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靖的語氣很平靜,淡淡問:“月湖,你跟如煙道歉了嗎?”

李月湖頓了頓,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問這事,果然還是很在意柳如煙嗎?

“韓靖,我在會所,我被人堵在洗手間了,你能不能……”

“我說,你跟如煙道歉了嗎,你能不能聽清楚我的問題,然後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電話那頭,能聽到重重放下筆的聲音,可見他有多不耐煩。

李月湖怔怔拿著手機,隻覺得胸口的憤怒感在極速消退,最後成了一片空洞。

她揉了揉眼睛,聲音莫名有些沙啞:“我出事了……”

“呼!”韓靖呼出一口濁氣,忍耐問:“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跟如煙道歉了嗎,她原諒你了嗎?”

李月湖哽住了,喉頭好似堵著一團棉花,艱難開口道:“她應該沒有原諒我……”

刹那間,電話中陷入了沉默中。

“我跟你說過什麽?”

“我叫你好好去跟如煙道歉,求得她的原諒,然後再乖乖回到家裏,當一個聽話的未婚妻,你聽不懂?”

“我問你,你是不是聽不懂?”

李月湖愣了幾秒,聲音幾不可聞:“聽懂了……”

“嗬嗬,既然聽懂了,你為什麽不照做?”

“月湖,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讓你忘了我也是一個有底線的人。”

“我有沒有說過,我的底線就是如煙,她是我的過往,誰也不能傷害她,特別是你!”

真是瘋了,一次又一次的,真當他是一個沒有脾氣的人呢?

韓靖後悔了,早知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當初就不該一再縱容她的。

“月湖,你真的讓我好失望啊。”

“你為了跟我慪氣,當真連孤兒院都不管不顧了?”

李月湖說:“你不能動孤兒院,如果柳如煙是你的底線,那孤兒院就是為的底線。”

韓靖笑了,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你的底線?你的底線算什麽?”

換句話說,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給的,有什麽資格跟他講底線?

“月湖,你已經不是十八歲了,不要再這麽天真了。”

“偶爾撒嬌是可以的,但一直都這麽鬧,就讓人很厭倦了。”

她天天無所事事,不就是待在家裏嗎,這樣的日子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吧,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隻是讓她跟如煙道歉,沒讓她去死,這都做不到?

韓靖冷笑一聲,直接下了死命令:“月湖,你不要鬧了,乖乖求得如煙的原諒,我還會讓你回來的,否則誰還敢要你?”

“砰——”

忽然,又是一道撞門聲,仿佛一道重錘砸下。

韓靖問:“什麽聲音?你在哪裏?你跟誰在一起?”

他一連拋出了三個問題,對李月湖生出了懷疑之心,直接讓助理查她的定位。

很快,有結果了。

“你在會所?”

“是……”

“跟誰在一起?”

“柳如煙叫我來的,她讓幾個男人綁了我,要輪了我。”

“我說,你跟誰在一起?”

韓靖的語氣越來越冷,就像一個抓到妻子出軌的暴躁丈夫,此時還沒發火純粹是在克製著。

李月湖沉默了,沒有再回答他的逼問。

“月湖,你不要逼……”

下一秒,李月湖直接掛斷了電話。

不過,她的手顫抖得太厲害了,連掛斷電話都費了好大的功夫。

“咳咳!”

李月湖咳了幾聲,喉頭又嚐到了血腥味。

門外,那群男人還沒走,仍在罵罵咧咧的,時而撞門,時而又歇歇,有時還能聽到爭吵聲,他們也似乎發生了分歧。

他們這麽多人,如果想撞開門還是很輕輕鬆鬆的,但有人不願意,覺得李月湖是個瘋子,還是想跑路。

這樣一來,正好能拖延時間。

此時,李月湖無力靠在牆上,渾身都是血,連呼出的氣息都帶著血腥味。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一點,顫抖著給顧隨風打去了電話。

很可惜,電話沒人接。

李月湖有些迷茫,其實她並不是覺得害怕,或者羞恥,這些常人該有的情緒早就在不知不覺中離她而去了。

而且,每當在強烈的情緒起伏過後,就意味著她要永遠失去一種或幾種情緒,再也找不回來了。

李月湖粗重喘息,又打了一個電話。

“喂?”

這次還好,很快就有人接了。

李月湖咳嗽幾聲,兩眼發黑問:“商芊芊,你之前說,我們算是朋友,還作數嗎?”

商芊芊頓了幾秒,疑惑道:“肯定作數啊,你怎麽這樣問?”

到底是女人,商芊芊的第六感很強,立馬追問道:“你是不是出事了?”

“是……”

李月湖強撐著一口氣,三言兩語說完了現在的遭遇,問她能不能來接自己。

“哎呀,我幹柳如煙奶奶個腿!”

商芊芊氣瘋了,對柳如煙一通咒罵,然後讓李月湖等著,她很快就能到。

李月湖放下手機,覺得渾身都輕鬆了。

這一刻,她終於堅持不住,昏昏沉沉閉上了眼睛。

說來起來,她好像昏迷了,又好像靈魂離體了,竟以第三者的視角看到了堵在洗手間外的男人們,也看到了舞池中蹦迪的人群,更看到了商芊芊火急火燎趕來的身影……

她要死了嗎?

這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就是瀕死的感覺嗎?

忽然,一陣悅耳的鈴聲將她漸漸飄遠的意識拉了回來。

李月湖恍恍惚惚睜開眼睛,見有人給她打電話,還以為是商芊芊打來的,便顫抖著接聽了。

然而,不是商芊芊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