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庭看到傅航走了出來,抬頭問道:“檢查完了嗎?有沒有什麽問題?她身體還好嗎?”

傅航心情不錯,對著他笑了笑:“挺好的,你要是想進去看她的話,可以進去,但她打了麻醉,還在睡。”

傅司庭有些奇怪,傅航這個檢查也太快了,而且他手上拿著地是什麽?但傅航已經來不及理他,直接拿著手上地東西去到隔壁的檢驗室,開始對從安朵拉體內抽取出地東西開始做檢驗。

傅司庭進去看了看安朵拉,左右端詳了一下,發現她除了臉色蒼白了一點以外,其他地方看上去無差異,他想到傅航地好心情,心想安朵拉應該是沒事才對,不然傅航不會這麽高興。他稍稍地放下心來,但還是打算去問問傅航,接下來需要注意一些什麽,飲食上以及其他方麵地。

誰知走到門口,就聽到傅航跟別人打電話的聲音:“成功了,他們的果然匹配!”

傅司庭心中的那種不安感慢慢地往上湧,使得他放輕了腳步,躲在了一邊,聽著裏麵傅航的講話。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麽,傅航淡淡地應了一聲:“小庭的話,就不跟他說了。他對他姐保護的很要緊,說了的話,說不定他就不做了。後麵我們再想想辦法吧,都已經走到這一步,等於成功一大半了。”

“她不答應?到了這一步,她不答應也沒用了。就算最後綁住她,也要讓她上手術台。畢竟我就這麽一個兒子,我都盼了大半年才盼到一個匹配的骨髓,怎麽能放棄這麽一個機會?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庭離開我。”

傅司庭再也忍不住了,衝了進去:“爸,你在說什麽?什麽叫眼睜睜看著我離去?什麽叫當做認為是在幫姐姐治病?我們現在在做的到底是什麽?”

傅航臉上閃過了一絲驚慌之情,但又很快被他掩蓋了下去:“小庭,你先冷靜一下,我跟你解釋。”

傅司庭盯著一邊的檢查結果,看到上麵有兩個人的比對信息,最後寫著兩人的骨髓匹配。他突然狠狠地抓起那張檢測報告:“這是什麽?為什麽要拿我的骨髓跟姐姐的作比對?!你到底在做什麽?”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就直接跟你說吧,你得了白血病,是上回你做年度健康體檢的時候檢查出來的。因為不想讓你受到情緒的影響,所以一直都沒有告訴你。但我一直在努力幫你找找骨髓。找了大半年都沒有找到。本來我都很灰心喪氣的。但是小庭,果然老天爺都憐惜你。你們居然告訴我,找到傅思姝了。她可是你的姐姐,跟你的骨髓匹配率肯定極高——”

“夠了!”傅航還未說完,傅司庭就怒吼道,截住了他的話:“你就這麽瞞著我,瞞著所有人,打算私下把我跟她做匹配?匹配出來合適之後,你剛才說的是什麽話?就算她不同意,也要綁著她上手術台?”

傅航對他的態度有些不滿:“你這是什麽態度?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不就是為了你?你現在非但不感恩,還在朝我大吼?”

“我是你兒子,那她就不是你女兒了嗎?同樣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麽選擇這樣一種方式?我們完全可以跟她說明這種情況——”傅司庭雙眼發紅,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理直氣壯地瞞著別人打算抽取別人骨髓的人,是自己的父親。

傅航麵色不虞:“她在外麵流落了二十年,你怎麽知道她願不願意為了一個隻有血緣關係,毫無感情的人捐骨髓?要是她不願意呢?到時候再想瞞著她抽骨髓,那就很難了!”

傅司庭看著眼前這個人,突然覺得有些不太認識他,他一直是自己最尊敬,最崇拜的父親。雖然一直不苟言笑,但傅司庭從別人口中知道傅航是怎麽厲害的一個大人物之後,對自己有這麽一個厲害的爸爸一直都是驕傲地很的,覺得自己有這麽一個爸爸,自己是三世修來的福氣。

對,他確實很厲害,也確實對自己很好,但他的好是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前提下的,而且這個別人,居然是他的女兒。

“爸,如果我接受了你這種做法,你讓我以後怎麽有臉麵去麵對我姐?我要怎麽再心無芥蒂地去對她笑?我總覺得,我對她好對他笑不再是因為她是我姐,而是因為她捐了骨髓給我。”傅司庭的聲音低了下來,變得有些無力。

傅航深吸了一口氣:“小庭,我們先把病治好,再說別的好嗎?”

