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章 夜有所夢

search;????“當真?”柳姨娘把做了一半的小衣裳放下,驚疑不定的問。

翠屏倒了一杯茶來,笑著說:“可不是呢,老爺從正院抬了兩口箱子,轉身就去了上房,好似老爺的臉色不好。”

柳姨娘斟酌下,心道難不成是老太太張口朝太太要東西了?這種事以前又不是沒有過。

柳姨娘都有些看不上老太太那貪婪的嘴臉,可還是很希望看到老太太磋磨大太太的。

可轉念一想又不對,老太太那個人最好麵子,就跟這對待老爺和二老爺的問題上,她明明偏心都偏心到胳膊上去了,還好麵子的不想讓別人覺得她偏心的沒邊。

磋磨太太向來都是背著老爺進行的,這次難道是陰溝裏翻了船?

這麽一想,柳姨娘又酸又澀,連手中做了一半的針線都沒欲,望再做下去了,歎了一口氣隨手把小衣裳放到一邊。

翠屏有心替柳姨娘打抱不平,嘟囔著:“姨娘親手做的小衣裳都不知往正院進了幾次了,也沒能在太太那顯出來。”

聲音雖小,柳姨娘還是聽見了,她蹙了蹙眉,到底沒有說翠屏幾句,隔著窗子往外一瞧,院子的一顆玉蘭樹含苞待放,給寂寥的院子增添了幾分春,意。

壞了孕的時候還死死的霸住丈夫不放,哪家也沒有這樣的規矩,可偏偏老爺就真的沒再找過其他人,如今蘇穎都出了月子,就更沒有把傅奕陽推出去的意思了。

柳姨娘又何嚐不清楚就是再討好蘇穎,可人家不鬆口。她就一丁點辦法都沒有,就連有不滿有怨懟,那又如何,人家是正妻。

更何況自己就是想找傅奕陽訴訴委屈。那也得能見到老爺啊。

“小衣裳還得接著做,”柳姨娘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被她隨手放到一邊的小衣裳,到底沒有接著上手。想了想對翠屏說:“你再去瞧瞧,我總覺得這事不尋常。”

昨天蘇穎去雲若寺上香,結果回來就病了,柳姨娘自然是聽到了消息,可再想探聽到些什麽,那就難了。

翠屏還沒等出了院門,就瞧見永平小跑步領著大夫跟背著醫箱的藥童往正院去,嘴裏還催促著。

翠屏一聽,也不管看門婆子們投過來的眼神。快步去把這消息傳給柳姨娘聽。“奴婢聽著好似是老爺病了。永平催的急。姨娘咱們要不要去看看?大太太也病著。怎麽著也不能沒個主事的人。”

柳姨娘被翠屏說的心動,緊了緊手,總歸她還是侯府的姨娘。太太就是想捏她把柄也沒處捏,就扶著翠屏的手站了起來。臉上掛上擔憂的神情:“走吧,咱們去正院。”

正院

永平急的嘴上都起了燎泡,“老爺他先前就吐了一口血,命著小的不許去請大夫,也讓小的瞞著太太,太太您看這?”

蘇穎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等想到傅奕陽究竟是因為什麽而吐血時,心裏微微一哂,原本還以為他真的變得無悲無喜了呢。這些怎麽比得上她昨天命懸一線時所承受的痛楚,反正現在她和傅奕陽已經說開了,他現在這樣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大夫,怎麽樣了?”蘇穎沒理會永平,徑自問大夫。

大夫剛想掉書袋,蘇穎不耐煩的擰眉,“直接說。”

大夫撚著胡須的手一頓,把到嘴邊的專業術語咽下去,緩了一口氣道:“侯爺受了重大刺激,才會吐血昏厥的,需要靜養,這段時間內切忌情緒起伏過大。”

周圍的人多是鬆了一口氣,蘇穎抿抿嘴,“永平,你領大夫去開方子,好好的酬謝罷。”

薄荷黑著臉進來,不大高興的說:“柳姨奶奶來了。”

