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裏又酸有澀又苦,酸到眼眶裏凝滿了水霧。

白佳,你在做什麽?

你又在期待什麽呢?

難不成,你在期待季昱寒會在長輩麵前說一句,是,我心裏有她,隻有她嗎?

這樣的措辭就是在昭告天下,你受得起嗎?

沒人知道季昱寒的愛是什麽樣子地。

人們所了解,傳揚地永遠他狠鷙,決絕的一麵。

而你去想著獨出眾人之外,唯獨得到他地垂青?

白佳,你憑什麽?

你在意他地想法,念頭,所以……你是喜歡上他了嗎?

會因為他地一句話,情緒就會翻江倒海意義把自己淹沒!

心底裏聲音此起彼伏。

白佳覺得自己整個人快要爆炸了!

不是的!

不可能!

白佳滾了滾喉嚨,開始瘋狂的自我暗示,壓製。

我怎麽可能喜歡這種人?

我喜歡的不過是在他羽翼庇佑下舒適感而已。

不過就是割舍不下“狐假虎威”的嘚瑟!

我們生來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連維度都不一樣。

我們隔著不同的三觀,隔著輩分,隔著他跟母親的抹不去的仇恨。

我們兩人之間隔著山,隔著海,隔著是非重重……

我最怕麻煩!

我已經受夠了這種要追來逐去,必須要經過考驗跟磨難才能在一起的感情,所以,我不可能喜歡這個人!

白佳滾了滾喉嚨。

她一遍一遍自我催眠,暗示,好不容易把心裏的酸楚壓製下去之後,季昱寒的聲音卻又飄到了耳畔。

“你說的對,她本來就是一顆棋子!”

“我回來明城的這半年裏,幾乎每天都能夢到我姐!她站在天台上,一直問我怎麽不早些回來!好多人欺負她,卻沒有一個人保護他……”

“我姐的死都是拜白芳菲所賜,早晚有一天我會讓她嚐到因果的滋味!”

季昱寒再說這些話的時候,冷的像是一塊不帶感情冰。

季懷禮瞧著他,臉上更加凝重。

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希望季昱寒好,而不是被一些前程往事蒙蔽雙眼雙眼,最後亂了心智,做出些後悔莫及的事情。

季懷禮:“所以,你把白家那丫頭圈在身邊,就是為了將來有朝一日對付白芳菲嗎?”

季昱寒:“還有什麽是比動自己骨血至親更能然她痛心疾首的事情嗎?”

門外,白佳聽到這句話,趔趄著後退了一步。

身後的整個世界正在以矩陣的形似瘋狂的顛覆,陷落,坍塌……

他剛剛說的都是什麽啊?

原本,白佳不過隻是以為,自己在季昱寒心底裏沒有一席之地。

小女孩兒的心事翻湧,所以不甘心。

誰不希望得到神祇的青睞呢?

誰不想做人家心尖尖上的人?

不是她,那也無所謂的。

事在人為嘛,她可以等的。

努力啊,進取啊,爭取做一個能讓二爺瞧得上眼的女人唄,到時候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啊~

可事實呢?

季昱寒心裏的算盤是什麽?

聽清,看清之後,白佳整個人就不好了。

他隻是在利用她!

她不過就是他用來牽製白芳菲的一顆棋子!!!

從前,這樣的想法不是沒在自己腦海中冒出來過。

白芳菲也不是沒警告過自己。

她也恍惚,也疑惑。

可偏偏就是想心存僥幸,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

畢竟,一段時間共事之後,她發現季昱寒這個人還不賴。

溫柔的時候三月的暖風,讓人沉迷其中而不用自知。

他對自己不錯,對三叔跟家人更好。

三叔跟奶奶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會樂不可支,開心很久很久。

興許就是因為這個,她才對他有了更多的幻想。

如果眼前這個男人是小季,是個不用多出眾的小司機就好了。

那樣的話,他們就可以輕輕鬆鬆,光明正大的談一場戀愛。

三叔一定很開心。

奶奶一定很開心。

以後的小日子裏相互扶持,一定一定把也會很開心,很快了……

然而,事實呢?

不過就是一場一廂情願的夢而已。

她不是一個多喜歡做夢的人。

可偏偏季昱寒給的溫暖最適宜做這樣恍惚的夢!

他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呢?

這樣的問題,夜深人靜的時候白佳自己躲在被窩裏想過無數遍。

怎麽都想不通。

今天,就是在這裏,她終於找到了答案。

一切不過都是季昱寒的算計!

是他給自己盛了一碗甜意十足的迷魂湯。

為的就是麻痹自己!

為的就是將來有朝一日的時候,他對自己動刀的時候,自己還能傻兮兮的衝著他笑!

嗬……

白佳失笑出聲,眼角淚水跟著滾了下來。

她就是個天真的傻子!

不親耳從他嘴巴裏聽到就不肯相信!

現在,真真切切聽到了,終於死心了……

凡所有相,都是虛妄。

三叔說的對,這世界上沒有一種關係能逃得過欺騙!

她跟季昱寒之間重重歡樂,溫馨的時光都是假的!

她就是楚門世界裏的主角,一切不過是他逢場作戲,可她把人的假意當了真。

隻有那個把綁起來,丟在烈日下曬小魚幹的季昱寒是真的。

其他的都是假的……

“吱呀~”

房門被推開。

季昱寒跟老爺子作別準備回公司,一開門,撞上淚痕滿麵的白佳,怔住了。

白佳淚眼模糊樣子清晰的倒影在季昱寒的瞳孔裏。

像是卷起了一陣暴風,席卷而起的東西刺的他眼眸生疼!

