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林外場。

巨蜥引起的震感強烈,元帝為首的一眾權貴,臉色巨變。

“建成!”元帝大喝一聲,“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建成也沒想到耶律雄膽大至此,竟敢放出如此凶獸,目的僅僅是為了殺林七安,一時驚慌不已,還沒想好怎麽回答。

“父皇,待兒臣查清…”

“陛下!”建成身邊,許昌上前一步,“林中異獸必是有人故意為之!”

元帝眼神一凜,“你知道是誰?”

許昌不慌不亂,“秋獵前,殿下親自將投放獵物一事交於安樂侯,林侯爺,臣大膽猜測,林侯爺因去年陛下削爵改革,節省朝中開支一事心懷不滿,乃至…”

元帝臉色又沉幾分,“你是說安樂侯對朕懷恨在心,假借辦差之名,故意投放此等異獸,意圖謀取朕的性命?”

“大膽!”三皇子建文站出來,取出一件銀狐大氅披在元帝肩上,駁斥許昌道:“此等無端猜測,許學士意欲何為?”

獵場氣溫驟降,加上林中突現異獸,現場不少人哆嗦到牙齒打架。

三皇子建文帶來的這件銀狐大氅不僅溫暖了元帝身體,焦灼的心情也緩和幾分。

“建文,有心了。”元帝讚賞地看向三皇子。

建文立刻拱手謙虛道:“兒臣為父皇的心,天地日月可鑒,區區一件冬衣,父皇何足掛齒。”

元帝又看向許昌,“許學士,你方才所言之事,可有證據?”

許昌立刻掏出提前準備好的,模仿林鋒筆跡,書寫的密信一封,雙手奉上。

“此信乃是臣在天門會的密探,昨夜送來府上的,臣也不信林侯爺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更不敢挑撥君臣關係,故而沒有上報,請陛下賜罪!”

許昌跪在地上,嘴角勾起。

不出所料,林鋒現在已經是屍體一具,隻要把這件事完全賴在他和林七安身上,不僅太子能全身而退,也能握住耶律雄的把柄。

今日過後,耶律雄回去南詔,太子殿下便能掌握南詔的一舉一動!

一箭雙雕!

建文既已決心拉攏林七安,這件事結果沒出之前,他必須為林七安說話。

更何況今天為元帝備下大氅之事,還是林七安昨日臨行前特意提醒的。

但看許昌言辭灼灼,又有證據,他也不能太偏向林七安,隻能揣手冷嘲熱諷一句:

“太陽真是西邊出來,許學士敢冒欺君之罪,也不願事先知會太子一聲,不像許學士素日作風。”

許昌似乎早有準備,立刻回道:“事出突然,老臣也是一時糊塗,三皇子見諒!”

“好了,什麽時候了!都給朕少說幾句!”元帝看向魏明,皺眉低聲道:“暗夜衛可有辦法?”

魏明低聲回道:“此獸形似蜥蜴,體長二十尺有餘,臣若沒認錯,此獸應是南詔變異蜥,南詔使團獻禮名單中正好有一隻,一隻關押在禦獸園,性格忽然狂暴至此,應是人為所致…”

元帝眉間紋路加深幾許,“那依你所見,是何人所為?”

魏明思忖片刻,答道:“陛下,現下最要緊的是製服此獸,有一人可用!”

“快傳他來!”

林中,花傾城用藤條捆住巨蜥長嘴,單手持槍,站立在巨蜥背上。

林七安湊近,好奇地摸了摸巨蜥鼻孔,巨蜥被胡椒粉熏得迷糊,感受到有人接近,呼哧一下噴出口臭氣,林七安嚇得猛地一退。

“好凶啊…”

“你給我小心點,惹它再發狂,我也沒辦法製住!”花傾城瞪著他警告一聲。

林七安仰天向上看,笑道:“現在肯和我說話了?”

“你!”花傾城才意識到林七安剛才是故意惹她開口,一時氣噎,扭過頭去。

“說說看,剛才為什麽對我那麽凶?我沒惹你啊!”林七安繼續追問,花傾城依舊不看他。

林七安無奈搖頭道:“既然這麽恨我,為什麽又要來救我?”

花傾城朝下看他,冷冷開口道:“誰說我是來救你的?這巨蜥定是耶律雄投入林中,若我不來,這畜生發狂咬死了人,最後還不是算在我父王身上?”

林七安挑眉道:“那你可以等它咬死我再出手。”

花傾城眉頭一皺,“你是不是有病啊林七安?救了你還話這麽多,你是不是活膩歪了?”