蘇穎微微一怔,她臉上看不出喜怒來,就當薄荷以為太太會把柳姨娘請進來的時候,卻聽到她說:“讓她不要過來添亂了。”

薄荷脆聲應了。

“姨奶奶掛念老爺本是無可厚非,隻因著老爺的事兒,太太也揪心的很,實在是湊不空來招待姨奶奶,姨奶奶還是請回吧。”薄荷心裏嘀咕,老爺這才病了,柳姨娘就知道了,眼巴巴的過來,說什麽沒有主事的人,這不是沒把太太放在眼裏麽。

薄荷因為這個就沒有幾分好臉色,說出來的話就沒那麽的客氣。

柳姨娘表情僵了僵,複而臉上又掛上擔憂的神情:“我也是惦念老爺,好端端的怎麽就病了?大夫如何說的?就算見不著老爺,總該能知道老爺的病情,也好安一安心。”

柳姨娘的話又是紮了薄荷的耳朵,什麽叫好端端的就病了。她臉皮一扯好歹還擠出個笑容來:“大夫正在裏頭替老爺診病,隻說老爺這病需靜養。”

薄荷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的,就在這‘靜’上略略加重了聲音。

柳姨娘本來以為還能在借著老爺生病,在傅奕陽麵前表一表,哪想到根本就見不著就算了,如今還被個蘇穎跟前的丫環在她跟前吆三喝四的,她往日裏也是不曾受過這樣的待遇的。

——蘇穎對她們幾個妾室還真沒在銀錢份例上苛待,就是魏姨娘在南院禁足時,她的份例還都和以前一樣的。柳姨娘沒什麽大錯,可小辮子可不少,就是這樣蘇穎也沒說克扣她的份例,如今柳院還是她在管著。就算當初發生了麗月的事,蘇穎也隻是象征性的說了柳姨娘幾句,就把這件事輕飄飄的揭過去了。

柳姨娘到底還繃得住,隻是咬著牙又說:“太太正病著,精力怕是不足,我雖說隻是府裏的姨娘,可總歸是能搭一把手的。再者,不親眼瞧上老爺一眼,我就放心不下……”說著,柳姨娘眼淚就掉了出來。

薄荷見她是鐵了心的要往裏頭鑽。礙於柳姨娘的身份根本就不好再說,這時候白芷出來了,衝擦拭眼淚的柳姨娘皮笑肉不笑道:“姨奶奶且收住眼淚,我們太太請姨奶奶進去呢。”

柳姨娘非但沒覺得多欣喜。反而被這一拒一迎的搞得心裏惴惴,翠屏在她背後攙扶了她一把,柳姨娘才回過神來:“這就來。”

薄荷擰著眉,在進屋時拉了白芷一把。壓低聲音問:“這是怎的了?”

白芷掃了眼柳姨娘的背影,露出個笑來:“太太說既她想來伺疾,就讓她來。我瞧著,她也討不了好。”白芷又加了句:“太太還說了,等會她想做什麽,都不必攔著勸著。”

不就是想表現嗎,怎麽能不給人家這機會呢。

薄荷微微撇撇嘴,又一想,才有些滿意的笑了。

柳姨娘也是有些時日沒到正屋來了。自從蘇穎免了請安。這請安就這麽一直免了下來。又後來柳姨娘管了院子,也不好總拿管家事往正院湊。

剛進屋子,柳姨娘打眼就掃到屋子裏的擺設。袖子裏的手攥緊,去年正院跟這時候比起來。簡直就跟雪洞似的。往年她還羨慕南院魏姨娘屋子裏華貴的擺設物件,如今再跟太太這兒一比,高下立斷。

柳姨娘剛提起來的心就浸泡回黃連湯裏,見著蘇穎就先恭順的行了禮,蘇穎擺擺手:“去裏頭照顧老爺吧。”連句客套話都是沒有的。

蘇穎這樣不安調理出牌,柳姨娘一僵,她抬起頭來看了蘇穎一眼,見她臉色雖然蒼白,可也不像是重病到臥床的地步。等瞧見蘇穎手上包的紗布,張了張嘴,說出來的話就變成了:“謝太太體恤。”

蘇穎挑挑眉,這本來不是柳姨娘自個來求的嗎,怎麽到現在反而成了是她寬厚大量的體恤她了?

