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頭頂烏雲密布, 樓淺忽然有了一個猜測，如果要問她最近遇到過什麽特別的事，那就是識海裏麵那些小螢火蟲。
她覺得多半就是它們搞的鬼, 可惜眼下沒有時間能讓她進識海問一問。
得先趕緊離開這裏, 不然家都要被劈壞了！還可能波及到其他人。
“你們留在家裏，幫我告訴爸媽一聲。”樓淺把除了防具之外的法器都拿了下來。
“那主人你呢？要不你進我空間，這樣你就不會被劈到了。”小土盤著急地變大, 護在她頭頂，企圖隔開她和劫雲。
劈它就好，上次它也被劈過，雖然很可怕, 但沒事的，能保護好主人就好。
“不行，這雷不劈到目標是不會罷休的，你也留在家裏。”聽說以前就有位修士, 為了躲避自己的雷劫, 躲進芥子空間，結果劫雷先是劈壞了他的芥子空間, 之後又追著他劈。
小土盤說道：“我不怕！我要陪著主人。”
見它如此固執, 樓淺歎了口氣：“但我怕，我不想失去你，要是被劈壞了，我又修不好，我會很難過的。”
小土盤僵住了身子, 擔心又難過地說道：“可是小土也不想失去主人。”
其它小家夥也跟著連連附和, 被雷劈雖然很可怕, 但他們最怕的還是淺淺會受傷。
“不用擔心我, 我有經驗。”又不是沒被劈過，說起來上次被雷劈，也就是在眼睛出問題不久後，該不會那次也跟靈脈碎片有關？
要不然那雷怎麽會追著她劈，那時候她可是什麽修為都沒有。
樓淺越想越覺得可能性越大，隻不過上次的雷更偏向是普通的雷，沒有那麽大的威壓，而這次的威力明顯不一樣，光是站在這裏，就能感受到陣陣懾人的氣息。
小團子比其它小家夥要冷靜許多，它勸說道：“我也覺得淺淺不會有事，我們跟著一起去反而還會妨礙她。”
聽它這麽說，小土盤決定相信自己的主人，它慢慢地縮小：“主人，你一定要小心。”
“好，你們等我回來。”樓淺摸出一把普通的飛劍，跳上去就往遠處飛，出發前，她看到自己的父母已經朝這邊趕了過來。
她朝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安心。
得去人煙稀少的地方。
頭頂的劫雲緊緊跟著她，就和裝了雷達似的，她快它也快，她慢它也慢。
剛剛跟小家夥們說得那麽淡定，其實樓淺還是十分忐忑，劫雲的壓迫感壓得她差點透不過氣來。
“你說你們怎麽不遠修為高一些的前輩，我這種境界，要是被劈焦了，對你們有什麽好處？”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也不知道它們到底看中了她哪點。
要說第一次碎片濺到她眼睛裏是因為事故，它們沒的選，但之後它們明明有機會可以離開，卻還是鑽進了她識海。
是因為待著舒服嗎？
樓淺搖搖頭，講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跑到腦後，她深吸了一口氣。
已經可以感覺到頭頂有銀光在閃，得加快速度。
去哪好？
她發現自己居然下意識就往鄰域山那邊飛，不行不行，那山剛被劈完，不能經受第二次。
要不去海邊？
上次暑假媽媽帶她去過，離得不遠，如果是海中央，影響就沒那麽大了吧？到時候她吃顆潛水丹，就算站不穩掉進水裏也沒事。
再快，再快點……爭取在落雷之前趕到。
樓淺摸出兩顆回靈丹塞進嘴裏，又事先把潛水丹也服下，馬力全開，朝著沿海衝去！
從識海覺察到她的變化，小霧火冒了出來，見她飛得飛快，不由問：淺淺，怎麽了？
“小霧火你別出來，回到我識海裏。”樓淺急急說了一句，怕它不肯回去，她又加了句，“幫我問問那些螢火蟲，這次的雷是不是跟它們有關。”
小霧火點點火苗，又鑽了回去。
樓淺趁機鎖好識海的“門”，打算在雷劈完前，不讓它出來，小霧火可比小土盤更難說服。
若是和上次的雷差不多，那麽這次的雷多半也隻有一道，不會像緋裳渡劫那般有三道，她帶了這麽多防具，應該可以扛過去。
