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拉看到自己在一片叢林裏,她看到前方站著一個男人,心中疑惑的她走上前想詢問,結果男人一轉身,居然是許久未見的林安辰,他朝自己齜牙咧嘴地笑,笑得很邪惡:“你以為你對我還有利用價值嗎?你就是一個患了病治不好地將死之人!”

她退了一大步,抓住自己的胸口,有些受傷,突然,林安辰身邊出現了另一個男人,他站到了自己地身邊,伸出拳頭就向對麵地林安辰重重揮了一拳,林安辰被他那一拳打得消失不見,她滿臉崇拜地看著那個男人,結果發現他竟然是徐晨曦。

徐晨曦滿眼深情地看著自己,想要伸出手牽住自己地時候,他臉上的神色突然一變,變得冷漠起來:“你把我們的孩子殺死了。”

安朵拉的心糾作一團,搖頭否認:“我沒有。”

徐晨曦狠狠地斥道:“你有!你為什麽要不顧我的意願去參加這些節目?為什麽從頭到尾不告訴我他的存在?是你!你從頭到尾都不想要他,是不是?”

安朵拉上前一步,想要抓住他的手:“不是的,我們的孩子還在。”

徐晨曦往她身後一指,冷笑了一聲:“嗬,你看看他。”

安朵拉往身後一看,一個小男孩,正孤零零地站在那,他長得非常像徐晨曦,但是眼睛又跟自己很像,此刻眼淚汪汪地站在那,不說一句話,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安朵拉覺得自己的心要被他看碎了,慢慢朝他走了幾步,伸出手,哄道:“來,寶寶,過來媽媽這裏。”

小男孩朝她走了幾步之後,又猛地停住,然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就轉身走了,她心如刀割,大叫道:“別走!”

“朵拉?朵拉?”徐晨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安朵拉睜開眼,發覺枕頭邊已經被她的淚水沾濕了,她睫毛微潤,望著徐晨曦:“晨曦,他走了。”

徐晨曦幫她擦了擦被汗水浸透的頭,將她額前的頭發撥到一邊:“他不屬於我們,讓他走吧。”

安朵拉不死心,疲憊的聲音裏還滿是堅持 :“你去拉住他,好嗎?”

徐晨曦抱住她,輕聲安撫:“朵拉,你冷靜一下,讓他去吧,他會再回來的。”

安朵拉在他懷裏漸漸冷靜下來,聲音開始哽咽:“對不起,晨曦,我沒有保護好他。”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聲音帶著一絲抱歉和謹慎:“你怪我嗎?”當初他說過,自己不能夠參加這麽危險的項目,雖然自己流產不是因為參加活動所致,但歸根結底也是因為來到美國的原因。

徐晨曦搖搖頭:“這不怪你,是我們跟他沒緣分。”

安朵拉看了看病房的環境,看出他們還沒回到中國,她問道:“我們可以回去嗎?我想回去了。”

徐晨曦摸了摸她的頭,應道:“你剛醒來,還需要做一下檢查,看看恢複情況如何,我去問問醫生,好嗎?”

安朵拉點點頭,看著他幫自己掖好被角之後,就慢步走了出去,她看著病房的大門輕輕關上之後,再也忍不住,眼淚如洪水一般猛地往下流,她身子微微顫抖著,咬著被角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徐晨曦背靠著門,聽著裏麵隱隱傳出來的哭泣聲,緊握著拳頭,不敢推開這一扇門。

他生平大膽,十七歲那年,就將自己當時所有的存款,孤注一擲到一隻股票上,最後賺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桶金。

當時周圍的人都說他瘋了,從來沒有買過股票的他,就這麽將自己所有的錢都賭在上麵,就不怕血本無歸嗎?

他淡然一笑,人生,不就是要有勇氣嗎?如果沒有勇氣,那就連跨出第一步的可能都沒有,怎麽會成功?

可是,現在的他,第一次喪失了勇氣,他不敢推門進去,不敢看著裏麵淚眼婆娑的安朵拉,不敢看到她恨自己的眼神。

她問自己怪不怪她,怎麽可能怪她?要不是自己惹了一身桃花債,她現在怎麽會躺在裏麵?她最怕住醫院的,之前她在美國住了一年,痊愈了之後就跟自己抱怨說,以後再也不要看到金發碧眼的醫生了,她會過敏。

但是現在,因為他,她又躺在了美國的醫院裏,聞著她最討厭的消毒水的氣味,被她最不喜歡的金發碧眼醫生主治著。

他第一次想一個問題,他真的跟安朵拉合適嗎?安朵拉總說自己是她的救贖,將她從絕症裏拉了出來,給了她很多希望,可是自己真的有救贖到她嗎?是不是總把自己的很多思想強加給她,還為她不聽自己的話而賭氣。

