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北桓手裏切著土豆,身子往她這邊轉了轉。
“手忙，勞駕你幫忙係上。”
“哎呀，”一刀猛砍下去，油漬沾到了他襯衫和胳膊上。他轉身炫耀似的張著胳膊讓白佳看。
好看的小梨渦在嘴邊忽閃忽閃。
“瞧你，遲遲不動手，待會兒要幫我洗衣服了。”
白佳一看，還真是，範思哲地襯衫，一條幾萬塊，就這麽髒了。
她趕緊把圍裙丟到一邊，去桌子上抽了紙巾過來擦他地衣服。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待會兒恐怕洗不掉了,先不做飯了，要不現在就脫下來我給你洗洗吧。”
何北桓張開雙臂站著，美滋滋任由她擦。
“沒事，先做飯，待會兒再洗。”
白佳擦的認真。
“不行，待會兒洗不掉了。”
何北桓地聲音在頭頂悠悠傳來。
“可是我現在不能脫。”
“沒關係，天氣都暖和了，脫一下凍不著你。”
何北桓沒說話，過了一下，胳膊突然收緊,白佳猛然被他帶到懷裏。
她抬頭，對上他似笑非笑地眼睛。
“光天化日地，在你麵前不穿上衣不太好吧？”
白佳：“……”
果然讓她猜中了。
何北桓哪裏是拿自己當朋友，分明是抓住機會趁虛而入來了。
原來在他心裏，得不到林小曼而必須要得到自己的念頭一點都沒少。
秦杜才剛剛走，一切都沒塵埃落定,他就這麽亟不可待的露出真麵目了，在他心裏自己是什麽？
一個見風使舵，背信棄義，攀龍附鳳，人盡可夫的女人嗎？
憤怒一瞬間竄上腦門，白佳嫌惡的瞪著他，一字一字往外吐。
“何北桓，你鬆開。”
何北桓看她生氣，知道自己玩笑開的有些過頭，隻能鬆開。
“又生氣？什麽時候這麽開不得玩笑了？”
白佳退出他的懷抱，壓抑著怒氣反問。“我以前很愛開玩笑嗎？”
“是。”
“愛跟男人開玩笑？”
“是。”
“而且開的很隨便？”
“是。”
“那我以前可真是個賤人。”
何北桓：“……”
“從現在開始不要跟我開玩笑了。我是個剛剛喪偶的女人，再這麽做我會被雷劈的。”
何北桓：“……”
氣氛從前一秒的活潑熱絡一下跌到冰點。
何北桓自知自己有錯，再說下去說不定會被她趕，隻能乖乖轉回去繼續切牛腩。
白佳轉身走了，坐到秦杜常坐的位置打開他愛的頻道來看。
可是看著看著，眼睛忍不住又落到廚房那個挺拔的影子上。
這個角度看過去，跟秦杜太像了，太像了，像到她縱然生氣，都不舍得趕他出去。
看了一刻，她才猛然驚醒，原來自己也有拿別人當替身排解的時候。
原來自己現在做的，跟他們並沒有什麽兩樣。
原來這件事，並沒有自己想象的嚴重。
如此一來，她又覺得有些對不起何北桓了。
牛腩正在鍋裏燉，何北桓從廚房走出去，目光略過白佳，推開陽台的玻璃門抽煙。
白佳看了那背影秦久，起身去房間找了件秦杜的襯衫出來。
何北桓又回到了廚房，白佳拿著襯衫走到廚房門口，躊躇著如何開口。
“那個……”
何北桓扭頭過來，看她拿著襯衫，無所謂笑笑。
“沒關係，一件衣服而已，都說了跟你開玩笑的。故人的東西還是留著做個念想吧，別待會兒又被我弄髒了，你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白佳：“……”
白特麽心理建設了半天。
這個王八蛋，沒心沒肺的，哪裏會跟自己計較？
午餐很快上桌，白佳盛飯，何北桓盛湯，兩道菜，兩副碗筷，兩個人，對立而坐。
剛坐好，白佳預備動筷嚐嚐，何北桓突然伸手攔住她。
“家裏有酒嗎？”
“有，但是不給你喝。你沒開車來嗎？”
“開了，叫人來接不成嗎？”
白佳，“……，廚房碗櫃上，紅的白的都有。”
何北桓嘴巴一咧，站起身子。
“酒杯呢？”
“櫃子裏。”
“果汁有嗎？”
白佳不耐煩看著他。
“沒有。您這是打算幹嘛？”
“沒果汁總有牛奶吧？”何北桓在櫃子裏翻了翻，握著倆杯子一瓶紅酒出來。
“我準備跟你桃園結義，對奶當歌一次。白妹妹，別跟我說你不能喝牛奶。”
桃園結義？對奶當歌？
有病。
白佳白他一眼，抄起湯勺盛了碗湯。
“不如我跟你對湯當歌如何？說吧，你今天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到底想說什麽？”
“行。”何北桓放下東西在她對麵坐下，兀自給自己倒了杯酒。
“甭管對什麽，總之呢，今天我過來就是為了跟你義結金蘭的。白佳，咱倆認識這麽久了，我的為人你清楚，你的為人我也了解。你願意不管富貴或者貧窮，健康或者疾病，腦子正常或者不正常，都讓我做你哥哥，不離不棄，照顧你們母子一生一世嗎？”
他的酒杯舉在空中等著白佳的回應，然而白佳隻覺聽了這些話，渾身都被麻住了，動彈不得。
他這是幹什麽？