她怎麽會在這裏?!

她為什麽要出現在這裏?

所以……剛剛自己跟叔父之間的談話……

她都會聽到了?!

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都多了一種窒息感。

白佳失笑真抽了下唇角,淚水就滾了下來。

雖然無聲的墜落到了地上,可偏偏落進季昱寒眼裏就像是轟然墜落的巨石狠狠的碾在了他的心髒上。

白佳:“都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季昱寒滾了滾喉嚨:“你聽到了?”

白佳點頭,她拚命想做出一副“老娘什麽風浪沒沒見過”的架勢,可雲淡風輕,最終變成了風起雲湧。

收斂情緒,波瀾不驚那是季昱寒最在行的事情。

她學不來,做不到。

迎上季昱寒的臉,白佳的笑容僵在臉上,眼淚的侮辱的淚水越發洶湧。

她怎麽樣,在他眼淚也不過是個跳梁小醜。

一顆棋子而已,再怎麽掙紮,再怎麽裝模作樣又有什麽意思?

她點頭:“是啊,一字不落,全都聽到了。”

就算她怎麽想著控製,可點頭的一瞬,淚水沿著眼角滾了下來。

季昱寒墨眸顫動,迎上白佳,少有的有些閃躲。

白佳:“所以呢,二爺,我這顆棋子,你想盤玩到什麽時候?”

季昱寒:“……”

白佳同樣決絕的眼神,他見過一次。

那一次是知曉了花圈訂單的事情,她情緒激動一度失控,直接橫衝直撞把車子開上了跨江大橋。

那天,如果不是自己拉住她,她現在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所以,再度迎上白佳這樣的目光,他心裏湧上來一陣一陣的惡寒。

“你聽我說……”

他剛想開口解釋,吱呀一聲,房門從伸手打開,老爺子踱步從裏麵走了出來。

“咳咳……”

老爺子故意清了清嗓子,暗中給季昱寒使了個眼色。

他的用意很明顯,昱寒,剛剛的話可是你親口跟說我的。

現在就是驗證你那些說辭的時候,可別糊我!

老爺子轉頭看向白佳,並沒多言。

剛剛在房間內,他已經把門外事情看了個清楚明白。

這個時候,他無需多言,昱寒那小子也不用多說。

沉默往往就是最明朗的態度。

白佳這個女孩子瞧著就激靈,不可能不懂。

“怎麽了這是?”

樓下,佘夢魚抬頭望著扶梯口三人:“你們都僵著做什麽?下來吃飯啦~老公,我親自下廚做了你最愛的八寶飯呢~”

“阿姨還做了滿滿一桌子菜,昱寒跟白佳難得來一次,今晚開心我們喝點好的。”

佘夢魚並不清楚樓上的變故,一臉高興的衝季懷禮晃動了一下手中擎著的拿瓶紅酒撒嬌:“我拿了你一瓶收藏櫃子的酒,你不會心疼吧?”

季懷禮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今晚,這就怕是沒有有心情喝的下去。

佘夢魚自從嫁進來之後,可是一直被寵著的。

隻要一句話,老爺子一準就能上天給她摘星星。

這一瓶酒,怎麽還不吭聲了?

佘夢魚察覺到氣氛不對勁,上前詢問:“怎麽了這是?”

這三個人臉色明顯不對勁啊!

佘夢魚拎著一瓶酒上樓,到了白佳身邊,看到她臉上的淚水,瞬間驚了。

“白佳,怎麽了還哭了?哎吆,別哭,別哭,寶貝別哭~”

佘夢魚慌忙去幫她擦拭練臉頰上的淚水:“哭花了妝容,就不漂亮了呢~”

她轉頭看想季昱寒,擰眉質問:“昱寒,你欺負白佳了?”

不等季昱寒回答,白佳身後草草的摸了一把臉上的淚痕。

“佘阿姨,今天叨擾你,麻煩你了,我有事,先回了。”

說完,也不身後的佘夢魚是什麽反應,她轉身蹬蹬蹬下了樓去。

走的太急,外加心神恍惚,白佳腳下一滑,摔了下去。

眼見她要滾下樓梯,季昱寒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扣住了白佳的手臂,才免於她墜落。

腳踝處有扭傷,現在又扭了一下,疼上加疼,白佳的死死地咬著唇,臉色蒼白如紙。

這一變故把佘夢魚跟老爺子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佘夢魚慌忙上前查看白佳的傷勢:“傷到了沒?昱寒,你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把白佳抱到沙發裏,看看她的腳有沒有事!”

季昱寒聞言,伸手要去抱白佳,卻被她毫不留情一把狠狠的推開:“別碰我!”

一聲低吼幾乎是咬牙切齒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眾人被她的冰冷給驚到一僵。

季昱寒的手掌仿佛也跟著凍住了,僵在她身旁。

白佳咬牙,單手扣上身旁圍欄咬牙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鑽心的疼從腳踝處鑽進心髒,疼到她呼吸都疼。

佘夢魚知道事情不對勁,趕緊把季昱寒攏到了身後。

她伸手去攙白佳:“白佳,你這樣不行的……”

白佳擋開了佘夢魚的手掌,咬牙堅持:“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