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齋,京城最大的古玩玉器行。
未央踏進門檻,揚起下巴左右看了看。
“這位夫人,想看什麽…”
店小二殷勤跑來招待,卻在看清未央模樣後,臉上笑容一收。
“嘿,我說,怎麽又是你啊,還有完沒完了,我們這兒不收你那什麽黃白玉!”
店小二不耐煩地甩手,示意未央快走。
未央也不惱,冷笑一聲走到櫃台,朝裏看了看,問店小二道:
“你們掌櫃的呢?”
店小二默默翻了個白眼,“這位姑娘,你以為你找我們掌櫃的就能賣出去了?實話告訴你吧,你的那黃白玉就是塊廢石頭,你就算白送我們都不要!”
未央從懷裏掏出一遝銀票,啪一聲拍在櫃台上,斜看著店小二說道:
“誰說我要賣了?昨天的黃白玉我都賣出去了,我是來買黃白玉的!”
…
京郊,曹溪村。
此村背靠一座礦山,礦山盛產漢白玉,村民多以進山采礦為生。
前些年,有村民在山中挖出一塊形狀似龍的漢白玉,見過那塊玉的人無不拍手稱奇,村長做主,將那塊龍玉送給元帝。
元帝心情大好,稱讚這塊龍玉乃是天降祥瑞,有上天垂憐大乾之意,又因曹溪村距離京城不遠,故特批曹溪村可與來往商隊交易玉石生意。
曹溪村經過幾年發展後,已經成為大乾北方最大的玉石交易市場,每天午時開市,日落收市。
花傾城與德華兩人趕在開市前進村,沒想到市場上的小店小攤,已經有不少客人在那挑選。
“生意不錯啊…”花傾城感歎道。
“花公子,少爺說要給小的安排個厲害的隊友,我以為是大壯,沒想到是您啊!”
德華跟在花傾城身後,有些拘束。
花傾城停住腳步,回頭對他笑笑,“行走江湖,沒有身份高低之分,你不必如此拘束。”
初秋明媚的陽光打在花傾城精致如玉的側臉上,德華不由看呆了。
我的老天爺啊,這花公子怎麽長得這麽好看…
少爺現在身邊的女人,未央小姐嬌小玲瓏,活潑可愛,那安陽公主少爺雖不喜歡,但也是個標致金貴的美人…
可我為什麽感覺,她們兩個加起來都沒有花公子一半好看?
怪不得少爺喜歡與花公子親近!
不對不對…
德華皺眉微微搖頭。
這花公子再好看他也是個男人啊,我怎麽能把他和未央姑娘比?
可是我在少爺身邊這麽長時間,少爺對花公子好像的確不一樣…
為什麽呢?難道,少爺他…
德華猛地抬頭,好像發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兩隻手交叉捂住屁股。
“德華,你想什麽呢?”前方,花傾城借來筆墨,蹲在一塊木板上準備書寫。
“啊…沒什麽…”德華慌忙搖頭,看向花傾城的眼神,也是變得有些同情。
花公子,你把我家少爺當兄弟,你可不知道他對你的心思…
“來幫我看看,這樣寫對不對。”花傾城不疑有他,招呼德華過去。
正事要緊,正事要緊…德華甩了甩頭,走過去看花傾城寫招牌。
“花公子,就在這處落筆。”德華指了指木板正中方向。
花傾城點了點頭,大手一揮,寫出個“林”。
“錯了錯了…”德華連忙指正,“花公子你應該寫收購黃白玉…”
話說一半,他立刻停住,不可思議的看著花傾城。
我的天呐,難道花公子對我家少爺…也有那個意思?
怎麽辦怎麽辦,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夫人…
不行不行,告訴夫人就等於背叛少爺,我德華可不做這種小人!
而此時,花傾城俏臉一紅,咬緊下唇握住拳頭。
該死該死,明明是出來辦正事的,怎麽滿腦子想的都是林七安那家夥…
他昨天,為什麽要親我?
想起昨天那個曖昧的吻,花傾城心裏亂極了。
他說他心裏裝著誰,我應該最清楚…
胡說八道,該死該死…
我清楚什麽,我又不是他肚裏的蛔蟲…
啊…要死了要死了…我怎麽還在想他…
該死的林七安!
花傾城輕咳兩聲,低頭掩飾臉上紅暈,將筆遞給德華。
“我不會寫漢字,你來吧。”
“啊?”德華接過筆,有些錯愕。
剛才那林字,寫得不是挺好的嗎?
…
紫禁城,慶憐住所,長公主德安殿。
林七安已經站在院子裏等了半個時辰了。
“按計劃兵分三路,未央和傾城那裏應該很順利吧,怎麽到我這兒就…”
林七安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
“林七安…”
角落裏,安陽像個犯錯的孩子般,躲在假山後,一雙杏眼向上,楚楚可憐地望著林七安。
“又來了…”林七安立刻站直身體,就當沒聽見。
安陽低了下頭,表情很是失落,但也明白林七安對她如此冷淡的原因。
都是她操之過急,想出個下藥迷暈林七安,迫使他和自己成親的蠢主意…
現在林七安生氣了,他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以前的他,不會這樣的…
安陽的心宛如千萬根鋼針穿刺而過,錐心般的痛楚貫穿全身。
我好笨,我真的好笨…
林七安這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能被人逼迫…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我一定要控製好脾氣,挽回林七安的心…
轉身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安陽便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林七安,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了…”
“公主請自重。”
林七安朝安陽的反方向走出兩步,仿佛安陽身上有什麽劇毒一般遠離。
“林七安,我也是沒辦法,你真的要對我如此冷淡嗎?”
安陽失落的垂下頭,豆大的淚水從臉頰滾落,顯然是傷心到極點。
“退婚一事,我已托魏公稟明皇後娘娘,你我從此再無關聯。”
退婚,又是退婚…
林七安冷漠到極致的話語,就像一把尖銳的匕首插進安陽破碎的心。
痛,實在是太痛了…
安陽哭的不能自已,倒在地上,一路爬到林七安腳邊,絲滑的綾羅從纖細的玉臂滑落,她用力抱住林七安的靴子,哭泣道:
“林七安,我已經知道錯了,就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林七安麵不改色,狠狠一腳踹開安陽。
“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說罷,他不顧慶憐是否願意見他,拔腿離開。
安陽半撐著身體,癱在院落中,望著林七安決絕的背影,傷心的淚水模糊了視線。
“林七安,母後已經同意退婚了,你若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很開心吧…”
忽然,她看見林七安原來站著的位置,有一塊黃白相間的玉石。
止住哭泣,她就像捧著無價之寶一樣,將那顆玉石攥在手心。
“退婚了又如何,隻要我喜歡你,總有一天你會被我的真心打動…”
說好不哭了,傷心的淚水還是決堤般從安陽眼角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