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龍卻隻能叫蟲
玄林峰上，茅屋裏。
玄無塵正閉眼凝神，聽到“噠噠”的熟悉腳步聲，他轉而睜開眼睛。
“嘭”一聲，他的房門被人一把推開。
“師父，我有事要問你！”
玄無塵冷淡瞥過來一眼，說：“敲門”。
玉石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後退兩步，對房門用力拍打兩聲，喊：“師父，我能進來嗎？”
玄無塵瞄了一下她早已站在門內的兩隻小腳丫，淡聲問：“何事？”
玉石皺緊眉頭，嘟起小嘴問：“師父，毛毛蟲為什麽不肯吃樹葉呢？我弄了一些草給它，它搖頭不吃。剛才塞了一些樹葉喂它，它好像也不喜歡吃。怎麽辦？想不到它跟它的外貌一樣金貴得很，竟還挑食！”
玄無塵一聽到她說“毛毛蟲”，心裏忍不住可憐一下那可憐的金龍。想它是多麽雄偉高傲的靈性神獸，竟被自己的主人取了一個這麽……的名字，確實需要可憐一下。
他仍清晰記得，小不點徒弟笑嘻嘻極其滿意說出這個名字時，那家夥滿臉滿眼哀怨，嗚嗚好幾聲，在主人：“很可愛！很適合你！”的硬性堅持下，它既無奈又痛苦，隻能可憐兮兮點頭。
玄無塵輕輕歎氣，剛要開口解釋——
一隻滿身插著樹枝樹葉，頭頂著一頭青草的奇怪東西跑了進門。
玄無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瞬間僵住，脫口問：“這是什麽東東？”一時不留神，竟將小不點徒弟常常掛在口頭的話崩了出口。
“嗷嗷……”奇怪的東東對他喊道，嘴巴裏不停吐出樹葉來。
玄無塵終於明白，原來是剛才他仍在可憐的金龍。不忍瞄多一眼，內心又一次可憐它一番。
玉石見毛毛蟲一叫，剛才她好不容易塞給它吃的樹葉便不停往外吐，心裏一急，喊道：“別再叫了！好惡心！”
毛毛蟲被她這麽一吼，連忙住口，可憐兮兮萬分哀怨地看向玄無塵。
上仙，救命啊！求你救救我吧！我是龍，真的不是蟲！我真的不想吃那些該死的樹葉啊！
玄無塵又有些無語，看向門口的小不點，歎氣說：“小石兒，它是龍，不是你說的蟲，不用吃樹葉。”
他的小徒弟，究竟什麽時候才能長大，才能不那麽蠢，他真的好想知道答案。
玉石的小眉毛瞬間成蟲子狀，說：“我當然知道它是龍！毛毛蟲隻是它的名字！”接著，小胖手無語捂上額頭，深深長歎，才慢慢解釋：“師父，我是想知道它為什麽不肯吃樹葉和草。”
玄無塵淡聲答：“它不會吃樹葉和草的。”
玉石咕噥：“可是咱們這個破山頭，除了草就是樹，我去哪兒找東西給它吃！瞧它渾身金燦燦的樣子，該不會是——喜歡吃黃金吧？”
玄無塵聽罷，猛地看向她。
毛毛蟲目瞪口呆，嘴裏的樹葉又撲哧撲哧往下掉。
玉石瞧著師父的模樣，後退一步捂住心口，小嘴巴張得老大：“真的？！真的喜歡吃黃金？！太敗家了！我去哪兒找黃金來喂它啊？就算把我賣了，也喂飽不了它啊！”
玄無塵聽著她的話，心裏再一次肯定“我的徒弟真的很蠢，很會胡思亂想”的念頭，深深歎氣，解釋道：“它是遠古神獸，本身具有靈氣，也有築基後期的修為，根本就不需要進食。”
玉石長長地“哦！”了一聲，理解地點了點頭。
想了想，她撲到玄無塵的腳邊，笑眯眯拉著他的雪白衣擺，說：“師父，你送這毛毛蟲給我還挺不錯的！不用吃，也就不用拉，還能當不用汽油的飛機用，真真不賴啊！”
玄無塵疑惑挑眉：“何謂飛機？”這小不點徒弟總會不時冒出一些他聽不懂的詞語來，好生奇怪。
玉石呆住，眨巴兩下眼睛，轉了轉，笑嘻嘻答：“就是會飛的雞。”尼瑪，穿越的最嚴重後遺症便是不時會蹦出一些現代的詞語來。難怪師父也需要當起好奇寶寶！
毛毛蟲抬頭，很哀怨地看了自家主人一眼，“嗷嗷……”叫幾聲，低頭委屈著。它明明就是龍，還是神獸金龍！可它的主子卻把它當蟲，甚至還當成雞……
嗚嗚，小主人，你這樣子，真的好嗎？
玄無塵聽著徒弟的話，又無語了片刻。把龍叫成蟲，又把龍比喻成雞，他徒弟的智商真讓人捉急啊！該好好教才行，好好教。
玉石圓圓的小腦袋一偏，說：“師父，紫緣掌門說我三餐要吃飯，每餐讓師父煮飯洗碗太辛苦了。他要請我去掌門殿吃——師父，好不好啊？”
玄無塵冷聲道：“不好。你是我徒弟，自該由為師照顧。”她小腦袋瓜裏想打什麽如意算盤，他哪裏不知道。她想趁機跑下去，找機會去玩去找零食吃。
玉石精致的小臉一垮，嘀咕：“真的不行嗎？三餐我下去吃，師父你也不用洗米洗菜洗碗——”
玄無塵打斷她的嘀咕：“不行。”
玉石明白師父對某些事的不容置疑，癟癟嘴，低頭不再說話。
玄無塵淡聲問：“為師讓你習得的字，如何了？可都認清寫熟？”
玉石一聽，嘿嘿笑著。那些鬼畫符般的複雜字體，她一看到就頭暈，別說寫熟認清，就連認都很有問題。想她以前雖然貪玩好吃，但憑著高強的記憶力，乃是小學霸一枚。但想不到一朝穿越，竟連字也認不得，學不好，學霸秒變學渣。
“師父，我外頭還有事，我就不打擾你了。”小短腿噠噠往外跑。
玄無塵大手一張，胖乎乎的小身板立刻騰空往後飛。下一瞬間，逃跑以失敗告終的小人兒被緊緊抱在寬大的懷裏。
“嘻嘻，師父，我是想去把書拿過來。”玉石諂媚般笑著解釋。
玄無塵不置可否，大手一伸，書本便端正出現在他手裏。
“念。”
玉石眯住眼睛，想了想，偏頭晃了幾下，終於開始：“嗯……那個什麽……什麽……就什麽什麽……又什麽什麽……”
玄無塵淡聲：“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
“師父，等等！這是‘道’字？這個是‘物’字？……弄些日常熟悉的字來吧！什麽道啊名啊，一看我就想暈！”
玉石皺緊眉頭，看著鬼畫符複雜般的字，苦痛決定要從零開始。瞄到師父的眸光，她真心覺得文盲有那麽點兒可恥……
學！一定要好好學！
“師父，這兩個是什麽字，像鬼在飄！”
玄無塵：“你的名字。”
“噢……那這三個呢？師父你的名字嗎？”
玄無塵輕歎：“毛毛蟲。”
“那這兩個像一坨大便的呢？”
玄無塵：“……紫緣。”
……
毛毛蟲蹲在角落裏，一邊聽著，一邊偷笑，口中不時噴出樹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