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祁中途有些沒耐心,給溜進停車場的瞿晏打了個電話,瞿晏出來後,就一臉欠揍的樂嗬嗬模樣,吼了一句沒事,然後告訴他們繼續等著。

時錦年無語:這真是前所未有地情況。

前前後後過去一個多小時,白有萱地臉色越來越白,最後就跟失神了似的。

突然,砰地一聲——

是從停車場裏傳來地!

眾人都望了過去,就見一抹驚慌失措地小人影衝了出來,腳步還有些軟似地。

白佳趔趄地奔出停車場來,見到瞿晏就跟見到救星似的,早哭紅了的眼裏又漾起一層水兒,衝上來就拉他。

“快!秦秦又……他突然又……嗚……”

“又昏了?”

瞿晏一驚,趕緊拉過司機往停車場裏跑:“快!開車去市醫院!”

白佳也追上,白有萱下意識瞥她一眼,臉色就一沉。

白佳的衣服很是淩亂,扣子都被扯掉了兩顆,身上還裹著件皺巴巴的西服外套,露出的脖頸上青紅淤痕交錯……

跑到了車前,門還沒關,車內依稀彌漫著一股春。宵初散的氣息。

秦杜半躺靠在後座裏,若不是臉色有些白,還真像隻是睡著了一般。

他隻穿著襯衣和西服褲,儀表有些淩亂,大概是白佳有給他快速整理過,才不至於見不得人,但也可以想象方才究竟有多激烈了……

白佳正要往車裏鑽,白有萱看見秦杜的臉色,眸光一黯,登時怒上心頭,突然就衝上去,一把將白佳拉下了車來,抬手就用力揮了過去……

啪!——

空氣裏一聲脆響,眾人一愣。

白佳吃痛地唔了一聲,有些虛浮的雙腿站得原本就不穩,這會兒就直接一軟,往旁邊趔趄地摔坐了過去,虧得時錦年一把扶起了她。

一看,她的臉頰都腫了起來,嘴角也出血了。

白佳垂著眼,唇瓣微顫,不知在想些什麽,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情緒。

白有萱難以置信地睥睨著她:“白佳,你知道廷深究竟是什麽情況嗎?

“他有幽閉恐懼症!在情緒受到刺激的情況下更容易發作,就像現在這樣!

“而你都做了什麽?要不是你跟其他男人拉拉扯扯,他怎麽會情緒失控?!既然結婚了,那你就該好好地對他!否則,我拚盡全力,也要把他搶回來!”

說罷,不顧這番下戰書一般的話,在眾人心裏掀起了多大波瀾,轉身就上了車。

時錦年不由皺眉,眸光一寒。

正要開口,卻感覺靠著他的白佳,突然動了動。

時錦年一愣,低頭看她,就見白佳緩緩地抬起頭來,目光極淡地落在那車後座的方向上。

隨即,她突然一把掙開他扶著她的手,慢慢地走了上去。

走到近前,已經可以看見白有萱坐進了後座,正將秦杜扶起,往他身後塞個靠枕,讓他靠坐得舒服些,動作溫柔體貼……

白佳雙目一瞠,烏黑的眸子就如墮深海,一時冰冷無光。

洛祁見她神色不對,趕緊上前擋住她,道:“白佳,有萱剛剛說的話雖然難聽了點,但都是實話,老秦的情況你可能不清楚,他確實不能受刺激……”

“讓開。”

白佳冷聲打斷他,看也不看他一眼。

洛祁見她這樣,更不可能讓開了。

白佳冷哼一聲,終於沒了耐心,睨他一眼,低聲道:“你要是想攔著我,那你最好現在就動手,因為我的確是想教訓白有萱一頓。”

洛祁難以置信:“白佳,你別以為……”

“但是——”

白佳突然道:“洛祁,我自認為我在秦杜心裏還有一點分量,所以,在對我動手之前,你最好先想想,會有什麽後果。”

洛祁張了張嘴,語塞了,氣得臉色泛白。

白佳一眯眼,趁他不備,突然將他一把推到了旁邊,快步走到車邊,探頭往車後座裏一伸……

隨即,外頭幾個大男人,就聽到了一聲慘叫。

隻見白佳一把揪住白有萱的手臂,五指都泛白了,顯是掐進肉裏去了。

不顧白有萱的掙紮與向幾位作壁上觀的男士求救的可憐眼神,也不顧自己的形象了,白佳隻將人狠狠地拖出車來,一把摜倒在地。

倒也留了點情,沒上手扇一巴掌或扯她頭發。

但白有萱並不領情,隻難以置信地看她:“柒柒!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佳睥睨著她,冷聲道:“秦秦的情況,我早就一清二楚!用不著你說教!”

“不過,你有一點倒是說對了,我才是秦秦的法定妻子!所以,你這個已經跟別人訂婚的前任,才是應該哪涼快哪裏待著去,別總是插手別人的夫妻生活!

“還說什麽要搶回秦秦?白家大小姐,您還有當小三的癖好不成?!”

白有萱一震,登時緊緊咬住下唇,雙手微顫,指甲掐得手心生疼。

一清二楚?難道廷深把過去的事都告訴她了?

不、怎麽可能?那可是屬於他們的記憶!

