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治大國若烹小鮮 第兩百七十四章 雨夜殺意濃
李嫉沒有想到胡亥會主動出言對自己解釋。當然，也許解釋的對象不僅僅是自己，還包括其餘諸妃。
但是不管怎樣，向來不在宮內討論政事的胡亥能在此刻主動解釋西巡的原因，都讓李嫉等人心中舒服了許多。
雖然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不過卻也表示胡亥不是不在乎自己不是？
小亭內原本因為胡亥要西巡而產生的淒淒氣氛也因此瞬間變得溫馨了許多。
“陛下乃我大秦之主，身係天下萬民，還望陛下西巡途中就算不為我等姐妹考慮，也為這天下萬民計，好生照顧自己才是。”
李嫉俯身小心的幫胡亥撫平衣衫上的褶皺，柔聲道。動作輕柔，就如普通人家的婦人對待自己即將出征走上沙場的將士一般。
這應該是李嫉第一次如此。
看著周圍麗妃、虞姬幾女眼眶內的晶瑩之色，胡亥心中瞬間被柔軟所填滿。
對天下百姓來說，自己是這大秦的天，是這大秦的主，對她們這些女人來說自己何嚐不是她們的天？
但是正是因為她們是自己的女人，看似錦衣玉食的生活背後，其實她們承受的也許比普通人家要來的更多。
普通人家至少還有些許自由，可是自己這些有著絕色容顏的女人們，卻隻能天天待在這肅穆而厚重的鹹陽宮內，麵對厚厚的黑色宮牆，看著鹹陽宮頭頂上的片天空，一點點枯萎，一天天老去。
她們每日裏最大的快樂，也許就是能夠看到自己，能夠在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自己睡在一側吧。
如此真的是是她們想要的生活嗎？難道自己可以改變這大秦、這天下無數人的命運。卻是要看著自己的女人走上後世無數貴婦嬪妃們走的老路嗎？
這樣是不是太不公平?對自己不夠公平，對她們卻是更不公平。
伸手按住李嫉正欲收回去的手，李嫉似乎沒有想到胡亥會在諸妃麵前如此，卻是如受驚的小兔般準備逃走，不過被胡亥強硬的按了下來。
一抹緋紅悄然爬上李嫉的耳畔。
胡亥隻當沒有看到李嫉眼中的乞求之色，鄭重道：“朕答應你們，待到天下事了，孩子們長大，朕就退位。帶上你們去看看大海，去看看瀛洲，遊遍我大秦五湖四海所有河山。”
“陛下！”
麗妃等女聽到胡亥如此說，卻是齊齊眼露異彩，啜泣出聲。諸多委屈。換得如今這番話卻是死也夠了。
此刻，包括李嫉在內的所有人卻是都將胡亥說的這番話當作哄她們幾人的話語，卻沒有真正的放在心上，亦或是說齊齊都選擇性的忽略了。
……
朝陽宮，胡亥還是大秦的十八皇子時候的寢宮。而胡亥也是唯一一個成親之後由始皇帝特意下旨在鹹陽宮內賜下宮殿給予胡亥居住的皇子。
在胡亥封李嫉為後之後，距離鹹陽三十餘裏的甘泉宮被封為皇後寢宮。隻是李嫉卻是從來沒有去過甘泉宮，而是繼續居住在了朝陽宮內。
十年來。朝陽宮經過數次大修，卻已經是事實上的皇後寢宮了。
油燈搖曳，床帳之內一番經過數次長達一兩個時辰終究的你上我下、你下我上、你左我右、你右我左、你前我後的貼身肉搏廝殺，終於以胡亥的完勝而告一段落。
胡亥微微喘著氣。撫摸著李嫉帶著些許香汗的依然在不斷起伏嫩滑脊背，眼神飄忽。
也許是知道胡亥即將西巡，也許知道胡亥接下來幾天還要九個人要如此安慰，今天晚上的李嫉顯得格外狂野和奔放。甚至有要將胡亥整個榨幹的味道。
好在胡亥的身體不錯，鄒宏私下傳授的脫胎自黃帝內經的養身之法加上一直以來堅持的鍛煉。最後還是成功的將李嫉放倒在錦榻上。
就要離開鹹陽城，朝廷政務以如今內閣府的運作，倒是不用太過操心。再加上有無孔不入的黑冰台，有什麽消息自己自然能夠第一時間知道。
但是，有些事情卻也是必須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
李嫉如小貓般伏在胡亥懷中，依然在低低的喘息著。**的嬌軀上異樣的潮紅依然未曾褪去。麵對胡亥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消耗了她太多的體力。
“嫉兒。”
“嗯，陛下。”李嫉聲音慵懶而嬌媚。
“此次西巡朕會帶上麗妃。幾年前朕就答應過要帶麗妃去往紮爾姆草原看看她的家人，雖然龍衛府沒有找到麗妃父母還有弟弟，此次西巡，算是幫她了了這心願吧。”
李嫉沒有出聲，似乎連呼吸都陡然輕微了許多。
