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戰後餘波
“將軍，你看！”一個大興士兵指著黃河對岸喊道，在河的對岸，最後一批的唐軍才剛剛上岸。
“晚了一步！”
李靖臉色陰沉，一路上李淵幾次分兵斷尾，大雪又掩蓋了唐軍的蹤跡，極大的造成了追擊的困擾。
大雪不僅僅掩蓋了大量的唐軍的蹤跡，更是伴隨著巨大的寒冷，偌大的黃河表麵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等李靖擺脫李淵布下的疑兵，追上來的時候，李淵拋棄所有的重物，帶著一千士兵輕裝渡過了黃河。
“將軍！李淵已將黃河的冰層鑿穿，我軍已經無法追擊了。”梁吉探查回來道。
李淵為了防止大興軍渡河追擊，已經下令讓人鑿破黃河冰層，冰冷的河水成為最為堅固的防線，等大興軍找到船隻渡河之時，他們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撤軍，李淵已經渡河，我等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交給了屈將軍了。”李靖麵朝黃河。看著一塊塊破碎的冰正在隨波逐流，不斷的上下起伏。口中冷喝道。
李淵果然老奸巨猾，竟然不顧天寒地凍、漫天飛雪，強製退兵，大雪掩埋的唐軍絕對要比李淵帶到黃河對麵的士兵要多，但漫天的大雪也帶給了李淵一線生機，讓李淵能夠順利的逃到黃河的對岸。
“走！”李靖大喝。
頓時所有的士兵掉頭離去，回到營地之中。
黃河東岸。李淵看著對麵黑色的洪流退走，心頭的大石終於放了下來。
“李靖！”李淵心頭暗恨。
就是這個叛徒，不但想要告發他，現在竟然將他追殺的如同喪家之犬，逼得他不得不數次壁虎斷尾，可每次他都能追上來。
李淵從韓城撤退的時候，可是帶了四千兵馬，現在竟然隻有一千殘兵，看著身邊的滿是凍瘡的殘兵，一股悲涼從心底升起。
想當初。他李淵意氣風發的從太原起兵。一路揮兵南下。
不知道大興城的小王爺是膽子太小，還是太看重他了，竟然直接將大興城最高將領屈突通派到前線來，還下令屈突通不斷的防守。
從霍邑到絳城。屈突通如同縮頭烏龜一般。就是不出戰。逼得李淵不得不冒險渡河入關。
結果，李淵帶著三萬大軍入關的，現在帶著一千殘兵狼狽的逃回來了。
“主公。方圓十裏的河冰都已經鑿穿，大興軍短時間內是渡不過黃河的。”張綸一身是傷的出現在李淵麵前。
他作為前鋒，能夠活著回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了。
李淵點頭，心裏麵鬆了一口氣。
確認完全之後，李淵沒有停息，下令繼續行軍，經過一天的跋涉，李淵終於和提前渡河的李世民李建成在文城郡城文昌匯合，這裏是李淵預留的退路之一。
李世民的右路軍保存較好，李世民統領精銳的三千兵馬在李淵的掩護下早早的渡河了，提前在文城接應。
“拜見父親！”李建成、李世民迎上前來拜見。
“現在情勢如何？”李淵開口第一句就問道。
李世民和李建成臉色一暗，不由的低下頭來。
“說吧，為父有心理準備。”李淵心中一沉道。
“劉將軍遭遇屈突通和桑顯和伏擊，騎兵全軍覆沒，兩萬大軍隻剩下五千，現在已經退守霍邑。”李世民苦澀道。
李淵心中一痛，他的三萬大軍，張綸帶領一萬五千大軍，劉文靜的兩萬大軍，這都是李淵最為精銳的力量。
一個月前李淵還是擁有六萬五千大軍，轉眼之間，就隻剩下了不足一萬的了，巨大的落差如同掉到了穀底一般。
“太原呢？”李淵問出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太原……”李世民諾諾幾下，說不出來。
“說！”李淵大喝。
李建成悲痛道：“父親，三弟已經帶兵退守西河，太原陷落。”
李建成和李元吉交好，並沒有說是李元吉畏懼劉武周兵鋒，帶著李家的大小家眷棄城而逃。
