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光緒帝的問題,李世民沒有回答他,但是他心裏有了決定,一個隨便那路神仙任何鬼怪都無法撼動的決定:“不是能不能,不是可不可以,是無論如何都要離開,再回他的大唐。既然我不能決定離開,那我要保證我會回來。”

如果改變這位被囚禁的帝王的命運是唯一的通途,那就改變。

隻是要改變總要先行了解,但他內心拒絕眼前這位光緒帝用靈魂傳遞給他的信息。

“唐太宗,您還要知道得更詳細一點嘛?”我可以用我的靈魂把我全部的信息傳遞給您。“那個溫和的聲音繼續貼心地問。

李世民搖搖頭:“我不能要你的意誌,太過軟弱,我擔心會幹擾我的心神,但我又需要信息,這樣,我問什麽,你傳遞過來什麽?”

光緒:“好,您請問。”

李世民:“這是哪裏?”

光緒:“瀛台。”

李世民:“你為什麽會被關在瀛台?”

光緒:“我變法失敗。”

李世民點點頭:“不錯,還有改變的決心,還有仁人誌士。”

李世民:“瀛台可有辦法逃跑?”

光緒:瀛台四周都是水,通向外界的,隻有一座木橋。平時,瀛台與岸上唯一連通的板橋給拆除了,隻有每天早晨要上朝的時候才給安上,我被送回來繼續拆除。”

李世民:“你這……”

光緒心神領會,承認:“是的,我連東漢末年的漢獻帝都不如。”

李世民:“你還去上什麽朝,你這滿朝文武都不是自己人了?“

光緒:“啊?你怎麽知道?”

李世民:“滿朝文武要有一個是自己人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你是傀儡。”

要是李世民被人這樣控製,當然他也不會,萬一如此,他一個眼神,大明宮一定有人血濺朝堂。

李世民:“不僅朝堂,就連周圍都不是自己的人吧?”他一大早在穿衣鏡前站半天都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忙穿衣。再看書桌、椅子上的墊子用的時間長了,表麵那層布磨破了,也沒人來更換。從大明宮,從立政殿跑到這種地方,實在是讓人理解了什麽是天壤之別。

光緒:”對,奴才們也覺得我沒有巴結的價值,生活始終無人過問,就連這屋子都要我自己打掃的,就連門楣上的窗簾都是我自己寫的。”

這不是可憐,這是太可憐了,一個帝王就算是傀儡,到這個份兒上也是夠了。

李世民:"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麽?也不能出去走走?”

光緒:"行動就有人跟著,再說,也沒有人說話。“

李世民:“那你平時都是做什麽?”

光緒:“看看書,寫寫日記、練練字。”

李世民看著已經磨破了桌布的桌子上,放著一張畫,一看,幾乎笑了出來,竟然是一隻烏龜。再看,烏龜旁邊寫著幾個字“袁世凱。"

再看殿上,還貼著幾張這樣的畫,上邊插著竹簽。

李世民:“這個人你都恨到這種地步,為什麽不用箭射就用個竹簽?”

光緒:“……”

李世民抬起來手看了一眼,如此細膩,蒼白,上邊連個繭子都沒有,拉不動工,射不了箭,簡直活該被欺負。

李世民:“現在我是你,你魂歸何處?”

光緒:“我也還在這個身體之內,不過我可以休眠,一切你來做主。”

李世民:“你是否有辦法離開?”

光緒:“離開?您怕我幹擾?放心!我不會的。我不會幹擾你任何決定。”

他也是很聰明的。

李世民:“好,你可以休眠了!”

光緒:“你不需要問問是誰把我囚禁在這裏的?”

李世民:“不需要問了,不管是誰,都馬上就是個死人了。”

光緒:“不可以,不、不、她是,她是老佛爺,是我的……母親!養母也是母親!”他說得又幾份艱難。

李世民:“你不是說好的休眠嗎?”

光緒:“這……真的不行!”

李世民前邊一直在微笑聊天,了解屬於這個君主的各種情況,此刻目光刀子一般銳利看向穿衣鏡裏那個文雅秀氣的麵孔,似乎透過那雙棕色的眼眸看到一個人的靈魂:“真的不行?你心底若是想的是真的不行,中華明君那麽多你又何必找我呢?你找我不就是因為我曾經弑兄逼父嗎?你不是不想,是做不到?”

這個念頭出來,那個光緒的靈魂忽然再也感覺不到,四周空****的,隻有風從水麵上傳來。

光緒的靈魂已經不敢再傳遞任何意識不敢再說一句話,光緒這輩子見過最跋扈的人,最強勢的人就是慈禧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屬於李世民的這種霸氣與專橫,這種天上地下神來殺神,魔當除魔的純男兒的霸氣。

他的靈魂被徹底震懾。

李世民披上衣服,站在門下,看著殿堂上的幾個字:涵元殿。

破敗的宮殿籠罩再一片沉寂之中。宮殿也也許有過輝煌的壁畫,如今已然褪色,隻剩下殘留的斑駁痕跡,有的地方還露出了**的石牆。

一座宮殿,不見華麗,不見莊嚴,殿宇的屋頂已經殘破不堪,一片荒涼和寂寥彌漫在宮殿的每個角落,散發出一種蕭條和淒涼的氛圍。

而這位正在其位的君王,也如同這個破敗的宮殿一樣沉寂,荒涼,寂寞,甚至沒有人注視。

一陣風吹來,原來窗戶上糊著的紙都破了,也沒有人給補一補。

透過破爛的窗戶看過去,一輪朝陽正在生氣,陽光撲在冰麵上,毫無溫暖的跡象,隻是一抹紅色而已,那一抹微微的紅色灑在冰麵上,照映出的也是一片淒清荒涼的景象。冰麵上的結晶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仿佛是世界的寂寞之影在寒冷中閃爍。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帶來一絲絲刺骨的寒意,寂靜無聲的冰麵上,沒有一絲生機和活力,隻有寒冷和孤寂。

就像這個囚徒的心境。

冷,李世民當然知道,但李世民的世界,即便是冷,也是鐵馬冰河,也是迎朔風笑傲沙場,他從來不知道有一種冷會冷得如此荒涼淒清。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境地,光緒帝呆了十年,一直到慈禧太後臨死,還先要了他的性命。

十年!

但,當相同的身體裏換了一個靈魂,李世民連一天都忍受不了。

在李世民不得不承認,他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的時候,在他連一個辦法都沒有想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他絕不會再這種境地裏白白等到日落。

今日,日落之前,一切都會換一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