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道看著莫朗：“老陳已經提出辭職了吧？”
莫朗點頭。
“他給我來過電話，說了不少理由。”梁道無奈搖頭，“他的辭職你盡快批準吧，我答應他了。”
周叔叔跟著點頭說道：“我特意打聽了，他是跟人合夥，春節後就開始籌備，現在可能時機成熟了，這個行業嘛，能挖到有經驗的管理層，初期能順利不少，所以他們想從老梁這弄人。”
“周叔叔，你知不知道跟他合夥的是什麽人？”
“好像不是本市圈子裏的熟人，我問了些朋友，沒人聽說過這個人，但老陳辭職的事已經不少人知道。”周叔叔說著有些哭笑不得，“他到處跟人說他要自己開公司了。”
在場四個人都有些無言以對，除了楚吟和周叔叔對此人不太了解，梁道莫朗父子對他的能力可以說是很清楚。
“恕我直言。”莫朗滿臉疑惑，“陳副總從很多個方麵看都不是合適的合夥人選，願意跟他合作的人為什麽會選中他？這年頭想投資創業的人都很謹慎。”
梁道對這點也挺好奇，陳副總在梁氏能坐在那個位置，關鍵原因是他和陳副總父親的關係，而不是此人能力有多強，而且這幾年，梁道也知道，陳副總對於自己不能直接分管公司業務很不滿，一直有出走梁氏自立門戶的想法。
這次的機會送上門，陳副總絕對不會放棄，但是如莫朗所言，此人真的不是開山功臣的好坯子……
“那個公司注冊資本不少，和他合作的人估計有些來頭。”周叔叔安慰莫朗，“我找了朋友在打聽，多查些信息給你。”
莫朗連忙表示感謝。
楚吟坐在一邊，想起那次陳副總在她和蘇遙麵前挖牆腳的事，那時候就覺得這樣的行為很奇怪，現在再琢磨，陳副總好歹在職場混跡多年，基本的規矩還是明白的，再拎不清也不至於做那麽古怪的事，而且蘇遙當時拒絕的很直接，沒給陳副總太多說話的機會，但是不久之後的現在，蘇遙不僅走了，還帶走了設計部除樊睿以外的整個團隊。
這裏麵，是不是有些什麽門道……
“阿朗，我有個想法。”楚吟輕輕扯了把莫朗的衣袖。
莫朗看向她；“什麽？”
“蘇遙帶人跳槽過去的那家公司，和陳副總跟人合夥創立的公司，會不會是同一家？”楚吟沒有什麽具體證據，隻覺得有這種可能性，“如果是的話，當時他在我和蘇遙跟前提創業的事就能解釋的通了。”
梁道第一次聽說這事，忙問道：“他在你和蘇遙跟前說過什麽？”
楚吟把之前陳副總找她和蘇遙的事詳細陳述了一遍，梁道和周叔叔聽的一愣一愣，如果不是陳副總和蘇遙現在同時出走，他們的看法和楚吟莫朗一致：這人腦抽了吧？
蘇遙就算了，楚吟是莫朗的戀人這事陳副總不可能不知道，他出於哪種考慮要把楚吟挖走，從某些層麵來說，挖梁氏的人，對莫朗和對楚吟的嚴重性是一致的，他肯定明白這一點。
“其實，我這幾天有想過，明知我不會離開梁氏的前提下，他為什麽特意找我，還是跟蘇總監一起的。”離職事件發生後楚吟一直在想此事，蘇遙當時拒絕陳副總的樣子和說的話她還記得，不可否認，她當時還替梁氏欣慰了一下，“有沒有可能，他的主要目的其實是讓我知道，有人在挖蘇總監，而蘇總監不為所動。”
莫朗早就注意到了，每次提到蘇遙，楚吟都是以蘇總監稱呼，幾乎沒有直呼過其名，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這個很小的細節似乎在告訴莫朗，如楚吟說過的那樣，因為某些事，她和蘇遙關係很不好。
梁道和周叔叔對視一眼，若有所思，這個猜測有些乖張刁鑽，但不是全無道理。
莫朗也想到了某件事，接在楚吟話頭後麵說道：“那件事之後，蘇遙和我談論公事的時候似乎問過我梁氏今天發展方向的問題，我在開會的時候提過，公司以後會轉變發展方向，但沒具體談。”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尤其涉及到人，就很難絕對客觀的去思考。
比如眼前蘇遙和陳副總的事，蘇遙平時的工作和陳副總幾乎不搭邊，也沒見他們走進的多近，因此雖然幾乎是同時向公司提出辭職，但莫朗他們沒有特別把兩件事往一起想。
楚吟提出的那種猜測，讓莫朗立刻把陳副總和蘇遙先前一些言行聯係了起來，越想越覺得這個推論成立的可能性極大：“現在想想，蘇遙在公司的時候，提到過好幾次公司轉型的問題，有的是在會議上，有的是在我辦公室，他無意中提到的。”
因為奇怪的第六感，因為楚吟的關係，莫朗一直不太喜歡蘇遙這個人，但他工作能力夠強，而且那幾次有意無意提到梁氏應該轉型的話題，和莫朗接手梁氏以來的考慮不謀而合，所以，雖然他沒正式和蘇遙談過此類話題，但他對蘇遙的工作是持褒揚態度的。