等柳姨娘進去,桂嬤嬤一臉不讚同的看向蘇穎,“太太,這又是何必?”

蘇穎也不知道桂嬤嬤到底把她和傅奕陽的對話聽見去多少,反正她現在就是不爽再去行駛正妻的本分就是了,淡淡的說:“攔得了一時,又攔不了長久,隨她去吧。”

正說著,翠竹跑過來說:“雯姐兒發熱了。”

桂嬤嬤唬了一跳,“還愣著做什麽,請大夫了沒?”

“讓孫嬤嬤先過去瞧瞧,有什麽需要再過來回我。”如果不是這出,蘇穎還真就把一件事給忘了,她現在沒什麽心情逗老鼠玩了,誰讓她不爽,她可真的就去捏爆那人。

桂嬤嬤一臉擔憂的看了蘇穎一眼,見她神色淡淡的,到嘴邊的話反而說不出來了,在心裏頭歎息一聲,吩咐人趕緊去請大夫。

蘇穎見了就知道桂嬤嬤在揪心什麽,突然覺得有些可悲,歎了口氣:“嬤嬤,你說我讓柳氏養著雯玉,怎麽樣?”

桂嬤嬤吃了一驚:“太太,怎麽會有這樣的念頭?到底庶女庶子的養在的嫡母跟前才是規矩。”

“規矩?”蘇穎冷笑一聲,規矩就是用來讓人來打破的,她的思緒轉圜了幾圈,沒頭沒腦的跟桂嬤嬤說了句,“勞煩嬤嬤盯著了,我還病著,操勞不得,就先去歇著了,等養足了精神才好去打蛇。”

又把薄荷叫來,薄荷傷的沒有蘆薈重,本來蘇穎就許了她們倆去養著,頭上還包著紗布呢,蘆薈被趕去休息了,薄荷這妮子非得跑出來。

傅奕陽在裏屋歇著,柳姨娘在跟前伺候,蘇穎懶得過去,就領著薄荷到福祿倆娃屋子裏。

福祿倆娃的屋子還是屬於正房的,原本是早預備好東廂房的。

說是廂房,其實就是一處小院兒,一明兩暗的格局,三間正房外加兩間耳房,和蘇穎的正房有月亮門可以穿行。這廂房早早就布置起來了,也換了玻璃窗。

等福祿倆娃生下來,蘇穎也不忍心讓他們每日由奶娘抱著在廂房與正房之間奔波受凍,又專門把正院的兩間屋子隔出來打通給他們當起居室,等他們再大些,再搬到廂房來住。

反正正房房間多,前廊後廈,後麵還有罩房,不算耳房就有十來間屋子,早些年住的是老侯爺和傅母。那會兒建設的金碧輝煌的,等到後來傅奕陽和蘇穎成婚住進來後,漸漸才改的比較清雅一些。

這會兒還燒著地龍,屋子裏暖融融的。蘇穎歪在暖炕上,瞪了薄荷一眼:“亂跑什麽,額頭上的傷還想不想好了?”萬一破相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薄荷捂了捂額頭。說:“太太,你說奇怪不奇怪?昨日在雲若寺,陳二姑娘來探望您時,看到您手上的傷,當時就給了我和蘆薈一瓶藥膏,說是祛疤消淤,不會留下痕跡的,可她明明連太太手上到底是怎麽傷的都沒搞清楚,就亂給了一瓶藥。”

當時蘇穎‘受驚過度’了。不過她是知道這件事的。那瓶藥現在還在蘇穎手裏呢。

蘇穎揭開瓶蓋。立刻就有一股淡雅清香的氣味撲麵而來,光是聞就讓人覺得很舒服了,就光憑這樣的氣味。就會讓人覺得這瓶子裏的東西不是凡品。

蘇穎心想,這大概就是陳宛秋用她空間裏的東西做的吧。還真是舍得。

薄荷擰著眉道:“這也就罷了,今日她又派人送了些藥膏來,連我和蘆薈的份都有,我讓孫嬤嬤看了看,孫嬤嬤說陳二姑娘給的是好東西,我往額頭上抹了抹,也覺得清清爽爽的,應該不會留下疤的。可奴婢怎麽覺得,陳二姑娘太……”