落雷的時間比她想象中要久，在她加速前進下，總算趕到了，海邊有人在，她往海中央飛了飛。
檢查完防禦法器，就等待著雷落下。
但除了偶爾銀光一閃，卻完全沒動靜，就好像在醞釀著什麽。
“給個痛快吧……”樓淺調整著呼吸，這麽拖著反而更痛苦。
話音剛落，頭頂的銀雷瞬間落下，樓淺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腦袋，刺眼的銀光瞬間吞噬了周圍一切。
等到回過神來時，她已經掉進了海裏。
好像一點都不痛……
就是意識有點模糊，暫時不好控製自己的身體。
甚至還不如第一次被雷劈的時候難受，明明看起來那麽可怕，是因為她的修為提高了嗎？
不對，這更像是有什麽東西承受了她的傷害。
思考間，她看到脖子上有東西浮動了一下，慢慢地脫離她，朝旁邊飄去。
樓淺努力地看清了是什麽，是那個醜醜萌萌的小布人，樓善水祖宗送她的，自從上次去秘境，她一直把它掛在脖子上，沒有拿下來過。
她艱難地控製著自己的手，將它抓了回來，隨後，她的身體朝著海底沉去。
小布人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消散，看樣子就是它替她扛下了這次的雷。
雖然她知道，這類法器最終的命運都是這樣，可是這種無能為力、隻能看著它壞掉的感覺，真的好難過。
謝謝你，小布人。
本來沒想過會得到回應，沒想到她隱隱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音。
——不客氣，我很高興……
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正漂浮在海麵上，身子底下是一塊巨大的鱗片。
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好像是湖靈千麵給她的那塊鱗片，怎麽變得這麽大了？
“醒啦？”這時，一條淡藍色透明的小魚遊在半空中。
這聲音，是……
“千麵？”
小魚遊到她麵前：“是我，不過這隻是我通過鱗片跟你交談，我本靈到不了這麽遠，你和靈脈接觸過多了，我就知道你會遇到這類危險，看樣子鱗片給對了。”
“謝謝你。”沒想到會被他給的鱗片給撈上來，雖然服用了潛水丹，不至於淹死，但一直躺在海底不能動，也是很難受的，說不定還會被什麽深海大魚給吞了。
“不客氣，應該的，不過你不是跟你們的山靈也有過接觸嗎？他在做什麽？也不看好靈脈，讓你遇到這種危險，真沒用。”小魚嫌棄道。
“前不久有位木族在他那渡劫，最近又遇到靈脈有變化，他去查看，不在。”樓淺聽他說“應該的”，多半因為這事算跟靈脈有關，緋裳說過靈族跟靈脈有契約。
“所以他管了那個木族就沒有餘力管你了？”小魚吐了泡泡，“他要是保護不好你，要不，你移居到妖族得了，我看大家都很歡迎你的。”
“謝謝，不用，我自己也能保護好自己。”樓淺決定回去就多煉幾件防禦法器，三階的、最好是四階的。
玄機老前輩的玉簡裏好像還有替身傀儡的煉法，學起來學起來！
小魚繼續吐著泡泡，沒再進行這個話題，像是在感歎著：“靈脈產生自我意識，到底是好是壞。”說罷，他道，“我送你回去吧。”說著擺動了一下尾巴，大鱗片便朝著岸邊飄去。
樓淺還沒完全恢複行動能力，她晃了晃有些僵硬的手臂，頭頂的劫雲已經散去，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隻有一道，威力要比緋裳的小很多。
她問道，“千麵，這算是什麽雷？劫雷？”
“算是劫雷的一種，但它是針對靈脈的，所以又有些不一樣。”
樓淺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我看到有靈脈碎片躲進了我的識海。”
小魚詫異地回過頭：“上次不是在你眼睛藏著，怎麽跑到識海了？這些小東西真是不客氣。”
“原來你也看到了。”
