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是夢
因為第一次下廚讓葉青嬈收獲了幾個傷口,盡管梁子越算是默認了她繼續,但是近兩天內還是不肯再讓她接近廚房了。
葉青嬈有些忿忿,但轉念一想他也是為了自己好,便也就緩過來了。
這兩天梁子越都沒有出門,在書房裏看書,葉青嬈不敢去打擾他,可他一窩書房就會一整天過去,屬於她的時間便沒了,所以這日她便敲開了書房的門,探進一個頭笑嗬嗬地問:“我也進來好不好?”說著揮了揮手裏的一本充數的書。
梁子越點頭,讓她進來。
葉青嬈進來之後便在書房一側的竹椅上坐下,輕聲說:“我保證不會打擾你的。”說罷伸手放在唇上捂住,做出了一個搖頭的姿勢。
梁子越看些書也不過是打發時間,見她這副樣子倒是忍不住有些想笑,可他是什麽人,自然忍住,隻淡淡地應了一聲。
安然的下午,靜謐的書房,竹椅旁就是窗戶,此時拉下了百葉窗,卻還有些許的刺眼陽光透進來,但因為房間裏涼快得很,但不覺得那些陽光炙熱,倒是添了一份光亮而已。
葉青嬈本就隻是進來湊個趣,想和梁子越呆在一個房間裏而已,她拿得又是一本哲理書,才翻看了幾頁就覺得困頓不堪,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昨晚上梁子越又折騰到她極晚,這會她頭晃著晃著竟就歪著腦袋睡了過去。
她雖然睡了過去,手裏卻還捧著書,過了一會兒手也垂了下去,那書便掉在了地毯上,發出了一聲悶悶地響動。
書桌後的梁子越抬起頭來,正好看到葉青嬈歪著腦袋熟睡的樣子,嘴巴微張,唇角竟還有些疑似口水的晶瑩,他不由得覺得好笑,臉上的笑意已經滲了出來。
他無奈地搖頭,早知道她是堅持不了多久的,卻沒想到隻不過坐了半個小時就睡了過去,輕歎一聲,他起身將折疊床攤開,然後到葉青嬈身邊,輕輕將她抱起。
她穿得是家常服,寬鬆的T恤領口很寬大,被他這樣一抱,雪白的胸前便露出了大半,他正好低頭去看,便看到了她胸前因他而起的幾處青紫,有深有淺,皆是這幾日他留下的。
他的呼吸滯了滯,立馬抬起頭來不敢再看,可就算不去看,那美好的場景卻已經印在了他腦海裏,消之不去了。
梁子越長歎一聲,再不去想別的,隻輕輕抱著她走到了折疊床旁邊,將她放下,還拿了自己的衣服給她披上,房間裏的溫度不高,她若是就這樣睡怕是會感冒。
她的唇角處果然有口水,梁子越伸手幫她拭去,越發覺得她真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他有時候覺得她是矛盾的,偶爾的行為看上去完全小孩子氣,可有時候卻已經顯露出女人的嫵媚來。
而這兩樣竟都讓他有些欲罷不能,這樣的葉青嬈,讓他的自控力直線下降。
他知曉她對他的影響力在與日俱增,可他卻無法將這種感情與愛情連在一起。
愛情離他太遙遠了,唯有的一次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曾經或許有過的悸動都已經在時光中消失無蹤,而且無處可尋,正如他前段時間重遇俞瑋珊,雖然還猶記得曾經的親昵與愛戀,但當年的那些熱情和不顧一切的衝動好像都憑空消散了,
他甚至無法理解當年為什麽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出那樣不顧一切的行為?
也或許他現在年紀大了,沒了曾經有過的**,也或許是因為沒了感情,便什麽不顧一切的念頭都覺得無比可笑了。
所以,什麽是愛情?
他真的不知道。
如今麵對葉青嬈,他隻知道他想寵著她,想保護她,他根本無法分辨親情和愛情。
其實到了他這邊的年紀,也無甚**可言,平平淡淡的這般,對他來說或許更為真實了。
梁子越看著她在陽光下幾乎透明的臉龐,心裏似是有一條小溪留過,沒什麽大的漣漪,卻是緩緩地滲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忍不住微微俯身,在她的額上印上輕輕一吻,停頓了許久菜撤開,輕歎一聲後起身將那本掉在地上的書撿了起來,放在了枕頭邊上,自己便又回了書桌後。
隻是這之後他便總是忍不住抬頭去瞧瞧她睡得好不好,有沒有把他給她蓋得衣服掀開,竟是再沒了半點看書的心情,便幹脆闔上了書,支起了頭。
具體的調職地點已經安排好了,是西南一個小地方,據說條件很不好,這對他來說既是懲罰,也是鍛煉。因為那地方實在是偏遠,條件又不好,葉青嬈怎麽能跟去?
隻是他實在不知道等他離去之後,她會如何?
這讓他傷透了腦筋。
雖然蘇婉說定會好好照顧葉青嬈,可他是知道她藏在心裏的那些固執的,若是她這次又執拗起來,蘇婉又怎麽可能攔得住她?
