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想不到的無關痛癢 / 不能陪你/看書閣

梁子越看著葉青嬈遠遠地走過來,卻不知道為何忽然頓住了腳步,她的表情驟然凝住,似乎是極其恐懼,然後眼見著她的身形忽然晃悠,似乎是要摔倒一般。

梁子越凝了眉,大步走向她,在她站不穩之際扶住,急切問道:“怎麽了?”

葉青嬈恍恍惚惚地抬頭,看向那近在咫尺的臉龐,終於回來了,這是屬於梁子越的臉,她哆嗦著手撫了上去,在發現那並不是幻覺之後,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沒變,一切都沒變。

她依舊在鼓浪嶼的海邊,她走向的人,也依舊是梁子越。

葉青嬈無法解釋自己方才的行為,可她相信那是很真實的錯覺,因為她刻意睜眼閉眼許多次,她看到的都是梁子辰。

如今總算證實那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幻境而已,葉青嬈總算是將心頭壓得一塊巨石鬆了下來,身體也軟了,趴在梁子越的懷裏輕顫著回:“沒事,剛剛好像忽然發暈了。”

梁子越雖然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好理由,但是也不欲多問,見她站都站不穩,便幹脆蹲下身,將她背到了身後,起身之後他側過臉對依舊頹唐的她說:“我們回去了,嗯?”

葉青嬈沒力氣說話,隻是輕輕點點頭。

梁子越怕顛著她,便慢悠悠地往他們定下的那位於半山別墅的客棧而去。

那間客棧有些遠,因為偏僻而顯得幽靜,環境也極不錯,葉青嬈選中的原因就是清幽和海景。

梁子越背著葉青嬈好像是背著一個洋娃娃一樣,絲毫感覺不到累,慢慢地走在縱橫交錯的小道裏,仿佛走在時光交錯的隧道中一般。

葉青嬈微微側著頭看向逐漸往後退去的紅牆,牆上的爬山虎,路燈等等,這條路上沒什麽人,安靜得不像話,甚至能聽到的鞋子踩在地上的踏踏聲,綿長而悠遠。

原本驚恐的心逐漸地平靜了下來,仿佛那一下一下沉穩的腳步聲有著獨特的魅力,能讓她惶然的心情一絲一毫地瓦解殆盡。

葉青嬈開始回想方才自己產生的錯覺,她自認為隻見過梁子辰一麵,那便是她還在醫院的時候,他和他的妻子,她的表姐顧意,還有她的哥哥嫂嫂一起過來看望她,那時她隻是覺得他眼熟,也並沒有往深的地方想,後來見到梁子越的時候她才想當然地認為,大概是她對梁子越的印象太深,而梁子辰和他又像。

但是今夜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將梁子越看成梁子辰?

葉青嬈覺得腦袋混亂成了一團,根本無法理出透露,懊惱地張嘴咬向梁子越的肩膀,卻沒想到被磕到了牙齒,痛得她鬆了開來,想要埋怨,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猶豫了很久之後她小心翼翼地問:“梁子越,之前,我和梁子辰的關係,怎麽樣?”

梁子越的腳步頓了頓,勾著她腿彎的手臂也用了些力氣,葉青嬈看不到的臉也緊緊皺起,一種不好的預感變成一股亂竄的氣流,將他的胸腔打得悶悶地疼:“你,想起了什麽?”

葉青嬈並沒有察覺到他這句話的猶豫和擔憂,隻搖頭說:“沒有,我隻是問問。”

梁子越閉了閉眼睛,沒有發覺自己竟然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兩人都安靜了一會兒後,梁子越淡淡地問:“你對以前的事情,很在意?”

葉青嬈無法理解他說這句話的含義,也無法從他的聲音中聽出喜怒,仿佛他隻是隨意一問,她回不回答都沒有關係。她斟酌了一下後說:“總是會有些好奇。”

“總會記起來的。”梁子越停頓了一下後說,“總有一天。”

葉青嬈輕輕地應了一聲,似乎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便又說:“其實也不是,這樣的生活也很好。”說著她輕輕地笑了笑,她知道這樣的日子並不常有,梁子越的工作很忙,不然也不會在她住院的時候都沒能回來。

不過她的要求並不高,隻要知道自己的丈夫心中其實是有她的,那就好。

雖然在環島路看過一次日出,但因為來了鼓浪嶼,葉青嬈便又想著要去日光岩上看。

梁子越沒反對,但是知道若是沒有他叫她起床,她定然是起不來的。

果然,第二日葉青嬈睜開眼睛便發現窗簾外一片大亮,她驚叫出聲,惹得原本在陽台的梁子越急急進來問她:“發生什麽事了?”

