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章 明騷難防
捉弄了不善言談的傅侯爺,蘇穎心情舒暢,坐在鏡子前梳頭發,傅奕陽坐在後麵目光觸及洋漆架上懸著的白玉比目磬,神色不由的有些赧然,他昨兒確實孟浪了些,竟然會誦出那麽一句詩來。見蘇穎從鏡子裏看他,大老爺抬手握拳輕咳一聲掩飾這一絲絲的尷尬還有那麽點不好意思:“昨兒辛苦你了。”
鏡子裏的人也隨著瞟了眼白玉比目磬,橫著瀲灩的眼波嗔他,嘴上一點都不客氣:“不辛苦,老爺醉酒後行為都很收斂,還比平常話多了些呢。”
蘇穎越這麽說,傅奕陽實在尷尬,隻好找話說:“昨兒和兩位舅兄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
蘇穎抿著嘴笑:“我二哥酒量大,平時最好勸人家喝酒,還好發酒瘋,每次喝醉了就愛吟詩作對,誰要去勸他,他就非拉著人家跟他一塊兒作詩,作不出來就不放人家走呢。”
如果這也能算安慰的話,傅奕陽心裏稍微有那麽些平衡了,咳嗽一聲把上揚的嘴角收回去。
這份微妙的心情維持到早餐上桌後,擺碗碟的丫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的,那一碟綠豆糕就擺在傅奕陽麵前,他看了一眼蘇穎,蘇穎臉色如常,他抿了抿嘴角,先夾了一個豆腐皮包子,細嚼慢咽。
蘇穎忍住笑意,擺出一張端莊溫婉的神情,瞧著那碟綠豆糕,蹙著眉:“怎的大早上的擺上碟綠豆糕,未免有些甜膩了。”
蘆薈瞪大眼睛,不知道蘇穎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可她也不敢貿然插嘴。
“我覺得尚可,”傅奕陽自然而然的夾起一塊綠豆糕來咬了一口,秉持著不能浪費的原則很快就將剩下的吃完,還表現出一副勉強可以下咽的樣子來,一臉嚴肅讓布菜的丫頭們毫不懷疑大老爺是真的不喜甜食,他還順手給蘇穎夾了一塊,“你可以嚐嚐。”
蘇穎都快被正直的像標尺一樣的傅大官人給騙過去了,她筷子頓了頓夾起那塊綠豆糕,細細的品嚐後微笑著說:“這綠豆糕做的確實不錯,甜而不膩,清香綿軟。”
傅奕陽僵住了。
好在這空檔裏他既沒有喝粥也沒有吃點心。
傅侯爺在覺得自己實在是多心後,目光捕捉到蘇穎眼中的狡黠,以及帕子遮不住的揚起的嘴角,他向來端莊溫婉的夫人何時有這種狡黠靈動的一麵?
心中那種奇妙的感覺衝淡了尷尬,傅奕陽摸了摸鼻子,複又恢複成穩重冷峻的樣子。
見此,想看他變臉的蘇穎失望了,還是醉酒後的大老爺比較可愛些,殊不知她神色的變化都被餘光時刻投放在她身上的傅奕陽收入眼底,不知不覺黑曜石般的眸子裏就滑過了淡淡的笑意。
“昨天你說要把正院裏的窗紙換成玻璃,可想好了?”傅奕陽心情不錯,話也變得多起來,就連平時兩個人吃飯的時候也不再是秉持食不言的規矩、弄的吃飯就跟強製性任務一般了,“你既喜歡那玻璃燈,讓大管家也一並去采買一對好的,放在屋子裏也亮堂。”
她什麽時候說過喜歡那玻璃燈了,當時也隻是覺得那玻璃燈很現代而已,再者能不能不要這麽雷厲風行啊,她不是說過了先不要換玻璃窗戶了嗎?!真是……就在這時,蘇穎感覺到桌子底下無中生有傅侯爺的腿往她這邊靠了靠,頓時蘇穎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就說怎麽無緣無故說起玻璃燈,想起昨天夜裏這男人醉酒後將**轉化了一部分為明騷,做起那事兒來……還真比以往多了些情致,那些旖旎的畫麵在腦海裏徘徊,就覺得靠過來的腿滾燙滾燙的,被燙到一樣躲開,白皙的臉上迅速布滿了紅暈,紅著臉將某衣冠**無聲的詛咒,醉酒後遺症了不起啊!