“噗！”李淵聞言，氣急攻心，一口逆血噴出，登時昏迷過去。
李淵幽幽轉醒，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軟榻上。
一旁李世民和李建成正在侍立，看到李淵正在轉醒，立即驚喜的叫道：“父親！”
李淵掙紮而起，不由得又是一陣眩暈。
“父親！”李建成上前扶起李淵。
李淵不顧身體的虛弱，立即道：“快，立即派人向突厥和李密求援。”
“父親，劉武周背信棄義，違背突厥的意圖，我們去求援，突厥會幫我們，可李密怎麽肯幫我們？”李世民不解道。
李淵冷哼道：“現在大興城已經成長為一個龐然大物，如果我們敗亡，沒人牽製大興城，洛陽得到大興城無盡錢糧兵馬的支援，李密將會麵對兩都聯合的局麵，李密隻要不是傻子，定然會幫助我們。”
“父親大人英明！”
聽到李淵的分析，李世民佩服道。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奪回太原！”李淵恨聲道。
李淵在李世民和李建成二人之間看了幾下，他現在虛弱在床，奪回太原的任務，就要落在他們二人的身上了。
最後李淵的目光落在李世民的身上，在和大興軍對戰之時，李世民率領玄甲軍奪帥，已經顯現出來超人一等的才能，雖然最後失敗，那也無損李世民的光芒。
就連楊侑事後問出統領玄甲軍乃是李世民的時候，對於沒有將李世民留下而後悔莫及。
“世民，你立即帶領右路軍回到西河。為父會命令元吉將兵權交付給你，務必要奪回太原！”李淵鄭重道。
“是！”李世民果斷應道。
“建成，你立即帶文城之兵支援霍邑，確保霍邑不失。”
“是！”李建成應道。
李淵交代了完成之後，這才虛脫的躺下。
洛陽。
洛陽皇宮中，文武百官看著手中的捷報，全部都沉默起來。
大興城勝了，而且是大勝。
殺敵一萬，俘虜兩萬，李淵冒險逃遁。這可大隋朝最近三年內首屈一指的大勝。
如此大捷本該高興，而洛陽百官中誰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這個大勝不是洛陽打出來的。
大興城是西京，洛陽是東都。
在地位上。洛陽可是高過大興城一頭。可事實上呢。現在洛陽城節節敗退，哪怕是楊廣派來了大量的援軍到來，也絲毫不能緩解困局。
反觀大興城。關內安定富裕，對外又擊敗了梁師都，提前平定了薛舉叛亂，現在又擊潰了李淵。
兩都對比之下，洛陽完敗，大興城越強大越凸顯洛陽的失敗。
“傳令王世充，繼續攻擊李密，既然大興城能夠擊敗李淵，我洛陽也能擊敗李密。”楊侗冷喝道，敗於年幼的弟弟之手，這樣心高氣傲的楊侗情何以堪。
“是！”黃門侍郎趙長文應道。
洛陽百官看了看楊侗陰沉似水的麵孔，識趣的閉上了嘴巴，他們對大興壓倒洛陽一頭也是心中不爽。
同時，他們對王世充也是心中不滿，王世充被楊廣派到洛陽之後，掌管了洛陽的兵馬。
由於遠離江都，失去了楊廣震懾，王世充又是要錢又是要糧，越來越跋扈起來了，更可恨的是王世充還拿錢不辦事，對陣李密拖拖拉拉，不肯下死戰。
這次，楊侗下令讓王世充死戰，正和滿朝官員的心意。
洛口。
李密高坐主位，心中愜意，自從設下鴻門宴擊殺了翟讓之後，瓦崗大權就統統歸於李密所有。
這種大權集於一身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更重要的是，他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再也不用防備翟讓了。
“諸位，李淵派人前來求援，各位議一議吧！”李密將手中的信交給諸將傳閱，李淵曾在起兵前寫信給李密，曾李密為族叔，讓李密頗為高興。
“李淵狼子野心，私自出兵，想要獨吞富饒的關中，現在敗了想起我們了？”鄭昉冷哼道。
“李淵真是無能至極，竟然連一個十四歲的小王爺也打不過，還有臉向我們求援。”房彥藻嗤笑道。