真是百般煩憂,卻沒有一
個萬無一失的解決辦法。
正想著,卻聽到葉青嬈忽然驚叫一聲,他猛地推開座椅站起身,大步往折疊床走了過去。
葉青嬈是在夢中,她在一團迷迷蒙蒙的白霧之中仿佛走到了一個樓梯之上,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想出聲喊叫,卻發現根本發不出聲音來,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見眼前仿佛隱約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的臉模糊得很,隻能看到她的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麽,她想問她在說什麽,可還沒問出口,就見那人居然就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人一路摔到最下,身下逐漸暈開了一片殷紅,仿佛是盛開了一朵燦爛的紅色鮮花一樣。
她嚇得目瞪口呆,跑了幾步下去想看那人的情況,卻猛然發現那張臉竟然是她自己的,而她原本身下的血跡陡然消失,腦袋邊上卻有血跡不斷暈染開來。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竟是要漫到她的腳底,她被嚇得手足無措,隻能驚叫出聲。
梁子越坐到床邊的時候她已經是滿頭冷汗,卻被禁錮在夢靨之中醒不過來,隻掙紮著喘氣嘴裏呢呢喃喃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他將她抱到懷裏,然後在她的耳邊叫她的名字,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希望她冷靜下來。
葉青嬈依舊在夢中,卻感覺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縮環著,方才的冷意和害怕似乎都一掃而空,她轉頭看去,仿佛看到了樓梯的台階上正坐著一個人。
她猶豫著走近去看,那人的臉緩緩地顯現出來,竟是梁子越。
她的心頓時落到實處,方才的慌亂無措全都消失無蹤。
迷霧緩緩消失,似是雨過天晴一般,她從噩夢中醒來。
睜開眼睛便看到了梁子越那章近在眼前的臉,葉青嬈長歎了一口氣,憶起夢中他將自己帶離恐怖的場景,竟是萬分感慨,伸手猛地就抱住了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了他的頸窩裏,居然就哭了出來。
她好怕,好怕那並不是夢境,好怕那是現實,好怕她再也回不到現在,如今真真切切地窩在梁子越的懷裏,她才總算有了真實感,那隻是夢而已,隻是夢。
可她依舊後怕著,若那些場景全都是真實?那她該怎麽辦?
所以乍一見到梁子越那熟悉的臉,竟是怎麽也抑製不住內心湧動的情緒,一哭徹底,好像是要將心中的擔憂害怕無助全都哭出來一樣。
梁子越知她定然是做了噩夢才會如此,雖然不善於安慰,但也拍著她的後背幫她平複心情。
葉青嬈哭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卻抽噎著話都說不出來,許久之後總算恢複了,卻依舊記著夢裏的事情,她揪著他的衣襟說:“我夢到有人在我麵前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她的身下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嚇死了,想去看她的臉,卻發現那個人是我自己,腦袋上竟然流出了一灘血來。”說著她便是一個震顫,“不知道為什麽,我好怕,那些場景那麽真實,真實到我都能感覺到我腦袋一陣陣地疼。”她果真皺起了眉頭,後腦的確有隱隱地疼痛傳來。
梁子越聽言卻是一怔,他沒料到葉青嬈是做了這樣的夢,不對,這哪裏是夢,這分明是回憶。
葉青嬈摔下樓梯的時候他不在現場,所以並不知道場景,可顧意摔下樓的時候他是在場的,她滿身是血的樣子,還有葉青嬈腿腳發軟癱坐在地上站不起來的樣子,他都記憶猶新。
他忽然也害怕起來,這會不會是一個征兆?一個她即將慢慢恢複記憶的征兆?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無法想象後果。
她是不是再不會這麽依賴他?甚至會恨他隱瞞真相?
他不知道。
隻知道萬一她恢複記憶,如今的一切便全將顛覆,而在再也拚湊不回原來的模樣。
葉青嬈許久都不見梁子越說話,便仰頭看去,卻見他皺著一臉嚴肅,眼神卻空洞無比,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難得見到他這種樣子,不由得發愣,叫:“梁子越?”
梁子越這才回過神來,將方才想到的一切全都驅除腦海,衝著葉青嬈用最溫柔的聲音道:“怎麽了?”
這樣一來,葉青嬈倒是忘了剛剛的恐懼,便搖搖頭:“沒事了,我知道那隻是做夢而已,隻不過因為太真實了,所以我害怕。”
“嗯,隻是夢而已。”梁子越說,又重複了一遍,“隻是夢。”
他在跟葉青嬈說,也是在對自己說,這不過隻是她的一場噩夢,什麽都不代表,他根本不需要胡思亂想。
其實從前的他幾時會這樣晃神,胡思亂想?
他並不曉得,關心則亂。
葉青嬈聽到梁子越的話,便也點了點頭:“嗯,我怎麽會被夢嚇到呢。”說著忽然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在書房,怎麽就躺下了?
瞬間羞赧無比,她尷尬地問:“我睡了多久了?”
“沒多久,兩個小時而已。”梁子越淡淡地說。
兩個小時?虧他還那麽淡定!難道對她睡著這件事情,一點不滿都沒有嗎?
雖然梁子越似是不在意,可葉青嬈卻是難為情得很,怎麽說也是她自己提出來要一起和他在書房看書的,沒看一會兒就睡著也就算了,居然還做噩夢!
她正暗自埋怨著呢,梁子越居然還難得關心地問:“睡了這麽久,餓了嗎?”
葉青嬈想殺人,一定要把這種糗事放在嘴巴嗎!
因為這個插曲,葉青嬈便不大敢再去書房湊熱鬧了,可又無聊得很,便忽然想起自己剛剛醒來的時候於少筠曾說他是她的老板,那麽她是在於少筠手下做事?卻不知道是做的什麽。葉青嬈實在是沒有半點印象。
可因著太過無聊,她就想著找工作做做,但是她這種狀況下,不僅僅是把記憶給丟失了,連曾經學過什麽也忘得幹幹淨淨,找工作?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