蘇穎突然臉紅引來蘆薈疑惑的打量,侯府的當家太太輕輕咳嗽一聲,努力板正了臉:“老爺的好意我記著呢,正院就先不置換了,等我想好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老爺的。”
怎麽聽都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傅奕陽也不再逗她,點點頭表示可以,端的那叫一個煞有其事。
比起大房的和樂融融,二房就比較熱鬧了。
二老爺傅煦陽有姨娘一人,通房數人,即使是前段時間陳夫人找了由頭發作了幾個通房姑娘,可架不住傅煦陽前仆後繼給增加新人。尤其是新寵琥珀姑娘,對她陳夫人是恨的牙癢癢的,尤其是昨天琥珀半路截了她的胡,這讓好幾天都沒得到滋潤的陳夫人怎麽不恨。
今早王姨娘又穿著一身銀紅撒花遍地金的褙子,妖妖嬈嬈的出現在她跟前,給陳夫人請了安坐到一旁,伸手理了理鬢角,輕飄飄的開口:“這琥珀妹妹許是身上不舒服,才來遲了吧。”
什麽身上不舒服!明明就是……王姨娘這話就給陳夫人心中的無名火澆上一瓢油,陳夫人擰著帕子狠狠剜了王姨娘一眼,輕蔑道:“奴婢就是奴婢,一點規矩都沒有。”
王姨娘輕輕勾起嘴角,說了這麽一句:“好歹是太太親自調.教過的,這點子規矩不會是不懂的,瞧著老爺還未差人傳話過來,應該是耽擱了吧。”
陳夫人臉色更難看了,就在這時小丫頭跑著進來稟報:“老爺過來了。”
陳夫人臉色稍霽,可等看到亦步亦趨跟在傅煦陽身後的琥珀,咬了咬牙,快步走過去把傅煦陽迎進來,惡狠狠的瞪了琥珀一眼,不過對向傅煦陽的時候硬擠出個笑容來:“琥珀伺候的老爺還滿意麽?”
傅煦陽心滿意足,落在琥珀身上的目光裏透著一絲狎昵:“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夫人跟前還有這等妙人呢。”
陳夫人攥著帕子,吩咐跟前的丫環:“去把之前老太太給我的那匹蘇杭緞子拿來賞給琥珀罷。”對向傅煦陽又變得很溫柔可人:“表哥可餓了?”
傅煦陽很滿意陳夫人的這一番做派,目光也從琥珀身上收回放到陳夫人身上了,陳夫人心裏才滿意了些,可下一刻琥珀蹙著一雙秀眉,露出一段粉頸,朝陳夫人盈盈一拜:“我…”她及時咬住牙尖,傅煦陽見她這秀色模樣都看呆了,腳步也停了下來。
琥珀咬了咬嘴角,低垂的睫毛微微顫動,微微抬頭往傅煦陽那兒瞧了一眼似嗔非嗔的,然後就不再去瞧,對著陳夫人聲音輕輕的軟軟的:“奴婢謝太太賞賜。”再說奴婢的時候順暢多了。
不等陳夫人表態,傅煦陽就憐香惜玉起來:“這有什麽的,那是你該得的,我看你頭上戴的簪子也素淨了些,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套赤金鑲玉的頭麵去。”
王姨娘剛才的雲淡分清也裝不下去了,擰著帕子冷冷的看著臉頰泛著紅暈,淚珠兒掛在睫毛上要落不落的琥珀,心裏特別不是滋味,看來是她小看了這位啊!
至於陳夫人她肺都要氣炸了,他們倆這是打她的臉!看琥珀的目光都恨不得要啃她一口肉,琥珀自然也覺察到了,她心裏得意,身體卻搖搖欲墜,還把頭往陳夫人這麵偏過去,沒直起身子來,反而又曲著膝蓋朝陳夫人行禮。
這下子就更襯出那水蛇腰美人肩,而且她頭上隻是鬆鬆的挽著一個傾斜的墮馬髻,上頭也沒插釵環或是頭花,就有一個白珠簪,另外就是一根紅色頭繩,也不知道那頭繩是怎麽弄的,顯得逶逶迤迤,顯出幾分不用心的慵懶和隨意,很是巧妙,傅煦陽更是看直了眼睛,她聲音顫顫的:“奴婢給太太請安。”
陳夫人心裏都快把琥珀給恨死了,她就是有心刁難琥珀,但傅煦陽還在一邊虎視眈眈,這種時候隻能任由心中醋河潺潺,麵上還得昭顯出自己賢惠的一麵。
可就是停頓了那麽一下,琥珀身體就搖搖欲墜,柔弱的身體放佛不能再承受這樣的動作,幾乎把目光黏在她身上的傅煦陽立馬就不滿意了,瞪了陳夫人一眼,親自走過去把琥珀扶起來。
就在陳夫人和滿屋子人的眼皮子底下,二老爺握著美人的柔荑揉捏了一把,瞧見琥珀的眼淚心疼的不行:“你身子骨弱,往後就不用再多禮了。”
陳夫人臉上*辣的,身子都在打顫,傅煦陽的話就像是當著眾人的麵扇了她一巴掌,這下心裏巴不得琥珀立馬就死掉。陳夫人當場沒有發作,沒有像上回一樣大吵大鬧,就硬生生的忍了下來,垂下眼角,眼中的惡毒狠戾都快要化成實質流出來了。
王姨娘拿帕子遮住嘴角的譏諷,剛才還以為是個聰明的,真是糊塗了。
二老爺攪動了一池渾水,給琥珀拉足了仇恨值,而他自己根本就沒有察覺出來妻妾之間的風動雲湧,要是眼刀子能殺人的話,估計這屋子裏頭早就血流成河了。
琥珀垂著頭,並不把陳夫人飛給她的眼刀子當一回事,她心裏得意,她可是看出來了陳夫人這個嫡妻蠢的可以,這麽點小伎倆都會上當,那就別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