對於李淵出兵關中的野心，瓦崗上下可以說是心知肚明，現在李淵慘敗，眾人不由的鬆了一口氣，擁有無盡財富的關中留在小王爺的手上，當然要比落在老奸巨猾的李淵手上要好得多。
一旦李淵得到了關中，恐怕立刻就會聚齊大量的兵馬，不出一年實力就會超過了瓦崗，這是瓦崗上下不願意看到的。
“兩息一次，無限連發的弩陣，三千鐵騎一刀未出就已經陣亡！”
裴仁基接過信函，臉色一變。
這未免太驚世駭俗了，天下還真的未出現如此的戰局。
“手持大刀的重甲士兵，無堅不摧，所到之處，人馬兩分。”王伯當倒吸一口涼氣。
想象那樣血腥的畫麵，王伯當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主公這可是真的？”王伯當不敢相信的問道。
“據我們在大興城的密探所報，李淵所說的都是事實。”李密道。
李淵為了向李密表示誠意，將大興軍的恐怖一一道出。
瓦崗所有的將領看到這兩個無敵的兵種，無不驚叫，這實在是太恐怖了，天下怎麽會有如此變態的軍隊，眾將暗自思索如果自己對上這樣的部隊應該如何應對。
這兩個兵種都是講各自的優勢發揮到了極盡，兩息一發的弩陣隻能等待他的弩箭耗盡，或者是用笨重的盾牌兵不計傷亡的衝鋒，至於恐怖的陌刀營，那就隻能用人命來填了，等待他們耗盡體力。 良久之後，瓦崗眾將發現，這樣的部隊如果單獨出現當然能夠應對，但是和大軍配合在一起，這是無解的。
“尹先生認為我瓦崗應不應當支援李淵？”李密向一旁的瀟灑而坐的尹先生問道。
“李淵乃是一代梟雄，背後又有突厥支持，定然不會就此沉淪，依我看，劉武周必定不是李淵的對手。”尹先生輕飄飄的說道。
李密一愣，沒有想到尹先生竟然對李淵評價如此之高。
“那以尹先生的意思，就是拒絕李淵的求援？”李密反問道。
大殿之中，不少將軍都看向尹先生，他們都被弩陣和陌刀營震懾，認為如果有李淵牽製住大興軍，對瓦崗的好處不言而喻。
瓦崗和大興城隻交過一次手，大興城出動龐玉兩萬兵馬和虎賁朗將霍世舉帶領兩千特種剿匪士兵，也就是現在的虎賁營。
那一次瓦崗慘敗，失去了最為重要的回洛倉，也失去了拿下洛陽城的最佳時機。
現在洛陽城聚集了大量的援兵，王世充老奸巨猾，要向拿下洛陽難度已經是倍增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大興城。
尹先生搖搖頭：“大興城定會大舉報複李淵，李淵的實力增強確實能夠牽製大興城，削弱隋軍的實力。”
“那以尹先生的意思是？”
“即便如此，我們不可能將自己急缺的物質支援李淵？”尹先生說道。
瓦崗眾人不由的點頭，瓦崗現在坐擁黎陽倉和回落倉，但是那還又上百萬張口在那等著呢，同時瓦崗的兵器盔甲也是供應不足，根本應對不了戰事的需求。
“李淵想要我們的支援，必須拿東西來換，李密背靠突厥，想必弄到戰馬不是很困難，依我看，李淵想要什麽，可以拿戰馬來換，或者其他物質也行！”尹先生道。
“對，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別說和他李淵了。”
“據說，大興城支援洛陽之後，洛陽無力償還，隻得拿出回落倉的米還還債，他李淵憑什麽輕飄飄的占據我們的財富。。”
大殿之中，眾將紛紛嚷道，尹先生的話是說到他們的心中，瓦崗眾將大多都是山賊出身，一直都是搶奪別人，對於支援別人，他們可從來沒有那個想法。
徐世績陪坐在末座，意外的看了尹先生一眼，雖然尹先生這個主意是為了瓦崗著想，實際上已經堵上了支援李淵之路。
戰馬就是在突厥也是最重要的資源，李淵是不可能拿來交換的。
李密看到眾將領紛紛嚷嚷，又拒絕不了戰馬的**，隨即也點頭道：“就按尹先生的注意辦。”
李淵萬萬沒有想到他自認為瓦崗一定會支援的主意，卻毀在了一群貪婪的山賊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