手朝她揮了揮。
她急忙說道：“小土，去那。”
“好的。”小土盤靈巧地飛了過去。
靠近後，樓淺便看清了對方的模樣，是一位漂亮的女子，身著一身玄色的衣裳，雙眸和青沐一樣是深褐色的，烏黑的長發用兩根樹枝盤起，枝頭點綴著幾片碧綠的嫩葉，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
這是誰？之前都沒見過，看特征，莫非是木族修士？
思考間，對方忽然對她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這麽急著過來，是擔心泉深嗎？”
看樣子這位修士認識她。
樓淺看向她發間的樹枝，那上麵的葉子有點眼熟，然後她又看見了她腰間的那塊玉佩，這好像是她送給黑樹的那塊。
她急忙跳下小土盤飛劍，試探著叫：“……黑樹師父？”
“哎，認出來了？”女子高興地走到她對麵，“沒錯就是我，我順利化形了。”
樓淺有些詫異：“所以是你在渡雷劫？”
“是的。”她在樓淺麵前慢慢轉了個圈，“好看嗎？”
“好看。”之前猜是山之靈或者是青沐，還真沒想到是她。
記得玄機老前輩說過，黑樹在好幾百年前就開智了，隻不過為了陪著他一直沒有化形，看樣子是出秘境後，她在鄰域山好好修煉，順利突破了境界。
妖族木族的化形期境界，相當於人族的元嬰期，她認識的修士中，又多了一位大佬。
“對了，我有名字的，先前沒告訴你，我叫緋裳，你不用黑樹師父黑樹師父的叫了。”
小團子噗嗤一聲：“這稱呼的確難聽。”
樓淺：“……”小團子真是越來越不客氣了。
她果斷轉移了話題：“山之靈還好嗎？”
聽到山之靈，緋裳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還算好吧，我把渡劫後匯聚的靈氣都給了他，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看樣子在她渡劫過程中，山之靈的確受到了一定的傷害。
緋裳解釋道：“他主要是為了保護山裏的動物靈獸，所以沒顧上山體，不然以他的修為，不會被劈成這樣。”
她本想到別的山去渡劫，但泉深說了，換做別的山，可能劈得什麽都不剩，還不如直接留在這邊。
“不好說清，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吧，能感覺到那邊的靈氣嗎？他就在那調息。”緋裳說著抬手指向前方。
“青沐也在嗎？”跑到禁製內，靈契也還是沒有反應，樓淺不免也擔心他。
“青沐啊……”緋裳笑笑，“一點小傷。”
聽她這種含糊的說辭，樓淺有點無奈，之前她沒化形的時候，感覺還是挺可靠的，而且還可愛，怎麽一化形了，聽她說話這麽不靠譜。
明明化形得這麽漂亮，一開口就破功。
緋裳催促道：“快去吧，那邊的靈氣還充裕，你也可以稍稍修煉一下，我看你剛突破到了築基中期，有必要鞏固一番。”
她還記得樓淺缺靈石，那靈氣也肯定缺。
樓淺點點頭，順著她指的方向走去，感覺這附近的樹好像密集了一些，踏進林子裏，她就感覺到一股靈氣將她包裹了起來，不僅是她周身，整片林子都一樣。
先前聚集在空中的靈氣漩渦多半是轉移到了這裏。
“這裏靈氣好多。”她忍不住感歎。
小團子道：“以前的靈氣差不多就是這種狀態。”
“真羨慕以前的修士。”
“倒也不用羨慕，以前的時代不一定適合你，你快快走，到地方抓緊修煉，這機會可不多。”
“好吧。”樓淺沒跟小團子過多討論這個話題，邊走邊尋找山之靈他們。
既然黑樹師父主動提出她可以在這邊修煉，那修煉一下也不錯。
不是她的錯覺，這裏的樹的確變多了，她忽然有了個猜測，該不會被劈掉的山頂上的那些樹都轉移到了這裏？
正想著，她忽然看到旁邊的樹挪動了一下，還不止一棵。
樓淺不由停下腳步。
“怎麽了？”見她沒跟上來，飛在前麵的小團子回過頭問道。
“這些樹在動。”說完，樓淺細細地開始感知靈氣，周圍的好幾棵樹，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它們身上卻有靈氣在流轉。
這些樹是有靈智的！
可是之前來的時候，明明還沒有這些樹，是最近才搬過來的嗎？
聽到她這麽說，原本像是在“偽裝”的樹，這下都動了起來。
同時，她似乎聽到有一些細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細細碎碎，就和小蟲子在鳴叫一般，可她卻能聽懂這些聲音的大致意思。
——被發現了。
——這不是人族嗎？人族怎麽會在這裏。
——這本就是人族的地盤。
——不讓人族過去，不讓不讓。