他們爭辯得激烈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外麵的大門,傳來一聲輕輕的關門聲。

安朵拉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從麻醉中醒來,身邊空無一人,她恢複了一會,才能夠一個人慢慢地下床。

小庭呢?他說會在外麵等自己的,她撫了撫有些的發暈的額頭,不知道為什麽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她依稀聽到隔壁好像傳來了聲音,於是拖著有些沉重的身子,往那邊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兩人爭辯的要點是什麽。

不多不少,她正好聽到了,傅航讓自己回來的目的,居然是為了給傅司庭治病。

她就那樣怔在原地,聽著傅司庭跟他爭吵,聽著他一臉無恥地說自己流落在外,不知道自己到底會不會為了傅司庭捐骨髓。

安朵拉的眼淚默默地就流了滿麵,臉上傳來的冰涼的觸覺在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夢。裏麵那個跟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父親,其實讓自己回來,隻是想要利用自己。

她慢慢地走向了門邊,裏麵的兩個人的爭論聲音越來越大,但她已經聽不下去了,她再不走,就要尖叫出聲了。

出了院長辦公室,她沒有坐電梯,而是一層一層地往下走去,像一個行動遲緩的老人家一樣,扶著欄杆,慢慢地往下走。走了快五層樓的時候,她才哆嗦著手,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已經很久沒有打過的電話。

“晨曦……救我……”還沒說完,她已經哽咽出聲。

“朵拉?你怎麽了?你在哪裏?”徐晨曦聽到她的話,立即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將膝蓋上的電腦放到了一邊,急聲問道。

“我在醫院……不對,我現在去外麵,他們要抓我……我要離開這裏,但我要去哪裏?”安朵拉已經開始語無倫次。

徐晨曦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但知道她現在心緒已經很慌,立馬沉下聲音安撫道:“你先別急,你現在在醫院?你把臉上的淚水擦掉,盡量表現得正常一點,不要讓來看病的人覺得你很異常。盡量不要吸引旁人的目光,然後加快速度,走出醫院,找一個地方躲起來。發一下定位給我,我馬上過來。”

安朵拉聽著他的聲音,一直在左邊胸腔裏亂跳的心奇跡般地穩定了下來,她深呼吸幾口氣,然後點點頭:“我現在已經在樓梯上了,不敢坐電梯。他們應該還沒發現我不見了。我現在馬上找個地方躲起來。”

徐晨曦掛了電話,立即拿起車鑰匙,往外麵急步走去。安朵拉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他們要抓她?她知道了傅家的人讓她回去是要檢測基因的意思?但就算知道了,反應也不應該是這樣啊?

來不及多想,他用著最快的速度來到停車場,跳上了車,踩足了油門呼嘯而去。

那頭,傅航見短時間內傅司庭恢複不過來,又怕安朵拉醒過來了看到這樣會有疑問,打算先過去看看安朵拉恢複的如何了。

不看還好,一走到門口,他就看到裏麵的**空無一人。傅航的臉上青黃兩種顏色交錯,有些不太好看。

安朵拉呢?她已經醒了?聽到了他們說的話,偷偷跑了?

“小庭!傅思姝呢?”傅航開始大吼道。

傅司庭也衝了進來,看到**空無一人的時候,他居然鬆了一口氣,望著傅航,麵無表情地說:“不知道。”

傅航也不指望他能夠說出點什麽,拿出手機開始吩咐醫院裏的安保負責人,立即看看哪裏有安朵拉的身影,並且發動醫院裏的各位工作人員去尋找安朵拉的下落。

因為之前已經有過這種預想,傅航已經把安朵拉的照片給過工作人員都看過,讓他們知道安朵拉的樣子,所以安保負責人很快就應了下來,並且把消息在工作群裏發了出去。

這個時候,安朵拉已經走到了一樓,她望了望外麵稀稀落落偶爾走過一些人的急診大廳,想了想,沒有順著大門口走出去。而是從樓梯那裏繞到了後麵去,走到了醫院外麵的花園裏,然後沿著小路往大門口走去。

安保負責人一到監控室,就調取出了通往院長辦公室電梯的視頻,先入為主的他,一開始以為安朵拉坐的電梯,但在看了前麵幾十分鍾的電梯視頻之後,都沒看到安朵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