梁道和周叔叔在商界打拚多年，立刻明白過來莫朗的意思，梁道忙問道：“你和他說過什麽沒有？”
“沒有。”莫朗給了梁道一個放心的答案，“這種事不是隨便說說的，我也隻是心裏有個初步的想法，沒跟爸商量，自然不會宣布。”
梁道鬆了口氣，楚吟也跟著舒了口氣。
作為在場四個人裏和蘇遙最熟悉的，楚吟此時心裏是五味雜陳，相較於其他三人純粹對梁氏經營的擔憂，楚吟還在意一些別的事，但現在的情況，她無法對莫朗啟齒。
根據楚吟對蘇遙僅有的了解，他絕對不會這麽罷休，設計稿的事情如果不能對梁氏對莫朗造成太大的打擊，他一定會想別的法子。
前提是，蘇遙進梁氏的目的確實是為了對付莫朗，要搞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楚吟知道，隻有一個辦法……
四個人接下去聊了公司以後的安排，梁道和周叔叔用自己的經驗向莫朗提出了幾個建議，並告訴莫朗，他們會盡力搞清楚新公司的來曆以及陳副總和蘇遙的聯係，莫朗如果有其他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找他們。
八點多，梁道和周叔叔分別回家，莫朗開車和楚吟一同回家：“回去吃點什麽吧，我餓了。”
“這兩天你都說不餓，終於知道餓了？”
莫朗笑：“是啊，大概是和爸還有周叔叔談了話之後心裏有譜，所以覺得餓，前幾天是被急飽了。”
楚吟跟著笑了會，她有事想跟莫朗說，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知所雲，不知道怎麽開這個口，但是不這麽做的話，實在沒有什麽法子能用了。
“你有話想說？”莫朗早就發現了，楚吟剛上車就好像要跟他說什麽，但不知道為什麽，猶豫了好幾次都沒說。
楚吟點頭：“嗯，我在想怎麽跟你說。”
“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不需要考慮說話的方式方法。”趁短暫的紅燈時間，莫朗騰出右手抓了把楚吟放在腿上的手，“你我之間，不需要忌諱什麽，我希望你在我眼前可以完全放鬆。”
不是多好聽的情話，卻給了楚吟大把力量和安慰，她回握莫朗有力的大手：“你說得對。”
莫朗對她一笑：“那就說吧，你想跟我說什麽？”
楚吟：“我想和蘇遙見個麵。”
握住方向盤的手一頓：“阿吟，雖然我們從來沒聊過這個話題，我也覺得這種事沒有說起來的必要。你和我是戀人也好，以後結婚也好，你都是獨立的個體，有見任何人的權利。”
順帶而過的“結婚”二字讓楚吟耳朵一熱，心頭散開些微名為愉悅的花朵：“我明白。”
“就算蘇遙對梁氏不利，我也不會因為這個覺得我身邊的人全都得跟他斷絕往來。”莫朗語氣真摯態度誠懇，“這就是我的態度。”
幾年的商場征戰讓莫朗有了些喜怒不形於色的自覺，尤其提起可能是“情敵”的男人時，莫朗更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在意，他努力繃緊麵部神經，一定不能讓楚吟看出來什麽。
莫朗所說的話確實是他的真實想法，不存在欺騙，可是想到蘇遙對楚吟的樣子，莫朗就有些不爽。
當然，楚吟征求他意見，這件事本身，是讓莫朗十分愉快的。
楚吟扭頭瞧著莫朗的臉，嗯，演技不怎麽樣，裝的不怎麽像，不過對她來說足夠了：“我今天想到一種可能性，想和蘇遙見麵確認一下。”
“是因為公司的事？”莫朗首先想到的就是梁氏的事，從楚吟平時對待蘇遙的態度，莫朗覺得她不會是因為私事找他。
楚吟點頭：“不知道他肯不肯說，但見一麵的話應該能看出來一些東西。”
楚吟沒有說她想從蘇遙那知道什麽，莫朗也不問，他心裏有一種無來由的、莫名其妙的篤定，楚吟要做的事一定是為梁氏、為他好：“那你小心些，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要。”楚吟想都沒想就搖頭，“你去了他什麽都不會說的。”
莫朗把車停到車位裏，略帶些酸溜溜的撇嘴：“你們是鄰居，我知道。”
這是非常明顯的拈酸吃醋，楚吟忍住笑，推開車門一本正經道：“是啊，我們是鄰居，從小就是。”
看楚吟打趣的表情，莫朗知道她是很認真的嘲笑自己吃醋，衝上去想攬住楚吟，手剛搭上楚吟的腰，一邊供業主休息的長凳處飄過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阿吟，你回來了，我等你好幾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