突然,一道銀色閃電劃過灰暗天空,山的那頭,有一巨人拎著黑色的巨斧踏破山頭,仰天長嘯一聲,林間碎石滾落,仿佛要發生一場天崩地裂。

“巨靈途徑修煉者…”花傾城玉容一凜,遙望著巨人走來的方向。

獵林外,所有人翹首以盼,山中的動靜實在恐怖,隔著這麽遠距離,都能聽到巨蜥的尖叫,還有那巨人揮動巨斧,迎向巨蜥的偉大身影,實在令人心感震撼。

“能行嗎?”元帝有些不確定地詢問魏明。

魏明低垂著頭,明確回答道:“就在上月,秦征已到【人】階天花板,紫境修為,林中巨蜥雖然看著恐怖,也隻是區區魔嬰階異獸,秦征一人足以,更何況…”

魏明停頓了下,看向南詔使團中,明顯缺失的一人,眼神中多了一分篤定。

“能降服此獸就好…”

元帝話音未落,獵林出口處忽然傳來一陣呼救聲。

“快救人啊,快救救我兒…”

眾人循著聲望去,正是齊大壯背著林鋒奔跑而來。

林鋒指揮齊大壯背他跑到元帝跟前,一個掙紮滾下齊大壯後背,兩人跪在地上,磕頭求助道:

“陛下,林中有異獸,求陛下救救我兒七安…”

在場所有人臉色一變,元帝更是指著林鋒,不可思議地問道:

“安樂侯,這巨蜥不是你安排人放進去的嗎?現在又想幹什麽?”

林鋒抬頭,有些錯愕,“陛下,臣,臣,怎麽可能害自己的親兒子…”

“你給朕睜開眼,好好看清楚,這是不是你的筆跡!”元帝大手一揮,甩出剛才許昌呈上的密信。

“這是臣的字…”林鋒捧著書信先是點頭,後又否認道:“不過臣沒寫過這封信…”

慌亂之中,林鋒腦子忽然清醒,好啊,太子殿下,先是利用我誘騙我兒七安陷入險境,事到臨頭,還敢將這一切推在我身上!

毫不猶豫,他挺直身板,拱手對元帝回道:“臣以林府滿門上下幾十人口性命保證,絕對沒有寫過這封信,秋獵一事,乃是受太子委托,協助錦衣衛入林清查獵物數目,有書函為證!”

林鋒說著,從懷裏拿出,今日之前他還視若珍寶的太子禦筆調令,雙手呈上。

魏明接過,確認過是太子手筆後,不著聲色的收了起來。

元帝看在眼裏,瞬間想通其中關竅,好啊,朕的好大兒為了除掉林七安,真是設了好大一個局啊!

再聯係到林中巨蜥,和南詔國師耶律雄脫不了幹係,元帝更是怒火中燒!

朕的親兒子,竟敢勾結外臣,完全不顧朕的安危!

這是要謀權篡位啊!

元帝麵色如霜,朝建成冷冷看去,建成太子的心就像油鍋上煎炸的螞蟻一樣慌張。

他正想跪下分辨,身邊忽然傳來撲通一聲。

“陛下恕罪,今日之事,都是臣一人所為,太子殿下毫不知情,請賜臣死罪!”

建成一臉錯愕望著許昌,“許學士,你…”

“對,沒錯,臣就是假借太子之名,安排了林侯爺進林,誘林七安舍生救父!甚至勾結南詔國師耶律雄,約定今日之事…“

許昌神情悲壯,低聲對建成說道:“太子殿下,以後的路,臣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好,好,好!”元帝連說三個好字,氣極反笑道:“許學士,三朝帝師,桃李滿天下,你今天所作所為,真是讓朕刮目相看…”

許昌閉上眼,眼角滑下渾濁的淚水,“這一切,都是臣心胸狹窄,記恨林七安當日朝上嘲諷了臣…”

耶律雄原本站在後麵,心裏本就慌張,沒想到許昌臨死前還把自己供了出來,立刻跪在地上爬過來哀求道:

“大乾皇帝陛下,我沒有做過這件事,都是這老頭子汙蔑…”

“是嗎?”魏明上前一步,厲聲喝道:“南詔巨蜥本應關在禦獸園,現已調查清楚,不僅這隻巨蜥是你放出,前陣子咬死兩個士兵的白虎也是你為刁難陛下,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耶律雄,人證物證陛下都有,你還狡辯!”

耶律雄當下麵如死色,癱倒在地。

元帝冷哼一聲,轉過身道:“來人,將許昌壓下昭獄,大刑伺候,問出同謀,至於耶律國師…”

他頓了頓,咬牙道:

“押送回南詔,將其所言所為,一一寫下,讓南詔國主自行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