後宮雖然表麵看起來一片和睦，諸妃之間都相處的極為融洽，而且胡亥並不是經常關注後宮之事，但是並不代表胡亥對發生在自己後宮內的事情一點兒都不關注。
李嫉是皇後，後宮一應事物都是以她為尊。後宮諸女之間其實關係確實都非常的好，不能說情同姐妹，至少卻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勾心鬥角的事情。
但是這個融洽其實卻是同李嫉毫無關係。身為皇後的李嫉不知道是因為皇後的身份還是別的，卻是同其餘幾女關係最為平淡的。
這也許同李嫉皇後的身份有關，但是卻也不盡然。
“一切都由陛下做主。既然麗妃妹妹會隨同陛下出巡，不若再帶上德妃和淑妃兩位妹妹照顧陛下可好？”
良久，李嫉的聲音才從胡亥懷中幽幽傳來。
李嫉的話顯然不是隨意而說。
胡亥諸妃，顯然為了完成麗妃的心願這一次麗妃是必須要去的。虞姬和鄒嫣月兩女，在宮內侍候皇帝也許還可以，但是長途出巡，不要別人侍候就好了，哪還能侍候胡亥。
如此排除，諸妃中還有六個人曾經照顧過胡亥出巡的人。也就隻有龍嬌龍媚、龍冰龍雪以及翠娘和綠珠六人。
龍冰和龍雪才生產幾月，孩子尚在繈褓中，顯然是不可能這個時候離開的。翠娘和綠珠卻是無論如何也論不到的。
那麽最好的人選自然就是曾經陪著胡亥禦駕親征將大秦走了個大半圈的龍嬌和龍媚兩姐妹了。
“嗯。”
這本來也是胡亥心中所想。
“朕走後，鹹陽宮就交給你了。”
“陛下放心，待到陛下歸來之時，妾身肯定如數還給陛下幾位絕色美人。”
李嫉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調侃和酸味。
“啪！”
“嚶嚀！”
胡亥不輕不重的在李嫉渾圓的翹臀上拍了一巴掌，驚起臀波無數。
“等朕回來也帶你回祖地看看如何？”
李嫉閉著嘴巴隻是不說話。
胡亥將手放在李嫉的翹臀上輕輕揉動片刻，麵容一正緩緩道：“嫉兒，可知道其實在十年前。朕本就該有一子嗣？”
“啊！？”
眯著眼睛享受胡亥愛撫的李嫉聽到胡亥這句話卻是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低呼。
十年前，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十年前，抱著自己的這位夫君還初初登基；十年前，大秦還在風雨飄搖之際；十年前，還沒有聖天子一說；十年前。自己的父親還建在；十年前，自己還是一個任性的小姑娘；十年前，自己可能永遠不會想到自己會有一天如現在這般因為他的愛撫而陶醉……
十年，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可是，李嫉怎麽也不會想到，十年前還有這樣一件本應是天崩地裂的大事無聲無息的發生，無聲無息的又再次銷聲匿跡。就連她都從來沒有聽到過任何一點音訊。
那麽，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能讓已經成為大秦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的胡亥竟然連自己的子嗣都保護不了？
什麽人敢打皇帝子嗣的主意?而且還得手了。
如今嬴樂康是大皇子，整個天下都是知道的。如果說沒有得手的話。那麽身為皇帝的胡亥不可能讓自己的子嗣隱姓埋名。
“十年前，麗妃曾經差點為朕死去。即便到如今也不曾徹底的痊愈。”
李嫉撐著**的嬌軀赫然而起，一臉駭然的看著胡亥。渾然不覺此刻胸前的那一對粉色葡萄正在燈光下閃耀中迷離之光。
話說到這裏李嫉怎麽還不明白？顯然是有人想刺殺胡亥，有了身孕的麗妃為了救胡亥而重傷垂死。然後孩子沒有了。
李嫉腦中此刻突然有些不安。惶然間，她發現自己一直一來似乎漏掉了一些關鍵的東西。而這關鍵的東西有可能才是某些事情的真相。
伸手摸了摸李嫉披散下來的如雲黑發，胡亥笑笑道：“三哥可還好？”
三哥？
李嫉先是一愣，隨即原本潮紅未褪的俏臉一瞬間陡然變得毫無血色，酸軟無力的嬌軀變得僵硬。如果有人細看就可以發現，李嫉原本柔滑似錦緞的白嫩肌膚，卻是已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雞皮疙瘩。
李法可還好？