告訴自己他是個絕對沒有危險的人嗎？
人家這麽君子坦****，自己剛才還那麽說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羞愧，內疚，自責，不配，齊齊湧上心頭。
白佳無論如何也舉不起麵前的湯碗。
何北桓等了一陣，臉上笑容漸失，他收回杯子，失落的看著白佳。
“不願意啊？還是覺得我不配？也對，一切都是我的自以為是，你有你的想法。不好意思，我太唐突了。”
說完，覺得自己好多餘，好傻叉，必須得趕快離開才好。
看他要走，白佳這才開口叫他。
“老何！”
何北桓站住。
“我不想跟你義結金蘭，不想做你的妹妹，是因為咱倆永遠都是朋友，互相理解尊重的好朋友。而且，你年紀還沒我大呢。”
何北桓沒吃早餐也胃口極好，兩人邊聊邊吃，一鍋米飯和兩道菜最後被掃**的幹幹淨淨。
吃完最後一口，白佳放了筷子，滿足的拍著自己肚子。
“說實話，何先生，你以前說不會做飯是不是裝的？明明做的這麽好吃，比秦府裏的大廚做的都好，以前還低眉順眼的跟我討吃的。說，是不是在心裏早就把我的廚藝嘲笑到地底下去了？”
何北桓也吃的極飽，跟她同款姿勢拍著自己肚子。
“這算什麽？這就開始佩服我了？滿漢全席聽說過嗎？兩百零八道菜，什麽川粵湘豫魯，就沒有我不會做的。哎呀，認識我算你有口福，以後就老實待著，等著我變著花樣喂飽你吧。”
說你胖就開始喘。
白佳被他逗的直笑。
“您這是哪國的滿漢全席？我還真是沒聽說過。又是兩百零八道菜，又是川粵湘豫魯的，光聽聽您就讓我開了眼了。”
“讓你開眼是小事，”何北桓越說越來勁，“關鍵得讓孩子開眼，以後你們倆的飲食就交給我了。保證讓他做全上城最有口福的孩子，一出生就能報滿漢全席的菜名。”
臭嘚瑟，白佳懶得再跟他貧。“行，你就吹吧。”
何北桓看她不信，馬上信誓旦旦。
“沒吹，從今天開始，你們倆交給我了。誰做不到，誰吹牛，誰特麽孫子！”
白佳發笑，“真的？一日三餐都交給你？風雨無阻？”
“那可不。”
“做不到，你叫我奶奶？”
“姑奶奶！祖奶奶！怎麽樣？”
“聽起來不錯。”
“那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白佳一臉傲慢狀，“行吧。看你那麽想做我孫子的份上。給你一個機會吧。”
何北桓，“……瞧你這話說的，注意點胎教，別把孩子教壞了。”
白佳一想，還真是，趕緊捂住自己耳朵。
“沒聽見沒聽見，孩子沒聽見！”
“聽見也不怕。”何北桓看她這樣，把碗一推，拉她到茶幾旁坐下，拉過電腦打開秦杜畫的圖紙。
“來吧，給他來點有技術含量的胎教，保證他把剛才的都給忘了。”
有何北桓這個專業人士講解，白佳很快明白秦杜這個設計的重點和出色之處，她信心滿滿準備了一套PPT，就等明天的董事會了。
忙活了一個下午，晚上又是何北桓下廚，雞蛋羹加爆炒河蝦，兩人一同吃了晚餐，何北桓厚著臉皮呆坐到八點才肯離去。
第二天一早，白佳六點就起來了，最後檢查一遍PPT，準備下樓活動一圈再買點早餐。
不料剛洗漱完人還沒下樓，何北桓就拎著早餐出現在了門口。
“早啊。”最近天氣轉熱，他穿一件白襯衫加深色牛仔褲，帶著滿臉的笑意，清爽明朗的跟個向日葵一樣。
不等白佳開口就自己擠進門來，晃了晃手裏的保溫盒子。
“猜你早上想吃點清淡的，給你準備了薏米粥和小菜心，快點趁熱吃吧。”
白佳抬手看看時間，才剛七點鍾。從他家到這裏，光路程就得一個小時，他這是幾點起來的？
“說負責我的飲食你還真負責啊？”她有些不好意思搓搓手，“昨天都是開玩笑的，放心吧，不會讓你做我孫子，以後不用大老遠送飯過來了。”
“那怎麽行？”何北桓反倒認真起來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照顧你就肯定會照顧你的。怎麽？你這是心疼我大老遠跑過來了？”
白佳，“……誰心疼你了？既然你想送那就送吧。看你能堅持多久。”
何北桓偷笑一下，悄聲說。
“嘁，分明就是心疼人家，還嘴硬。”
白佳沒聽清楚，“你說什麽？”
何北桓打哈哈。
“沒說什麽，說你再不吃我幹兒子該餓了，快吃快吃。”
白佳隻好坐下，打開保溫盒。
“你吃了沒有？要不要一起吃點？”
何北桓看著她手，“我吃過了。”
“這麽早？”
“那可不，我現在是勤勞的鳥兒。”
早餐時間開始，勤勞的鳥兒坐在一邊，看著白佳把他帶的食物一口一口咽下去，滿臉的成就感。
“怎麽樣？好吃嗎？”
白佳點頭，“好吃。你做的？”
何北桓抿著酒窩壞笑。
“不要太感動，我還沒勤勞到那個份上。王媽做的。”
白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