葉青嬈指著窗外的大太陽,磕磕絆絆地說:“這,這是……梁子越,你怎麽,怎麽沒叫我,叫我起床啊。”

梁子越淡定得很,隻道:“我叫了,你沒起來。”如果隻是輕輕地推一下她的肩膀,輕輕地叫一聲她的名字也算的話。

葉青嬈懊惱地跳了起來,恨恨地瞪著梁子越,瞪了好一會兒後見他神色如常便泄了氣:“不看就不看了,但是日光岩還是要去的。”說著便下床去拿準

備好的運動服。

葉青嬈從衛生間洗漱換好衣服出來,便見梁子越站在陽台上,她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本想嚇他一跳,卻被那大片湛藍色的海麵給震住了。

燦爛的陽光細細碎碎地灑在海麵上,泛著粼粼的波光,一眼望去看不到頭,那般的寬闊讓人看著便覺舒暢無比。

葉青嬈也忘了要嚇梁子越的這件事情,正愣愣地看著,卻見梁子越忽然轉過身來,一下子對上他的臉,她有些無措,訕訕地笑了笑:“出門了?”

梁子越點頭,才走出了一步卻聽到了手機鈴聲響起。

葉青嬈本跟著他走,因為他忽然止住步伐,她一下便撞到了他的背脊上,正捂著額頭想要問呢,卻見梁子越拿出了手機開始接聽電話。

葉青嬈覺得有些奇怪,甚至有些驚惶,自從來到廈門,她就沒有聽到過梁子越的手機響起,要不是她曾看到過他的手機二十四小時不關機還放在離床不遠的地方,她會懷疑他出門根本就沒帶手機。

而現在,梁子越皺著眉頭走到了一旁,低沉著說:“什麽事?”

葉青嬈並無意聽他講電話,可他難得激動了一回,聲音大到她在房間都能聽得到。

“俞瑋珊?你回來了?什麽時候?陳揚呢?你說什麽?確定?部裏沒說別的?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我不會讓他白白犧牲的。”

掛斷電話,梁子越的臉比任何時候都陰沉,唇抿得緊緊的,眉頭緊皺,一切都體現出了他的壞心情。

葉青嬈有些顫顫,她聽到了他的話,他說要馬上回去,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所以他們的廈門之行就要在這裏結束了嗎?

她不敢問他,怕真的得到這樣一個回答,可她也知道,如果他真的因要事回去,她根本沒法阻攔。

猶豫了許久,葉青嬈總算硬著頭皮問道:“梁子越,出了什麽事嗎?”

梁子越總算回過神來,看向葉青嬈如小兔般的眼神,有些不忍,可卻不得不說:“對不起,有些重要的事情,我可能要先回去了。”

“那我……”葉青嬈想說她也跟著回去。

梁子越卻道:“你留在這邊吧,不是訂好後天回去的機票了嗎?我去改簽就好。”

聽到他如此堅定的回答,葉青嬈連個不字都說不出來,隻能微張著嘴巴,愣愣地看著他將他的東西收拾了出來。

他根本不問她的想法嗎?

他知不知道這個時候她更希望跟他回去,而不是留在這裏繼續已經沒了樂趣的旅行?

他是太會照顧人了,還是一點都不考慮她的想法?

葉青嬈的胸口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喘氣都喘不過來,隻能看著他收拾好東西之後又走到了她麵前,滿含歉意地說:“對不起,不能陪你到最後,我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嗯?”

聽到那句不能陪她到最後的時候,葉青嬈的心頭猛烈地跳了一下,仿佛角落裏的隱痛忽然蔓延了開來,然後滲透到了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令她痛不欲生。

她明明知道,他這樣說隻是在為他的行為道歉,可為什麽總是忍不住想到以後?

這是一句太不吉利的話。

葉青嬈木然地點頭,也沒有看梁子越的臉,隻感覺他猶豫了一下之後將她攬入了他的懷中,停頓幾秒後便放開,然後就要轉身離開。

葉青嬈好像是忽然回過神來,她猛地瞪大了眼睛,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梁子越的手臂,緊緊地抓著不放開。

梁子越回頭看她,知道她是不舍,可剛剛聽到的事情對於他來說更加重要,此時根本沒有時間去管她的小脾氣了,他隻能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說:“自己小心點。”

然後轉身,拖著箱子大步地離開了房間。

在房門陡然闔上的那一瞬間,葉青嬈仿佛覺得自己的心裏也空掉了一塊,她並不是一定要他陪在自己身邊,可至少這種時候,他不會這樣留她一個人。

葉青嬈的身形晃了晃,腳步一錯便軟倒在地,這次再沒有人跑上前來將她扶住,她隻能怔怔地坐在地上,惶然地看著周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無措。