隨著最後這句話，有一棵樹猛地將自己的樹枝伸了過來。
樓淺下意識躲開，對方不死心，“嗖嗖”地又加了幾根樹枝，旁邊的其它樹很快加入，眨眼，數不清的樹枝朝她揮了過來，企圖把她從林子裏擠出去。
眼見樹枝就要打到樓淺，長樂從她手腕上飛出，直接放大，就準備抽過去。
長樂很生氣，淺淺心善不動手，這些樹就越來越囂張了，看它不把它們燒成炭，正好冬天可以取暖。
“你們在幹什麽。”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對麵傳了過來。
隨著這個聲音，眼前的這些樹枝“哢哢”僵在那，像是做賊心虛似的，慢慢地縮了回去，一動不敢再動。
樓淺朝前看去，發現是青沐，她快步走過去：“青沐，你沒事？”
“能有什麽事。”青沐看了她一眼，“你來做什麽？”
樓淺：“……”
還是這麽不客氣，看樣子的確沒事。
她撇撇嘴，“來蹭靈氣的。”
青沐似乎覺得這話很好笑，沒再說什麽，直接走遠了。
樓淺跟上去，問道：“剛剛那些是木族嗎？”
“嗯。”
“之前好像還沒有這些樹吧。”
“黑樹找來的，她知道自己境界快突破，所以讓它們過來。”說到這，他又看了樓淺一樣，補充道，“跟你一樣，蹭靈氣。”
“……哦。”跟他聊天太能聊死了。
青沐在前方停下腳步：“泉深還沒調息好，你要蹭靈氣自便。”
見他準備走，樓淺急忙問道：“你真沒事？法器給我看看。”剛剛緋裳明明說他受了點小傷，山之靈又不會修複法器，法器的傷也不可能自己恢複，會越來越嚴重的。
青沐卻道：“不必管，壞了正好。”
和其它幾位不一樣，他特別憎恨自己的法器模樣，樓淺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往山之靈那邊帶：“要是你真壞了，這地方靈氣比別的地方多，山之靈性格又這麽好，早晚會被人給占了。”
“你這意思，是我說性格不好？”
……重點是不是抓錯了。
見樓淺接不上話，青沐又道：“泉深的性格可不比我好，先前進山的修士，又不是我轟出去的，我最多就警告一番。”
聽到這裏，小團子若有所思道：“所以山靈大大是跟之前的你一樣，在淺淺麵前偽裝得客氣？”
“先前我的客氣的確是偽裝的，但泉深不是。”說完這句，青沐便示意樓淺隨意吸收靈氣，離開了這裏。
他帶樓淺過來的地方，剛好是靈氣中央。
感覺每次跟青沐交談都不怎麽愉快，還是修煉吧。
小土盤貼心地抖出了一塊墊子，樓淺找了個位置放好，正準備坐下，就看見緋裳站在了她身側。
她歎了口氣：“哎呀，兩個都不怎麽會說話。”
知道她指的是山之靈和青沐，樓淺便道：“也沒什麽，我也不太會說話。”
小團子道：“山靈大大還好吧，他每次說話都很親切，還很善解人意。”
緋裳的說法跟青沐差不多：“那是你們沒見過，泉深對其他人族的確很不客氣，他是山靈，所以對我們這些草木、靈獸什麽的會更好些。”
“那他對我們客氣，是因為我之前幫了忙？”樓淺問道。
“不僅僅是這樣，你知道我之前長在了靈脈上，對吧？”
樓淺點點頭。
“那時候我的靈智剛開不久，偶爾會嚐試跟靈脈交談，大多時候，靈脈都沒有回應，可是偶爾也能‘交談’上一兩句，我也是在那時候知道，靈脈和靈族是有契約的。”
緋裳回憶著當初聽到的內容，“靈脈協助誕生了靈族，靈族則有守護靈脈的任務。”
聽到這裏，樓淺恍然大悟，所以山之靈才會想要尋找靈脈，可是妖族那邊的湖靈好像對這件事不是很熱衷。
正想著，她又聽緋裳說道：“你的眼睛融合了一點靈脈碎片吧？”
“你是說，因為這個碎片，所以山之靈才會對我客氣？”不知道為什麽，意識到了這點，樓淺忽然覺得有點不舒服，有種利用了靈脈，也利用了山之靈的感覺。
感覺到她似乎變得不太開心，緋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笑著補救：“靈族和靈脈的契約也不是強製的，我見過很多不管靈脈的靈族，泉深也不可能因為一點靈脈碎片就改變，他是真把你當朋友。”
“……”小團子晃晃身子，表示很無奈，什麽叫做兩個都不會說話，明明是三個都不會說話，這座山沒救了。
“你先修煉，等泉深醒了你們自己聊。”緋裳說著化作一棵黑樹，邁著根係，“噠噠噠”溜走了。
小團子說道：“現在我倒是可以理解，為什麽那位湖靈也愛找你聊天了。”
靈族是很高傲的一族，不會輕易在其他種族麵前現身，靈脈碎片雖然不能影響太多，但靈族都能感覺到，好奇出來看看究竟很正常。
它這話讓樓淺更鬱悶：“有被打擊到。”
“這不是好事嗎？人家有金手指，你有金眼球，能和靈族結成友好關係，是多少修士夢寐以求的事，你管它是什麽理由，能得到好處就行了。”
……金眼球是什麽形容！