怎麽可能……

白佳說罷,就轉身自顧自上了車,車子隨即發動,往市醫院開去。

瞿晏忍不住捂嘴噗噗兩聲,也開著自己的車跟著去了。

洛祁趕緊上去要扶白有萱,卻被她一把推開了,洛祁不由皺眉:“有萱……”

白有萱隻笑了笑,顯得有些艱難,自己慢慢站起身來:“我沒事,柒柒說得沒錯……剛剛是我太擔心廷深的情況了,所以一時失控……我不應該打她的。”

洛祁看著白有萱:“那你還要去醫院麽……”

白有萱抿抿唇,有些為難,想了想,還是點頭:“至少得確認廷深沒事了。”

洛祁無奈,隻得送她過去,洛聿在一旁看著,眼裏光華一閃,卻也沒多說。

幾人到了醫院,秦杜的情況說到底隻是心理疾病,但因為發作的時候,情況有點不好描述……所以,保險起見,瞿晏還是安排了一些身體檢查工作。

這麽一趟下來,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秦杜也總算確認無礙了。

白佳留下來陪著,白有萱逗留著,也想留下來幫忙,但她想掖被子,白佳就提前掖好了,她想回去準備點宵夜,白佳就已經先通知秦家主廚了……

能做的都有人代替,白有萱咬了咬嘴,也隻得離開了。

白佳卻突然發現,經過今天,處理起白有萱的事,也沒那麽複雜了,對方都下戰書了,也正好給了她撕破臉皮的機會……

隻是,接下來呢?

白佳趴在床邊,對著秦杜的睡顏發呆,依舊帥裂蒼穹,卻少了幾許鋒芒。

感情終究不是一個人能決定的事,她能贏嗎?

“咚咚。”

這時,病房門被敲響。

白佳回頭,見是時錦年,後麵還跟著一隻瞿晏。

時錦年走上來,把手裏提著的兩個袋子往她眼前一放:“衣服和洗漱用品,這邊高級病房都有衛浴。還有這邊袋子是晚飯。”

白佳低頭,才發現她還穿著被秦杜扯破的衣服,很狼狽。

不注意還沒發現,身子果然還疼得很……回頭看了看還睡著的某隻禽。獸,她今天就這副模樣進了醫院,難怪醫生和護士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謝謝。”

白佳也沒客氣,接過了衣服,又道:“晚飯你們倆吃了吧,我不餓。”

說著,起身要去洗澡。

時錦年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白佳一愣,還沒說話,瞿晏的眼睛先眯起來了:“喂喂喂!你當老秦死……”

沒說完,白佳突然惡狠狠地瞪向瞿晏。

瞿晏一噎,把剩下的半個“死”字咽了回去。

時錦年心知她記掛著秦杜,目光不經意掃過她手腕上被領帶綁出來的紅痕,不由無奈失笑,鬆了她的手,沒再說些不該說的。

“今晚這頓飯,秦杜兩個月前就訂好了,中途他才通知雁棲閣延遲的。”

白佳一愣,兩個月前,那不就是她剛結束落地海選那時候?

中途延遲,也就是因為出了白有萱擋槍那事吧?

所以……

今晚,他原本就是想慶祝她通過了晉級賽?

白佳眸光閃了閃,半晌,才抿了抿唇,笑道:“謝謝。我也是蠢了點,沒想到可以去問雁棲閣……”

時錦年看她,微微勾唇,沒再說什麽。

待白佳去洗澡,時錦年才看向瞿晏:“秦杜這情況,會不會傷到柒柒?”

瞿晏防賊似的看他:“你想幹嘛?我跟你說,嫂子是老秦的,你想都別想!”

時錦年嗬了一聲,沉聲道:“如果他能早點認清自己的感情,保護好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我自然不會插手。”

說罷,似乎也懶得多問,起身就離開了。

白佳洗完澡出來時,瞿晏還沒走呢,正在吃時錦年給她的晚飯,可以說是非常厚臉皮了,白佳原本心情不怎麽好的,看見這活寶,卻忍不住笑了。

瞿晏眨眨眼,看她:“嫂子是不是有事問我?”

白佳愣了愣,無奈道:“就知道你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麽蠢。”

瞿晏:“……”

小心髒受傷害了。

白佳卻看向秦杜:“就像秦秦,也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溫柔……他的幽閉恐懼症,你是不是還有沒告訴我的事?”

瞿晏一愣,隨即抬手抓了抓頭,有些為難。

白佳道:“其實是白有萱提醒了我。她說我跟時錦年接近,所以刺激了秦杜,讓他情緒失控,最後甚至還導致幽閉恐懼症發作了……

“我就覺得奇怪,就算占有欲再強,醋勁兒再大,也不至於這麽嚴重吧?”

她今天是切身體會到秦杜溫柔下的那股暴戾了。

剛剛脫了衣服,看到那一身淤痕,也嚇了她一跳……那意外的一晚後,他從未再待她如此暴戾。

瞿晏歎了口氣,沉默幾秒,還是開了口:“老秦的幽閉恐懼症並不嚴重,之所以一直醫不好,說到底還是他的心結未解。”

白佳看他,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小聲道:“這心結,和白有萱有關係嗎?”

瞿晏皺眉,抓狂地直抓頭皮:“是有一點點啦,但……”

見白佳小臉突然黯淡下去,瞿晏慌張道:“嫂子,你別誤會,老秦純粹是受到太大衝擊,導致信任感和安全感缺失,換作其他人經曆這些事,也會這樣的!”

白佳小臉不知不覺已經恢複了淡然,垂下眼,看不清她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