葉青嬈在房間裏傻傻地呆了一整個上午,直到肚子餓得發出了叫聲,這才準備出去尋覓東西吃。

離開/房間之前,她站在衛生間的鏡子麵前愣愣地看著自己恍惚的神情,而後迅速地用冷水撲在麵上,感覺到了一陣刺激,她才發覺她還活著,一切都是真實。

葉青嬈長歎了一聲,對著鏡子將自己整理一番,既然梁子越要她好好玩,那便不能傻傻地坐在房間裏。

這次出去的時候,葉青嬈總算記得拿了那本簽章本,沒了梁子越在身旁,去那裏都一樣,她便想著幹脆隨便晃晃,也不再想去日光岩了。

葉青嬈吃過午飯之後便隻到處溜達,尋到有印章的店鋪便過去在簽章本上留下印跡,看著那紅色印泥在本子上留下了鼓浪嶼的痕跡,她忽然覺得濕了眼眶,原本她以為會和梁子越一起來尋店,一起將印章敲上簽章本的,可不過一個上午,一切都變了。

她又找到了一家有印章的店鋪,急走幾步過去,剛想拿起印章,卻見另有一隻手已經率先將那印章拿起,敲在了那人的本子上。

葉青嬈皺著眉頭抬眼去看,不過一眼便是愣住,看著長得和自己那樣像的人就近在咫尺,即使是曾經見過的,她還是忍不住呆愣了。

近距離的看,葉青嬈才發現,她們長得果然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角下方有一顆淚痣,而她的痣,卻長在眉心。

因為遇見岑月,葉青嬈也忘記了印章的事情,衝她頷首笑道:“好巧,又遇到了。”

岑月也笑:“是啊,你們昨天沒回曾厝垵,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走了呢,原來來鼓浪嶼了。”

“嗯,昨晚上住在這裏的。”葉青嬈說。

岑月探頭往葉青嬈地身後看了看,並沒有見到應該見到的人,不覺便問道:“你丈夫呢?沒跟過來?”

聽言,葉青嬈好些的心情又落入了穀底,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苦笑了一下,然後抬起臉來麵對她的時候又是一臉燦爛的笑容:“他有了急事先回去了,我還流連忘返呢,所以後天才走。”

“這樣啊。”岑月好像是能看出葉青嬈眼底的失落一般,她安慰道,“男人就是總以事業為重,別太生氣了,正好我也一個人,我們又這麽有緣,搭個伴一起玩怎麽樣?”

葉青嬈自然是應下了,若是一個人還會胡思亂想,此時有人陪她,便會覺得舒服很多,雖然這個人物,梁子越曾經讓她少接觸。

女孩子混熟通常隻需要很短的時間,如果兩人的審美相同的話就更快了。

葉青嬈喜歡的東西,岑月通常也會喜歡,兩人長得又像,所以一般店裏的服務員都會以為她們是一對雙胞胎,有一個甚至還驚歎著說她們的父母能有這樣一對女兒實在是三生有幸。

當她們解釋隻不過是萍水相逢的時候,服務員們便又齊齊地感慨,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後來她們習慣了被別人誤以為是雙胞胎,便也不再解釋,樂得就裝成那般。

通過幾番閑聊,葉青嬈才知道岑月從小在國外長大,不久前才回國,因著不想就這麽快找工作,所以才會各地旅遊,先享受一把再說。

葉青嬈倒是挺喜歡岑月的性格,兩人很快便成了好友,她甚至還打趣地跟岑月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想說,難道是我爸在外麵有私生女嗎?”

岑月臉色不變,依舊笑得溫婉:“我倒是想和你做真的姐妹,可惜我父母健在,且都在國外生活。”

說到這裏葉青嬈又笑著說那得什麽時候去拜訪一下岑月的父母,看看和她的父母長相相似不相似。

岑月隻是笑,說以後有機會可以一起過去。

經過短暫的相處,葉青嬈便覺岑月的性子很好,就是有時候有些迷糊,她將那稱之為天然呆,美女嘛,就算是呆了些也是美女。

岑月聽到葉青嬈這樣說,不禁笑得前俯後仰:“你這是誇我還是誇你自己啊,你明明知道我們長得那麽像。”

葉青嬈嘿嘿笑著抓了抓頭發:“一起誇了唄,難道我們長得很醜嗎?”

岑月急忙搖頭說:“那肯定不是,而且你肯定比我更漂亮。”

兩人便又謙虛了一番。

葉青嬈問岑月之後還要去哪裏,岑月想了想之後說:“我已經走得太久了,再不回歸原位一切都會混亂,所以大概沒多久之後就會安定下來,你是J市的吧?我將那裏作為第一選擇目標怎麽樣?”

葉青嬈自然點頭:“那也好,我在J市還有一個極好的朋友,她若是發現我們長得這麽像,怕是也要驚歎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