小團子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樓淺心裏還是有點悶，可能是她太愛鑽牛角尖了吧。
以前媽媽也說過，孩童時期交的朋友會比較純粹，像他們現在要結交人，都會衡量一下價值，再是有沒有共同話題。
所以她現在的心情算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吧？
算了，修煉修煉，不能再浪費時間。
這麽想著，她就盤腿坐好，閉上眼，快速入定。
除了靈氣充裕，再加上旁邊還有那麽多木族一起修煉，周圍都結成了密密麻麻的靈氣網，樓淺隻覺得吸收起靈氣特別順暢。
這種速度簡直就是事半功倍，她都不想停下來。
她在修煉，小土盤閑的無事，它也想吸收一點靈氣，又不太好意思，還是算了吧，這裏留給主人他們，它曬曬太陽也可以轉化靈氣。
這時，它看見山之靈朝這邊走了過來，急忙飛起來。
山之靈示意它不要亂動：“讓她先修煉吧，機會難得。”
“多謝你們了。”小團子道了聲謝。
像現在這種靈氣稀薄的時代，能這麽大方讓淺淺在這裏吸收靈氣，真的很不容易。
山之靈輕搖了下頭，問道：“剛剛緋裳的話，是不是讓她不高興了。”
小團子想了想：“與其說是不高興，不如說她大受打擊，她覺得你是因為靈脈碎片才對她客氣的，而不是因為她之前幫了忙。”
山之靈疑惑道：“因為靈脈碎片，抑或她先前幫了我們，有什麽區別嗎？”
小團子覺得山之靈在這方麵似乎有點遲鈍，但它也不太明白淺淺的糾結點，在它看來，這兩者的區別的確不大，可能人的思考方式，和它們器靈不太一樣。
沒等它回答，山之靈又道：“我隻能說，如果靈脈碎片不在她身上，而在其他修士身上，我會選擇直接取出來，再把人丟出山。”
小團子：“……”原來山靈大大脾氣真的不太好。
它道，“那等淺淺修煉好了，你把這話再跟她說一遍，她肯定會開心的。”
山之靈笑了：“好。”
樓淺雖然在修煉，但她並沒有深度入定，在感覺到山之靈過來後，更是偷偷關注了一下，所以這些話她都有聽到。
是她太小心眼了，不該糾結這些的，之後她就開始專心修煉。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樓淺把靈氣吸收得滿滿的，這才心滿意足地睜開眼。
她發現大家都在，山之靈他們，還有白鹿，周圍還躲著一些小動物。
緋裳又變回了黑樹的模樣，朝她揮揮樹枝，大概這個模樣它更舒適。
見大家都盯著她，樓淺有點尷尬，急忙找了個話題：“山之靈，你沒事了嗎？”
山之靈微微點頭：“沒事，緋裳把靈氣留給了我，現在已經恢複得差不多。”至於劈毀的山頭，就這樣也可以，到時候在上麵移幾棵樹就好。
“沒事就好。”
緋裳看起來也很高興，樹枝揮得唰唰的：“對，沒事就好。”
要是泉深真有什麽事，那她可就是罪樹。
山之靈問道：“我看你旁邊的法器已經完成了，還是芥子空間，能讓我進去看看嗎？”
在樓淺修煉的時候，小土盤和他聊過了，順便還請教了延壽果樹的事。
聽他這麽問，樓淺忽然有點不好意思，裏麵什麽都還沒有，有點不想讓他現在看。
但是小土盤卻很自豪地說道：“好呀好呀。”在它看來，主人煉的空間，不管是什麽樣的，都是最好的。
“我也要去看。”緋裳急忙道。
將他們一起帶進空間，樓淺不由有點緊張，見山之靈好一會沒吭聲，偷偷看了他一眼。
山之靈看著這片小天地，開口說道：“挺好的。”
“謝謝。”
樓淺剛開口，就覺察到他周身的靈氣朝著四處散開，疑惑間，她感覺到遠處的山像是發出了一點動靜，回應著什麽一般。
她不由得問：“你做了什麽？”
“我給了這些山一點加護，以後草木能長得更好些。”山之靈說著指著不遠處，“那是你給延壽果樹預留的位置嗎？種在那就可以。”
樓淺聽了，急忙說道：“謝謝山靈大大。”
山之靈愣了下，隨後笑了：“你不要這麽叫我，青沐不是告訴你，我的名字了嗎？以後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話音剛落，旁邊的緋裳就像是憋不住似的，小聲地重複了一遍：“叫我名字就好，名字就好，就好。”
山之靈：“……”
下一秒，“轟”地一聲，緋裳整棵樹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按進了土裏，隻留幾片樹葉在外頭。
作者有話說：
小團子：還好以前沒得罪山靈大大……
黑樹：我習慣了
小團子：明明是你自己多嘴。
黑樹：QAQ
有人猜到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