“太殷勤了,是吧?”蘇穎接了她的話茬,薄荷猛點頭。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蘇穎見薄荷皺著眉頭,笑了:“既然是好東西,人家給了那你和蘆薈就用著吧,等哪日我回些禮就算謝謝她了。”

紫蘇端著紅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盤進來,“太太,該喝藥了。”

蘇穎瞧著裝著烏漆墨黑湯藥的青花纏枝紋的瓷碗,嫌惡的皺皺眉,讓紫蘇把藥碗放下,隨意問:“外邊怎麽樣了?”

紫蘇斟酌了下,回道:“老爺還沒醒,大夫開了藥方,柳姨奶奶不假他人之手,親自去小廚房給老爺煎藥了。至於雯姑娘那兒,孫嬤嬤去瞧了,許是風寒,自開春來,雯姑娘並非頭回生病了,太太不用太擔心了。”

薄荷從鼻子裏哼出聲來:“怕是瞧著太太曆來寬厚,那原先不敢的事兒可就又幹出來了,頭前聽著她那話,還把老爺的病怪到太太身上來了呢。”

“哦。”蘇穎點點頭,柳姨娘想親力親為的照顧傅奕陽就讓她細無巨細的都去親力親為嘛,“她要做什麽就不用攔著。”

又對欲言又止的薄荷說:“你也回去歇著吧。”

紫蘇盯著藥碗,蘇穎噎了噎,在紫蘇和薄荷兩雙眼睛下,隻得好了小半碗,“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紫蘇收拾了藥碗,和薄荷對視一眼,兩個人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擔憂,可見蘇穎閉著眼睛,又隻當是太太病了精神不濟,退了出來,薄荷又叫了小丫頭來在屏風外守著。

正屋就是另外一種風格了。

正院的丫頭都得了吩咐,但凡柳姨娘開口要什麽,就沒有不應的,等柳姨娘親自上陣照顧傅奕陽時,都紛紛勸了幾句比如“這樣的粗活還是奴婢來吧,姨娘怎好屈身做這樣的事”,柳姨娘表示沒關係後,她們就紛紛下線了,就自顧自的做起自己的事來了。

翠屏也跟著柳姨娘忙前忙後的,可就算覺得哪裏不對勁,不過就是說不出來。正院的人也沒有對她冷待甚至是鄙夷,就連去小廚房,也有丫環塞給她兩個麻團。

麻團炸的金黃,上麵還撒了一層白芝麻,隱隱還能瞧見裏頭拌的是豆沙餡,翠屏吞了吞口水,在人家跟前沒好意思吃,等轉了身找個沒人的地方捏著一個就往嘴裏送,等回到柳姨娘跟前就跟沒事人似的。

柳姨娘心裏沒底,讓翠屏去打聽下蘇穎在做什麽,翠屏不好湊到柳姨娘多近,隻稍微低著頭壓低聲音說:“先前去廚房時,奴婢瞧著另一個爐子上熬著藥,怕是太太吃的,由紫蘇端著送到西邊那屋去了。”

“既太太讓姨娘你來照顧老爺,許是鬆了口也不定呢。”見柳姨娘不安,翠屏琢磨了這麽一句出來給她聽。

柳姨娘喃喃道:“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柳姨娘理不清蘇穎到底是個什麽態度,就隻能先顧好先前的,等老爺醒了。總不會將自己的苦勞都給抹殺了吧?

傅奕陽昏沉著被喂了藥,就昏睡過去。

恍恍惚惚的就好像從外麵回府,抬頭時瞧見院子裏的迎春花開的盛,就停下來看。正想著要不要折兩枝給妻子。

就瞧見永平一臉哭喪的從那邊奔過來,傅奕陽正想叫住他,讓他去裁迎春花,可永平就直直的從他身邊跑過去。傅奕陽心裏不悅。正想開口去嗬斥永平,就聽永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帶著哭音:“老爺,太太去了!”

