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下馬看到的第一幕,就是那軍校立在死屍邊站著,沒有驚慌,也沒有逃跑,但也沒有立即跑來請罪,就是木樁一樣站著,似乎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這事是他幹的。

看到那個場景,宋江心裏就已經明白了幾分,更何況旁邊還有議論聲。

宋江知道他們的頭領項充、李袞也很快救回聽到風聲,很快救回趕來。

所有在場的人都看著宋江,看他如何發落。

宋江先吩咐人從館驛內搬出所有酒肉,犒勞三軍。

等其他軍士們自去喝酒,他這才把這位已經化成木樁一般的軍校叫過來詢問其中細節。

果然跟所想的一模一樣。

宋江來來回回,來來回走,最後停在那個軍校說:“兄弟,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不知道嗎?我們新降朝廷,處境艱難你不知道嗎?就是為了那半瓶酒,幾兩肉,你就要把自己的命給搭上嗎?”

軍校:“是酒肉的問題嗎?頭領覺得是酒肉的問題嗎?他千梁山泊反賊,萬梁山泊反賊的罵,罵俺們殺剮不盡,他嫌我們是反賊他們別用我們啊,我實在受不了,一時性起殺了他。”

宋江:“他是朝廷命官,我也怕他,你把他殺了不是要連累我們嗎?我們如今是奉詔去破大遼,未曾見尺寸之功,倒做下這等的勾當,如何是好?”

軍校直直地看著宋江,擲地有聲:“好,我不連累大家,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就是一條性命嗎?我賠!”

宋江立即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說:“我自從上梁山泊以來,大小兄弟,不曾壞了一個。今日做了官,萬事不由人。”

軍校拍了拍胸膛說:“命在這裏,取去好了。”

宋江:“拿酒來!”

上好的禦賜好酒被拿了過來,宋江親自斟酒,遞給軍校,那是要把他灌醉,讓他死的時候不那麽痛苦。

軍校一碗一碗喝著人生最後的美酒。

最後,宋江直接把盛酒的酒甕遞了過去。

那個軍校笑著說:“多謝頭領給個好死!”

軍校看到已經有軍士準備刑具,拿來繩索,那是要把他先喝醉再縊死,再斬首示眾。

那個軍漢伸手酒甕,把最後一口美酒倒在嘴裏,然後就去赴死。

眾人別轉麵孔,不忍心看。

就在這時,一隻手伸過來接過宋江遞過去的酒甕。

誰這麽大膽?

眾人一看,此人立即跪拜在地,原來竟然是官家親臨。

“宋先鋒,你不以為你如此處置有失公允嗎?”李世民說:“這位軍校是殺了官差,可是事出有因,自古“士可殺不可辱”,為軍之人被如此羞辱,怎能不起身反抗?若是軍士們都如此懦弱,又則能指望他們上陣殺敵?”

“官家說得是,請官家吩咐!”宋江叩首。

"宿太尉,你給的犒賞是多少?“李世民問跟過來的另一個人。

“每人酒一瓶,肉一斤。”宿太尉趕緊如實回答。

李世民指著因為打架落在地上的酒肉,問:“這叫一瓶酒,一斤肉嗎?被克扣了一半還不止!軍隊出征,是拿生命保家衛國,曆來出征,定要犒賞,這等財物都要克扣,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指著不遠處那個廂官的屍體說:“宋先鋒,朕以為你斬錯人了,應該殺的不是這個梁山上的小卒,而是這個人,這個官差。這樣克扣士卒口中食物的官差誤國誤民,幾刀殺了便宜他了。”

他親自把那個軍校身上的繩索解去,問:“你叫什麽名字?”

軍校原來一直一口氣強撐著,死就死了,如今忽然被救,這才覺得惶恐害怕,這時忽然被問,反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吳用機靈,立即說:"此人是官家所救,不如賜給他一個名字!“

軍校自然求之不得,立即說:“請官家賜名!”

李世民:“當初武鬆去殺西門慶,隻怕也多少人認為他不敢惹西門大官人,但他就惹了;當初林教頭在草料場,多少人覺得他已經無力反抗,但他就反抗了;多少人覺得魯智深不會為一個初次見麵的女子拳打鎮關西,但他就去了。如今官差以為這位軍校不敢對他怎樣,所以任意欺淩,但他就是反抗了。這就是我看到的梁山精神,這也是我選中去打大遼的梁山,沒有這股勁兒,梁山還叫什麽梁山?還有什麽殺氣?還有什麽銳氣?還怎麽去打仗?“

“說得好!”項充、李袞一路跑過來,跑得滿頭大汗,正好看到這等場景,鼓掌。

其他的好漢在先頭部隊,不然也會趕來叫好。

李世民對那位救下來的軍校說:“你就叫梁山可好?“

軍校已經激動得熱淚盈眶:“小人梁山謝官家再生之恩。”

李世民問宋江:“如此處置,宋先鋒可還滿意?”

宋江和所有在場的頭領齊聲說:“梁山上下誓破遼兵,以報陛下!”

李世民接著問宿太尉:“糧草之事,是誰負責?出了這種事情,應該誰來承擔?”

宿太尉聽到這話,隻覺脊背一片冰涼,陳橋驛這種事,這位官家並不打算死了一個廂官,救下一個小卒就結束。哪裏這麽簡單?

這位官家是要用這件事做一個理由,除掉大宋的朝堂上那些讒佞之徒,那些貪愛賄賂,屍位素餐的人。

他要整頓朝堂,借著這個借口而已。

隻是,他是如何算準宋江的軍旅會發生這種事的?

……

李世民臨走的時候給那位救下來的梁山一個任務,就是專門通報前線軍情,另外給了他一個隨身的玉佩,作為信物,所有人都不能阻擋。

他擔心朝堂上那批人的情報不可靠,他自己親自布置軍情直通車。

……

離開後,吳用一連幾天都在感歎這位天子太不簡單,吳用再怎樣聰明,也不會想到李世民猜到這件事,是因為他知道瓦崗寨變成唐軍的全部的經過,隻有經曆才會讓人變得那麽聰明。

在宋江一味感歎官家回護的時候,吳用說:"不見得全是回護,這位天子有自己的目的。”

果然沒有過幾天,就傳來消息說童貫督辦糧草不利,已經被撤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