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突然問起自己的三哥？為什麽是三哥李法，不是自己的二哥李拓亦或是自己的大哥李由？
李嫉從來不相信自己的這位夫君會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聯想到前麵他曾經說過的話，李嫉發現自己似乎在此刻開始終於真正的了解先前自己一直在不斷探究的那件事情的真相了。
隻是，原本自以為一切都進行的很隱蔽乃至天衣無縫的計劃，卻是如此的可笑和可憐。
麵對這個強大到近乎沒有任何破綻的夫君，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如此刻般，**裸的坦呈在他麵前，沒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也是，這大秦，這天下，似乎還真的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瞞得過自己這位看似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管的聖天子吧。
那麽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麽呢？
如趙姬娘娘一般被打入夏宮冷宮中？還是直接抄家滅族?
隻是為什麽自己會感覺自己的心突然變得這樣空？甚至疼的讓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來？緊貼著他的胸膛，卻是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自己孜孜不倦所求的真的對嗎？亦或是說，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想要些什麽？自己在追求些什麽？
李嫉原本如水的美眸瞬間變得灰暗，生氣全無。
胡亥似乎根本沒有發現李嫉此刻的狀態，手依然在輕輕撫摸著李嫉柔順的秀發。
“二哥和三哥年紀也都不小了，明天朕會下旨讓二哥到總參謀院做做參謀，跟九原公學些東西先。至於三哥麽，就到內閣府從給事中做起吧。鍛煉個幾年，出了些許成績再另行安排。嫉兒以為如此安排可好？”
半撐著嬌軀的李嫉不敢置信的望著胡亥。
胡亥終於抬頭直直的正視著李嫉。
從胡亥的眼中李嫉看到的沒有看破自己一切秘密並將自己一網打盡的高興。她第一次從胡亥眼中看到了些許的疲憊，些許蕭索，甚至還有幾分痛楚。
原本隱隱作痛的心髒，在看到胡亥眼中的痛楚刹那，瞬間變得鑽心刺骨的疼痛，痛的她幾乎要窒息。
直到此刻李嫉才發現，原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以前最為憎惡、這些年一直在算計的人卻是不知不覺的已經深深的烙印進入自己的心中。
可是自己卻不自知。一直在以那個莫須有的借口來掩蓋了一切藏在自己心中的真相。
“陛下……”
“嫉兒，有些事情你看到的並不是一定就是真的，你沒看到的也並不代表一定就是假的。你跟我是一家人，是夫妻，朕隻想著有朝一日可以帶著你，帶著麗妃、虞姬、嫣月、嬌兒媚兒、冰兒雪兒、翠娘綠珠，還有蘇由姐姐，我們一家人走遍我大秦所有河山。”
胡亥伸手抹去李嫉噴湧而出的淚珠，柔聲道。
李嫉看著胡亥，伸手捉住胡亥撫摸自己俏臉的手，痛哭失聲。
“哢嚓！”
鹹陽宮上空一道晶亮的長長閃電劃過夜空。
不知道什麽時候，繁星密布天空已經被濃鬱欲滴的黑色烏雲所籠罩。
閃電過後，滾滾悶雷夾著豆大的雨滴從九天之上狂撲而下。
…………
大秦曆六十年，二世十年五月二十九日夜，龍衛府和黑冰台同時發動，在鹹陽城、內史郡數縣以及隴西數縣、河內數縣等數十地同時發動，這一夜承平近十年的大秦各地頓時一片血雨腥風。
早起的胡亥，看著龍洪呈上來的信報卻是掂量了一番直接扔入瓢潑的大雨中。看著不大一會就被豆大的雨滴敲打的稀爛的信報，胡亥淡淡的扔下“議政堂議事”幾個字，轉身離去。
這一夜，黑冰煙台事後統計，是夜統共誅殺意圖謀刺聖天子胡亥的叛逆統計超過三千五百餘人，無一活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