如果一開始,自己就不生氣,光明正大地跟著她一起來美國,並且好好保護她,不去招惹高菲兒的話,現在的安朵拉,估計已經跟自己說了孩子的存在了吧?自己總是對她用錯方法,卻冠之以愛的名義。

他覺得很無力。

三天後,安朵拉跟著徐晨曦坐上了飛往國內的飛機,這一次,隻有他們兩人,可是安朵拉已經沒了跟徐晨曦說話的勇氣。

這三天裏,她每每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那個小男孩,每次都是在自己小心翼翼走向他的時候,轉頭就跑,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抱上他一下。

她眼裏滿是疲憊,飛機慢慢起飛,她望著窗外這一片土地,美國,又是美國,她是不是跟美國八字不合?每次來到美國,她都是要進醫院,經曆人生最痛苦的時刻。

她閉上了眼睛開始小憩,雖然她知道自己不會睡著,她也不會讓自己睡著,她怕又從噩夢中醒來。

徐晨曦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招手喊來空姐,拿了一條毛毯給她輕輕地蓋上,又微微地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冷的可怕,像是剛從冰室裏取出來一樣,徐晨曦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裏,微微合攏,用自己手心的暖意為她取暖。

她的身體似乎變得很弱,這幾天天氣有些燥熱,可是她總是說冷,晚上需要加兩床被子才能睡得著。

徐晨曦微微皺了皺眉,想著回國後,怎麽勸她去醫院係統檢查一下身體,然後有針對性地調養一下身子。

徐晨曦在這想著,裝睡的安朵拉努力保持身體不動,怕擾了這一刻的安寧。這幾天,她不愛說話,徐晨曦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麽相對兩無言,經常就這麽沉默著坐上一整天。

她心裏總是覺得徐晨曦在責怪自己,隻是因為自己流產的原因,才會這麽冷靜,沒有把心中的怒火發泄出來,畢竟自己一意孤行,並且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他孩子的存在,將心比心,如果自己是徐晨曦,等到妻子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才知道妻子肚子裏懷著他們的孩子,並且已經流產了,她也會對徐晨曦恨之入骨。

此刻難得的安寧,讓她覺得兩人又回到了以前,徐晨曦一邊做公事,她就坐在旁邊等他下班,然後一起去吃飯,兩人也是這樣,默默地不說話,但是又極其默契。

飛機下地後,徐晨曦問安朵拉:“你想回哪裏?”

安朵拉怔了怔,反問:“什麽?”

徐晨曦說:“如果你要回媽那裏的話,我送你過去。”

為什麽要回徐母那裏?她很想問,卻沒有問出聲,既然徐晨曦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自己要去徐母那裏,那自己就暫時去徐宅住著吧,等到他們兩個都冷靜下來,把這一段事從心上翻篇之後,再做打算。

她點點頭:“那就送我回去媽那裏吧。”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麻煩了。”

徐晨曦淡淡地應了一聲,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手上緊緊地握住了行李箱的把手。他本來隻是提議,哪怕安朵拉表現出一絲猶豫,他都會立馬改變主意,一起帶著她回家。可是她隻是問了一句之後,就答應了,她看來還是怪自己的,所以才會認為兩人需要暫時分開。

安朵拉看著徐晨曦快步走在前麵,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抿了抿唇,加快了腳步跟上。

兩人就這麽互相誤解著,揣測著互相的心思,然後越走越遠。

徐母看到徐晨曦送了安朵拉回來之後,轉身就要走,忙追了上去:“晨曦,這麽晚了,你還去哪啊?”

徐晨曦拿著車鑰匙,看著安朵拉上樓的身影,淡淡道:“我這段時間回家住。”他頓了頓,又囑咐道,“媽,這段時間你好好照顧一下朵拉,多給她補補身子。”

徐母狐疑地看著他,這兩口子,是吵架了嗎?可是兩個人的狀態又不像是吵架,徐晨曦還會交代自己要好好照顧安朵拉。

那是怎麽回事?單方麵冷戰?她送走了徐晨曦,又上了二樓敲響了安朵拉的房門。

安朵拉前來開門,徐母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有些擔心地問:“朵拉?你怎麽這麽虛弱的樣子?這回去美國工作很辛苦嗎?”

安朵拉笑容一滯,搖搖頭:“媽,我沒事,就是有點倒時差沒倒過來,有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