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就衝著你這個陰損今兒,我絕對不可能讓你再靠進我閨女的!她要是靠近你,一準兒沒好!早晚讓你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門外白芳菲咋咋呼呼地聲音完全蓋過了季昱寒。
白佳把耳朵緊緊地貼在了房門上,也沒聽到季昱寒說什麽。
按道理說,白芳菲把季昱寒罵個狗血噴頭,損的體無完膚,說了她不敢說地,懟了她不敢懟,白佳應該感覺心裏痛快才是。
可並沒有。
白佳並沒有覺得大快人心,反而心裏像是塞著一團密不透風地棉花,鬱結堵在那裏,又悶又酸。
“你給我走……走!”
“白佳是不可能見你地!”
“她見你的時候,就是請你喝結婚喜酒的時候!天下男人多的是,肖家那小子,哪裏也不輸你!明兒我就去他們家提親去……”
“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大棒槌轟,我也把你轟走!”
……
門外的囂雜的聲音中,仍然是以白芳菲的聲音最尖銳。
但慢慢的,白芳菲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越來越遠,最後直接消失了……
白佳仍舊豎著耳朵趴在房門上。
見許久沒了動靜,她就弱弱的把放門開了一線縫隙。
樓道裏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沒有。
倒是樓道裏的寒風嗖嗖的往客廳裏倒灌,凍的白佳直打哆嗦。
實在太冷了!
白佳默默的關上了房門。
難道……白芳菲就這麽容易的把季昱寒給轟走了?
別說,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看來,以後她要從白芳菲身上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雖然心裏依舊煩悶不堪,但白佳有點不堪重負了。
說真的,她現在真應該睡一覺。
白天那一轉,她的腦袋始終是昏昏沉沉,外加今天一連串的精神刺激,整個人早已精疲力盡。
她強打著精神去衝了個澡,然後一頭紮進自己的小**。
習慣性的麽起手機,剛好白芳菲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白佳挑了之間接通:“咋了白美女,首戰告捷,給我發喜訊?”
白芳菲:“廢話,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白佳努努嘴,心說,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呢~
白芳菲:“那什麽,我公司有點急事,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來公司,我讓實驗室醫生給你看看臉上那傷,用點什麽藥要的快不留疤。”
白佳扯扯被子,點頭:“好勒,謝謝皇額娘,您費心力!”
“噗~”
白芳菲被她逗的樂出聲來。
她隨即交代:“你早點消息吧,身體都這樣了,不許熬夜了!”
“還有,那個姓季的混賬要是再去敲門,你可不許開啊!你要真沒出到倒貼給他開門,我明兒就叫隊保鏢來,門你也別想出了!”
白佳聞言直皺眉:“什麽沒意思?他……還沒走?你不是成功把人給收拾了嗎?”
白芳菲沒好氣道:“剛剛不是說了嗎?公司有急事來不及了!季昱寒還擱樓下等著呢,聽我的,抻著不搭理他就對了!”
白佳:“……”
掛了白佳的電話,白佳翻身下床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幾乎是連管帶爬的跑到了陽台上。
她拉開窗簾,果然就看到季昱寒的車子還停在樓下。
而他則是一動不動的站在路燈下的雪地裏……
入夜,雪勢漸漸大了起來,起初是零星的小雪花,如今已經變成了洋洋灑灑的大雪,最大的時候,就好像是誰家的羽絨枕頭被扯碎了,大團大團*的白鵝毛鋪天蓋地下落……
好冷!
白佳穿著睡衣,臨近窗前確保被寒意給打的一個激靈。
叮咚~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白佳低頭,就見季昱寒的信息彈了出來:
我知道你沒睡,談談吧!
白佳看都消息,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把拉上了窗簾。
他們的房子樓層不高,站在樓下能把她的舉動看的一清二楚。
她覺得自己露怯,有點懊惱。
本想轉身就走,但腳下偏偏像是生了根,怎麽都挪不動。
終究是忍不住,白佳又輕輕的把窗簾拉來了一線縫隙。
季昱寒還立在風雪裏。
雪花落在他身上厚厚一層,連頭發都變成了花白色。
白佳趴在窗前瞧著,眼睛莫名的有點酸澀。
大雪了,季昱寒好像灌了寒風受了涼氣,一個勁兒的低頭咳嗽。
從白佳這個角度看去,隻能看到季昱寒的背影。
他低著頭,咳嗽的很嚴重,雙肩一顫一顫的,久久不曾停歇。
季昱寒有個毛病,受不得涼。
若是受了涼,就會咳嗽,接下來肯定會胃疼發作。
就因為這個,白佳包包裏一直裝著胃疼的藥,就是怕他發作起來,痛苦難當。
外麵的雪這麽大,寒風獵獵……他幹嘛不去車裏?非要站在外麵喝西北風挨凍?