“哈哈，那時我感覺到你和其他靈族有過接觸，就偷偷地、仔細地觀察了你，它們躲得很好，要不然我也發現不了。”
原來如此，樓淺聳肩：“小團子說得對，你們靈族沒一個簡單。”
小魚吐著泡泡反駁：“這話可不對，我可是柔弱單純又善良的靈族。”
樓淺：“……”
真受不了他。
見她無語的模樣，小魚哈哈笑了：“說正事吧，靈脈不是受損了嗎？我猜測著，它們是覺察到自己的雷劫到了，但目前沒辦法承受雷劫的雷，所以就先躲到你那。”
“……那我也不一定能承受，它們怎麽不找別人？”
小魚猜測著：“跟你有緣？”
這種緣分還真要不起。
樓淺低頭看著手裏的小布人，上麵的三線全都消失了，它已經不再是一件法器。
雖然隻是一道劫雷，而且不算是高境界所產生的，但這件法器能完完全全替她承受，讓她沒受一點傷，也是非常厲害了。
她把它小心地放進了口袋裏，打算一直珍藏起來。
小魚忽然出聲：“看樣子有人來接你了。”
正說著，樓淺看到一片淡金色的葉子飄落到鱗片上，隨後，泉深輕輕站在了上麵。
他問道：“樓淺，可有受傷？”
“沒有。”
聽她這麽說，泉深似乎鬆了口氣，看向一旁的小魚：“多謝你幫忙。”
“不謝不謝，但不是我說你，你來得也太晚了些，要真會受傷，你現在過來有什麽用，要是你護不住，就讓她搬到我那，我那有水下宮殿，很漂亮的。”小魚邊說邊開心地拍著尾巴。
泉深聽完，微微一笑：“不必，不會有下次。”
“行吧，那就這樣，我走啦。”小魚說話，“嘩”地一下化作一團水消失，他們腳下的鱗片也開始搖搖晃晃，竟慢慢往海底沉。
樓淺下意識想掏出飛劍，才想起飛劍在剛剛被劈毀了，也不知道沉到了哪，最後還是泉深掐訣讓她禦風飛起。
泉深問：“你怎麽不往我那邊飛。”
“我就是想著緋裳剛渡過劫。”
“沒事的，萬一有什麽事我也能及時幫忙，你到沿海，周圍還沒有山，我找你會慢一些。”
“好吧，那下次我就往你那飛。”樓淺想著，不過一個兩個遇到雷劫都往他那邊跑，到時候他的山會不會出個綽號，比如叫渡劫山之類的。
泉深看著她，又開口道：“不過以後就不會這樣了，我近期也能突破一個小境界，以後能隨時找到你。”
“那會不會有雷劫？”聽說修為高了，每突破一個小境界也可能被雷劈的。
泉深道：“小境界不會。”
“那就好。”樓淺本來打算告訴爸媽一聲，她沒事了，結果抬手一看，好吧，腕環機徹底報廢了，這可是她新換上，還不到一年，上次也是被雷給劈壞了。
真想讓靈脈賠給她！
“樓淺，這次是我大意了，你沒受傷就好。”靈脈如今過於衰弱，感知到自己的雷劫，自然會想著先要躲避。
但高境界修士的識海，它們沒法躲進去，一不小心反而會被修士給抹除，或者像先前的碎片一樣，被困住被利用。
先前就有靈脈碎片附在樓淺眼睛裏，她還跟靈族有過多次接觸，很顯然是目前最佳人選，他早該想到，其它碎片也會找到她。
“你能把靈脈碎片叫出來嗎？它們躲著不肯出來，現在雷也過了。”
泉深剛想開口，又頓了頓，說道：“等到了地方，你進識海看看，然後告訴我裏麵的情況。”
“不如你直接進去看看？你修為比我高，應該可以進我識海吧？”
“……”泉深沉默一瞬，說道，“樓淺，不要輕易讓他人進入識海，萬一對方要是有邪念，輕易就能廢了你，或者讓你成為傀儡，和你結契的法器、靈獸倒是沒什麽問題。”
樓淺回道：“這我知道，別人我肯定不會這麽說，我沒這麽傻。”
“我們也認識一年不到。”
“可你是山之靈。”
“靈族也不全是善，跟你們一樣。”
“我也知道，如果是千麵，就是剛剛那位湖靈，我肯定不會這麽說。”
聽到這話，泉深微微一僵，忽然往前飛了點，而且越飛越快。
樓淺急忙追了上去：“山靈大大，你別飛這麽快。”
過了好一會，前方的泉深才回道：“不要這麽叫我，樓煉器師。”
樓淺：“……”
沒想到山之靈也這麽幽默，還會開玩笑呢。
不過聽起來，他的心情好像還不錯？
作者有話說：
淺淺：直球！
謝謝大家的祝福，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