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拉看著旁邊小雞啄米一般的傅司庭,有些好笑。自己說著說著話,突然就沒回音了,扭頭一看,才發現他就這麽保持著跪姿睡過去了。居然也真的能夠睡著,也是個人才。
入夜了,祠堂變得有些冷,她左右望了望,看到椅子上那張薄毯,才想起傅夜走之前好像說過,入夜之後冷地話,可以披一下。
她動了動有些跪了許久,有些僵硬地兩個膝蓋,然後一手撐地,慢慢地站起身,左右扭了扭腳踝,舒展了一下之後,就拿起一邊椅子上的薄毯,走回到牌位麵前,想給傅司庭給披上。
孰知,一個冰冷地聲音響起:“你當這是什麽地方?吃地,蓋地,來這度假的?”安朵拉回頭一看,沒看到人,她又往側邊一看,發現麗姨正站在那,一臉冷意。
她望了望手上的薄毯,以及旁邊吃了一半沒有吃完的麵包,有些尷尬地低聲解釋道:“我隻是……”她也有些語塞,確實在列祖列宗麵前又吃又睡,是有一些不尊重。
麗姨慢慢地走近,先是望了望旁邊的牌匾,然後冷聲對她說:“你隻是什麽?你就是做做樣子,打算博一下同情是不是?對外說你在這跪了一個晚上,結果我一來到,你隻是站在這裏而已。”
安朵拉聽到她的話,也有些不滿:“麗姨,你看看我的膝蓋,現在都還紅腫著,我如果站了一個晚上,膝蓋的紅腫哪裏來的?我隻不過是剛好拿了個毯子,你又恰巧在這個時候出現。但你不能一句話就說我是在博同情。”
傅司庭被她們的爭執聲吵醒,睜開眼睛,怔忪的眼神看著她:“姐,麗姨,你們在說什麽?”然後像是被周圍的冷空氣冷到了一樣,突然抖了抖。
麗姨對於傅司庭,還是有些疼愛的,看到他老老實實地跪在這,不像安朵拉一樣偷懶。她心疼地想要拿過安朵拉手中的薄毯,蓋在傅司庭的身上,手上的力氣卻有些大,在扯毯子的時候,將安朵拉用力一推。安朵拉往後微微一躲,卻沒意識到自己身後立著的,是一個小型的燭台。她的腳將腳邊的的疊成一個小型金字塔狀的燭台全都踢倒了,有一個燭台的火焰,瞬間就將垂在腳邊的薄毯點燃了,安朵拉尖叫一聲,立馬扔了手上的毯子。
傅司庭也立即清醒過來,把安朵拉一拉,自己站在她身前,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眼前的火焰慢慢地蔓延開,整張毯子瞬間被點燃了。
麗姨也長大了嘴巴在那反應了一會,才尖叫道:“天啊,著火啦!救命啊!”然後轉身立即跑了出去。
傅司庭看到火焰已經開始點燃了放著列祖列宗牌匾的那張桌子的桌布,火勢似乎越來越猛,也放棄了救火的意思,拉著安朵拉就要往外跑。
安朵拉捂著嘴,正想往外跑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掙脫了傅司庭的手:“小庭,你先出去,我回去拿點東西。”
傅司庭想要抓住她的手,卻隻來得及拽住她的衣角,並且很快就被安朵拉的動作給掙脫開。他看著裏麵已經開始漫出一片火光,看起來整個祠堂都開始點著了,他激動地喊出聲:“姐!很危險!你別進去了!”
安朵拉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呐喊,傅司庭隻能看到她左右躲閃著火焰的背影,然後跑回了祠堂前,似乎左右張望了一會,突然,她動作一頓,像是看到了什麽似的,伸出手想要拿,結果在最上方的一塊牌匾,似乎燒的已經差不多了,搖搖欲墜了一會,就往下一倒,而它墜落的方向,正是安朵拉的手臂!
傅司庭吼出聲:“姐!小心上麵!”
安朵拉聽到他的呼叫,立即將手縮了回來,那塊燒的差不多的牌匾,就這麽倒在了她的手原來在的位置,如果再遲個幾秒鍾,安朵拉那隻手就毀了。
她在原地反應了一下,才又伸出手,拿了一塊什麽東西,然後就左右躲閃跑了出來,走到門口拖著傅司庭:“你傻啊,怎麽不跑?等我幹嘛?”
傅司庭也忍不住第一次對安朵拉發火:“你才傻啊?都已經著火著成那樣了,你跑進去做什麽?啊?”