傅奕陽心裏惶然,夫人還活的好好的呢,這狗奴才竟然敢詛咒主子,實在是該打!

不等傅奕陽開口訓斥,就見一穿著芙蓉色對襟褙子的女子嫋嫋的走過來,“還請老爺節哀,太太她的身子自打小產後就一直不好。如今才熬不過去了。妾其實也很悲痛。如今見著老爺。妾和大姑娘才算有了主心骨啊。”

魏氏!

傅奕陽隻覺得那芙蓉色刺痛了眼,轉身往正院去,連原先掛在院門外的玻璃燈都換成了白燈籠。院子裏掛滿了白綢,下人都穿著素縞麻衣。哭聲遍野。

“太太,你睜睜眼,老爺回來了啊!”傅奕陽定睛一看,是桂嬤嬤,那豈不是跟自己生兒育女濃情蜜意的妻子真是去世了!

一瞬間傅奕陽隻覺得這就是個噩夢,他的妻子活的還好好的!傅奕陽有些癲狂的想到屋子裏看看,可怎麽都邁不開腳,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自己麵無悲色的帶著穿著芙蓉色對襟褙子的魏氏到院子裏來。

傅奕陽從夢中驚醒,隻覺得針紮一般的疼痛,疼的眼睛都睜不開,手攥著被褥攥的緊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柳姨娘在床前守著,也沒睡沉了,聽到聲音就醒了,見到傅奕陽這樣還以為他是被魘著了,連忙到床前柔聲道:“老爺?老爺,醒醒。”

這會子就有守夜的丫環進來點了燈,傅奕陽忍著疼睜開眼睛,入眼就瞧見柳姨娘身上穿的芙蓉色雲紋妝花褙子,眼睛刺痛,嘴裏就先一步嗬斥:“沒規矩的奴才!”

柳姨娘一下子懵了,傅奕陽撐著額頭從**坐起來,“太太呢!”

一時竟是沒人接話,傅奕陽隻覺得入墜冰窖,為了自己夢見的事心驚,一時又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了,猛地一下子捶在床鋪上,禁不住再問了一遍:“太太呢?”

“太太病了,怕擾著老爺養病,就在西屋歇下了。”白芷大著膽子回了一句。

“病了?”傅奕陽用手頂著太陽穴,借此來緩解還有餘悸的疼痛感。

柳姨娘剛才被傅奕陽一句話外加一揮手,跌倒在地上,翠屏趕緊伸把手過去把她給扶起來,有心想安慰幾句,可現在又不是好時機。

等著丫環去叫太太的空檔,翠屏才低聲勸慰:“奴婢瞧老爺剛才怕是被夢魘著了,說的話也當不得數,姨娘不必放在心上。再說了,這一夜裏可都是姨娘在跟前守著,等老爺知道了,即便是沒功勞,也會記著姨娘這苦勞的。”

柳姨娘護著被擦傷的胳膊苦笑,並沒有因為翠屏的勸說寬心多少。

蘇穎被紫蘇叫起來,隻披上襖,匆忙間連披肩帶子都沒有係好,披頭散發的就被領到傅奕陽跟前了。

蘇穎原本還想著傅奕陽不該這反應啊,依照著他的自尊心,怕是不想見到她才是真的,怎麽還跟……打雷找媽媽安慰的小孩子一樣呢。

不等多想,傅奕陽就抬起手來把蘇穎拉到**坐下,伸出胳膊把她挽住,眼裏邊根本就看不到第二個人。

屋子裏的丫環有眼色的就輕手輕腳的往外退,柳姨娘不甘的張了張嘴,可不知怎麽的就想到剛才傅奕陽醒來見著她劈頭蓋臉的那一句“沒規矩的奴才”,心裏又苦又澀,低著頭含著眼淚,還是退了出去。

蘇穎被傅奕陽摟的難受,動了動:“你發什麽瘋?”

傅奕陽幽幽的看著她,竟也不隱瞞說:“我夢到你死了。”

蘇穎:“……”媽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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