白佳蹙眉,跺腳。
她看看季昱寒,又低頭看看信息,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出門……
走出去兩步,但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白佳想起了白芳菲的叮嚀。
她很清楚,過分的妥協隻會讓她自己變得越來越卑微。
從前的感情中,她不是沒卑微過,但換來的絕非善果。
白佳不想那樣了。
而且,孩子的事情已經觸及她的底線,不可能這麽快就過去。
白佳始並沒有給季昱寒回信息。
她選擇熄掉了房子裏所有的燈光,把手機關機,然後鑽進了自己的小窩。
心神不寧是沒辦法入睡。
白佳躺在自己的小**,輾轉反側。
翻身時扯及臉上的傷口,火燒火燎的疼,更是睡意全無。
睡不著的她隻能重新打開了手機。
讓她感到意外的是,並沒有來電提示。
這也就是說,在這期間,季昱寒並沒後給自己打過電話。
不過也是,他是聰明人,見她拉上窗簾熄掉燈就足以表明了態度。
他又怎會讀不懂?
季二爺在這明城的地界上,一直是被人奉為神祇,始終高高在上。他的耐心有限,怎麽可能就她一個人犧牲掉自己的所有尊嚴?
白佳忽然之間變得很懊惱。
可自己明明沒做錯!
就是因為如此,她反而變得更加心煩。
心情不好,平常時候最喜歡玩的APP也變得索然無趣。最喜歡的帖子也已經提不起她任何吐槽的點。
連一直在盡心維護的小視頻平台,她甚至都懶得點來。
白佳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麽鬼使神差的打開了天氣預測軟件……
看到今夜到明天大雪,氣溫零下五度的信息,心尖好像被冰淩子狠狠的紮了一下的。
她一個人窩在被子裏都覺得好像窩在雪地上,冷的瑟瑟發抖。
他又不是傻子,應該早已離開了吧……
白佳看想窗外。
但窗子被厚厚的窗簾遮擋,什麽都看不見。
她翻坐起來身來,想要拉開窗簾看看季昱寒人還在不在。
但終究是因為心裏的那口氣繃住了。
白佳又翻身倒下,直接扯了被子把連同腦袋一起蒙了進去。
來人啊,誰來給她一悶棍,把她打暈過得了……
迷迷糊糊中,白佳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季昱寒始終站在樓下,積雪從腳踝一直到了膝蓋。
雪花落在他的頭發上,眉毛,睫毛上,因著體溫融化,又因著寒風低溫凍結成了晶瑩的冰溜子。
他一直在咳嗽,咳的越來越嚴重……
好像氣息都被阻斷了,白佳聽著心髒狠狠的被提了起來。
她終究是沒辦法看著季昱寒忍受這樣的酷寒折磨,踩著沒膝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的朝他狂奔而去……
咳咳咳……
咳咳咳咳……
季昱寒的咳嗽聲越來越劇烈,越來越清晰,白佳就越來越心急,越來越煎熬。
二爺!
二爺!
……
夢中,白佳一遍一遍的喊著季昱寒。
可回應她的隻有冗長沉悶的咳嗽聲。
白佳都要急哭了!
二爺……
二爺,你說話啊!
你回我一聲好不好?我不跟你生氣了,你別嚇我好不好……
明明不過是幾步之遙,可好像這段路怎麽都走不完。
在本想季昱寒身邊的這短距離,她踩著積雪艱難而行。
一次次的摔倒,沒入雪堆,一頭紮在雪沫子裏,瞬間被冰冷淹沒。
然後一次次掙紮著爬起來,奔向他,然後再一次次的栽跟頭。
在如此循環往複中,白佳徹底被這樣的挫敗感和心焦感給折磨到急哭起來……
好不容易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般的煎熬,終於奔到了季昱寒身邊。
可一抬頭應上季昱寒時,卻發現他早以變成了一尊冰雕。
由上而下是一個趨於透明的漸變狀態。
季昱寒的五官已經徹底變成了冰疙瘩,消失不見了。
啊~
白佳見狀抱頭尖叫。
一想到季昱寒可能就此死掉了,想到他們今後可能永遠沒辦法在一起了,白佳的小心髒就崩碎成了一地冰渣子。
二爺……
二爺!
白佳瘋了一樣拚命的想要去擁抱季昱寒,想要用自己的體溫幫他融掉浮冰,卻不想,剛碰上他的手臂,懷裏的二爺就開始龜裂崩塌,然後瞬間像是冰淩碎屑一樣碎在了身前的雪地裏……
“啊……”
白佳一個激靈直接被嚇醒了,直接翻身坐了起來。
“二爺……”
睡眼惺忪的她並沒有完全清醒。
她被剛剛那個夢嚇到不輕,醒來後竟然滿頭滿臉都是冷汗!
白佳閉著眼,低垂著腦袋,久久沒能從那種絕境的氣氛中走出來……
她下意識伸手去擦臉上的冷汗,卻忘了眼角的傷口,一摸之下疼到直打顫抖。
就在這時,驀地一隻手,忽然扣住了她的手。
是溫熱的……
白佳緩緩抬頭,赫然就迎上了季昱寒的臉!
什麽……情況?
夢中夢嗎?
白佳蹙著眉頭,似醒非醒之間眼見都沒能完全睜開。
“做夢了?”季昱寒的聲音傳來,有些縹緲。
透過朦朧的視線,白佳打量著季昱寒,看到他的五官還在,軀體還在,整個人看上去也是正常的狀態……
想想剛才那個噩夢,白佳再也控製不住,一下子撲進了季昱寒懷裏。
在迷蒙之間,她心裏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這世上的一切都不及二爺的安危重要!
隻要他是活的,在自己身邊,她的心就是活的,能跳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