兩人就這麽互相埋怨著,往祠堂外麵跑去。
外麵已經有一些聞風而來的傭人,但也無奈於火勢太猛,在那幹瞪眼。
傅夜聽到麗姨在外麵指手畫腳語無倫次地說傅家兩姐弟還在裏麵,一咬牙,拿出身邊一位傭人接的一桶水澆濕了身子,抹了抹臉上的水漬,衝了進去。
結果衝到門口,發現傅家姐弟已經跑了出來,才鬆了一口氣,拉著傅司庭跑到外麵的空曠地方。
三人喘著粗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安朵拉怔怔地望著已經被火焰完全吞沒的祠堂,喃喃道:“完了,傅家的祠堂被燒了。”
剩下的人正在救火,傅航披著一件外套來了,彼時傅老爺子傅老太太都圍著死裏逃生的傅家姐弟關懷溫暖,看看他們是否有受傷,傅航用力地推開眾人,走到安朵拉麵前,抬起手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啪’!一聲巨響的耳光,似乎打在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大家都怔在原地,望著對峙著的傅航和安朵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你就是這麽對列祖列宗的?我就是讓你去跪一個晚上,你居然拿著毯子去,最後還用毯子把祠堂給點燃了!你對得起傅家的列祖列宗嗎?!”
傅航在來之前,麗姨就已經給他說了著火的原因,當然,她沒有跟傅航說自己推了安朵拉一把,才讓她沒有防備,把腳邊的燭台給踢倒導致著火的。
傅航於是認為,著火的原因都在於安朵拉,他氣不打一處來,一見到安朵拉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安朵拉腦袋歪到了一邊,臉上瞬間浮起一大個巴掌印。傅司庭反應過來,扶著安朵拉,對傅航怒吼:“爸!你幹嘛!”
安朵拉聽到傅航的質問,笑了笑:“對啊,我都對不起列祖列宗了,還在這裏幹什麽?”她抬起頭淡淡地看了傅航一眼,“反正,我就算沒有今天這個事情,你也覺得我不配麵對列祖列宗的,對嗎?”
傅航身子抖了抖:“都這個樣子了,你還一臉不悔改的樣子!你滾!給我滾出傅家!”
安朵拉將手上一直緊緊攥著的一個東西遞給傅航:“我會走,不用你趕,這個東西,還給你。”
說完,她也不管身後喊著她的傅家人,轉身而去。
傅航怔怔地望著手上的那張照片,似乎還帶著一絲火熱。他顫抖著手,慢慢地將照片翻了過來,傅皎那張熟悉的臉,正對著他巧笑嫣然。而跟傅皎有五六分相似的另一張臉,卻在剛剛,被自己一巴掌給扇跑了。
傅司庭忿忿道:“爸,我一直以來都很尊重你,但今天你讓我太失望了。本來就是因為麗姨推了姐姐一把,姐姐才會身子不穩,踢到腳邊的燭台的。而且她在火勢越來越猛的時候,還冒著危險跑回去拿了這一張照片!有一個牌匾差點就砸到她手上了!”
傅航聽著傅司庭的話,模糊中好像感覺到剛才安朵拉的手有一點不穩,手臂上似乎也一片通紅,難道她受傷了?
“等等,你說是誰推了她一把?”傅航抓住了傅司庭說的其中一個字眼。
“麗姨!麗姨突然出現,想要搶過姐姐手上的薄毯!姐姐以為她要幹嘛,才會往後麵一躲!”
傅航冷眼看向一邊瑟瑟發抖的麗姨,剛才,她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到底是怎麽起火的,你告訴我。”傅航沉聲問道。
麗姨眼裏慢慢湧出淚水,望著眼前這個第一次對自己動氣的男人,有些恍惚:“是她,是她自己踢到的燭台,不關我事……”
“你再說一遍!你是不是以為你仗著年紀大,我就不敢打你?”要不是傅夜攔著,傅司庭已經衝了上去。
傅夜朝麗姨冷冷地瞥了一眼:“先別管這些了,你先去看看你姐,勸一下她,別讓她亂跑。”
傅司庭想到剛才挨了一巴掌離去的安朵拉,狠狠地咬了咬牙,甩下一句話:“反正你們都不要她的,那我跟著她一起離開傅家!”
過了一會,明火已經大致都撲滅了,隻剩下一點星星之火,傅航吩咐他們把現場收拾幹淨之後,就領著眾人打算回到別墅。結果在回別墅的路上,傅司庭衝了出來:“我姐不見了!我找遍了整個別墅,都沒看到她,她是不是真的走了?”
傅航皺眉:“現在五點多,她一個人能去哪?你再找找。”
傅司庭目眥欲裂:“找不到!她現在在服藥,要是走出了傅家,出事了怎麽辦?”
傅家的人麵色一凝,都覺得事態有些不對。
傅航吩咐身後的人:“你們到別墅周圍找一下小姐,找的仔細一些。找到之後,馬上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