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誰?跟侯君集鬧翻了你能在儲君的位子上,也很有本事啊。”李世民雲淡風輕地說。

看到父親是這樣波瀾不驚的樣子,李承乾當時就是一種千斤重擔被人接過去的感覺。

他不再擺弄手指,不再抓住頭發,他內心的壓力在聽到這句話時候全部釋放,繃緊的心弦驟然一鬆,焦慮緊張,心神不寧全部不見了。

不僅僅是因為說話的內容,甚至不僅僅是說話的語氣,就是因為說話的這個人。

李世民的作用是:他在,整個大唐所有的人都不會緊張。都可以保持鎮定和從容。

李世民隻是對李承乾說:“坐下好好聽著。”

“什麽?”李承乾剛剛從緊張的情緒驟然一鬆,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魏征和房杜二位半個時辰後照例來探視,看我沒事了能不報告商談嗎,你好好聽著。”

李承乾這才明白過來,千載難逢的學習良機。

在虛擬的大唐,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畢竟這種科技大大超出李世民的認知,畢竟他的穿越是五千年的曆史,一直到清末,他不過是遠遠看了一眼高科技,而那個時候最高的科技不過是自行車和鍾表的階段而已。

……

與此同時,李建成來到真實的長安,他的目標很明確,他就是來複仇的。

本來按照李建成的設想,隻要把李世民困在虛擬的大唐,隻要自己有本事成為李世民,哪怕隻有短短幾秒鍾,也足夠了。

用他的靈魂來掌控李世民的形體,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自然立即報仇雪恨。

他看了一眼穿衣鏡裏的那個人,李世民!李建成看著李世民出生,看著他呱呱墜地,看著他是一個繈褓中的嬰兒,看著他牙牙學語,看著看蹣跚走路,看著讀書識字,看著他彎弓射箭,看著他束發從軍,一直到玄武門二十九歲的李世民對著自己引弓搭箭。

從此,這個他最熟悉的人也是他今生最恨的人,他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目光裏是積攢了無數年的仇恨。

李建成計劃就是一旦可以控製李世民,立即拔出他隨身佩劍,手起刀落直接讓他飲劍而亡。

李世民的佩劍是一把龍泉劍,其實就是伍子胥當年的那一把七星龍淵,因為重了父親李淵的名諱,才改名叫了龍泉。

這把劍本來就是一把複仇之劍,跟著伍子胥的時候就是一把複仇之劍,劍的鋒利度絕對有保證。

隻是,李建成實在忍不住,看了一眼大唐。眼前熟悉中又帶著幾分陌生的大唐。如果沒有驟然而來的玄武門,眼前的一切本來都應該是自己的呀。

他不能控製住內心的渴望,無論如何,他都想再以君臨天下的姿態看一眼這個大唐,哪怕以李世民的樣子君臨天下。

他走出了李世民的寢宮,一步步走到他終其一生都沒有走到的地方,大唐的朝堂。

站在本該屬於自己的地方,看著眼前這個欣欣向榮的大唐,心底的恨在加深,如果他是大唐的國君,他也有能力治理成這樣。

該死的李世民,去死好了。

他刷的一下抽出佩劍!

幾乎是同時,外邊傳來馬蹄聲,是的,那不是打仗,那是唐朝的文武百官上朝,在唐朝,不僅是武將,文官也是騎馬的,騎一匹馬,那是一個大唐男子最為普通的出行選擇。

宮門已經打開,朝臣們已經進來。

慢了一步,李建成是無法指揮李世民自殺了。

朝堂之上,大唐國君沒有任何理由自刎,這太荒謬了,而且做不到,就算他立即行動,他拿起佩劍,揮劍自刎。就秦瓊和敬德那個型號的反應能力,難道會眼睜睜地看著嗎?

他隻能以李世民的身份處理朝堂的事務。

任何工作,一旦成為工作,都是一見很無聊的事情,那怕是作為皇帝,一旦變成日常的工作,都是枯燥無聊大量的重複。

沒有多少人會喜歡。

李建成當年做太子的時候,從沙場轉到朝堂,也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適應期,哪個少年不喜歡揚鞭催馬熱血疆場來去如風的日子,誰要整天埋首卷宗,琢磨平衡人與人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再去想著如何製衡。

李建成一直下不了除去李世民的決心,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自己接手政務之後,本能的感覺李世民更喜歡馳騁沙場,攻城略地,他處於本能覺得李世民並不會喜歡埋首政務。

已經被李世民治理了十幾年的大唐,比唐朝初年順利多了,一切都有章法可循,而且沒有什麽大的事情,不過就是哪裏有一點小的災情,哪裏的河要提前防備水患,哪一向改革要進行核查……

像這樣的小事,就算不是作為帝王,僅僅是作為太子的時候,也難不住李建成。他處理起來簡直是得心應手,在政務方麵,他本來就比李世民接觸的還早,所以也給了李世民更多軍事上的機會。

唯一讓他有一點興趣的是,房玄齡報上來五百名囚犯的最終處決書,需要皇帝陛下最後核實,其實已經核實了幾千遍,不過最後蓋個章,其實就是走一走流程而已。

李建成看了一眼,他忽然想到一件被所有的唐朝人傳為美談的事情,說唐王李世民曾經允許多少名死囚臨死歸家探望,沒有派任何人跟蹤,說三日後歸來處死,最後多少的死刑犯全部返回。

這事不僅僅是再世間傳遍,在冥界也是不可思議的。

不過李建成多少有點不信,既然遇到了這件事,那不如驗證一下,於是李建成說:“讓他們回去跟親人告個別,三日後回來領死。”

他以為魏征或者房玄齡誰的會來阻止,也並沒有,是他自己想聽一聽魏征的想法,於是下朝後把魏征留了下來。

他當時萬萬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被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