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中，曖昧的空氣越來越黏膩了。
兩人親密著，彼此間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或許連顧隨風都沒發覺，他的眼中多了幾分從未有過的溫柔，仿佛在看一件無上的珍寶。
隻可惜，這女人的心裏還有別的男人，她甚至很害怕自己。
這個認知，讓顧隨風頓時不好了。
別人可以畏懼他，對他敬而遠之，但希望李月湖能是特殊的。
顧隨風深深看著她，溫熱的大掌在她白裏透紅的臉上來回摩挲，不禁歎了口氣。
“我該拿你怎麽辦？”
如果是別人，顧隨風早就強取豪奪了，但他心底是不願傷害李月湖的。
李月湖避開他的眼神，覺得一切都太荒唐了。
“顧先生，你該出去了。”
親了，也摸了，也該夠了吧？
李月湖知道，她人言微輕，無法和顧隨風抗衡，就算受了委屈也隻能忍著，但心裏還是很難受啊。
明明說好不哭的，為什麽她的眼圈卻泛紅了呢？
顧隨風眉頭一皺，在她的淚光中敗下陣來了，“你哭了？”
其實，顧隨風沒想過她會哭的。
在這之前，柳如煙因為撒嬌，也常常對他哭哭啼啼的，顧隨風都一次次哄了，但心裏是不耐煩的。
如今在李月湖的淚光中，他卻心痛了，放軟聲音說：“你跟了我，行嗎？”
當自己的女人，她就能享受一切榮華富貴，別說是一個畫室，就算一千個畫室、一萬次畫展，都是小意思。
顧隨風又一次拋出了橄欖枝，並且把話說白了，比之前更有誠意，也更忐忑了。
很難想象，他也會有患得患失的一天。
李月湖垂下眼眸，又一次拒絕了，並且隻想跟他保持距離，“顧先生，你真的該出去了。”
他不走，也不讓自己走，這叫什麽事？
顧隨風冷了臉色，眼中醞釀起了風暴，“你有了更好的選擇？”
“沒有……”
“你知不知道，韓靖正在……”
“我知道！”李月湖打斷他的話，在他驚訝的眼神中，淡淡道：“你不用說，我什麽都知道！”
韓靖正在陪著柳如煙，她哪會不知道呢？
不過，這原來已經不是秘密了嗎？
李月湖自嘲一笑，覺得自己好傻，好像一個笑話。
顧隨風擰眉，有些看不懂她了，“既然知道，你還是要選擇他？”
“我……”
“我不能沒有韓靖，我會死的……”
雖然，她本來也快死了，但如果能活著，似乎也還能再掙紮一下？
李月湖苦澀一笑，在別人眼中，明晃晃一副愛慘了的模樣，連自尊都沒了。
這一刻，顧隨風的臉色更難看，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咬牙道：“我不容許你自輕自賤！”
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她竟作賤自己？
“你說，我哪裏比不上韓靖？”
“顧先生，你哪裏都比他好，但我喜歡韓靖。”
或許是第一次見麵時，李月湖就被他的燦爛的笑容感染了。
那時，李月湖剛剛穿來這個世界，一切都那麽陌生，她就像一隻無措的貓兒，在城市中跌跌撞撞。
韓靖的出現就像一束光，將她帶離了深淵。
如果說，李月湖救贖了韓靖，而韓靖又何嚐沒有救贖她呢？
這五年的深愛，已經深深烙在了骨子裏，李月湖想過遺忘，但她根本做不到。
“顧先生，我不值得……”
他是書中的男主，她是一個外來者，他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糾纏太多也沒有意義。
李月湖推開了他，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裏了。
忽然，她的手腕被用力捏住了。
李月湖低頭，見到了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心跳亂了一拍。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顧隨風咬著牙，竭力克製情緒，但泛紅的眼睛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不淡定。
這女人招惹了他，還想全身而退？
“你不是喜歡韓靖嗎，我今天就斷了你的念想！”
顧隨風發狠，直接掏出了手機。
“你要幹什麽？”
李月湖慌了，雖然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本能覺得沒好事，便去搶手機。
不過，顧隨風又高又壯，哪裏會被她搶到手機呢？
在跳起搶奪中，她露出了無限春光，讓男人的呼吸都變了。
“你慌什麽，我隻是想給韓靖打個視頻電話罷了，如果他看到我們現在的樣子，還會繼續喜歡你嗎？”
到那時，她除了自己，還能選誰？
李月湖一聽，頓時遍體生涼了，真真切切意識到了他的可怕。
是了，顧隨風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啊，是她太蠢，竟然心存幻想，也會活該被這樣對待。
李月湖兩眼放空，似乎看到了被韓靖厭棄的一幕，渾身流露出了濃濃的絕望氣息。
這就是她的命運嗎？
她的樣子太反常了，讓顧隨風心頭一緊，沉聲問：“你怎麽了？”
李月湖恍惚搖頭，竟覺得眼前的男人看不清楚了，他的樣貌在顧隨風和韓靖之間來回切換。
“韓靖……”
一聲呢喃，仿佛一盆冰水澆在頭上，讓顧隨風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知道這會兒，她還在想著韓靖？
自己算什麽，一個小偷嗎？
顧隨風怒了，捏著她手腕的大手越來越用力，直至聽到了痛呼聲，這才突然鬆開。
“好疼……”
李月湖吸了一口氣，竟腦袋都疼了。
顧隨風低頭，見她的手腕上都青紫了，說不心疼是假的。
“給我看看……”
顧隨風想去拉她，卻被躲開了。
她明晃晃的抗拒好似一根針，深深淺淺紮在了心頭，讓顧隨風更不好了。
“顧先生，我有點冷，我要出去了。”
也是，她現在還光著呢，說不冷是假的。
李月湖剛一走，卻被顧隨風從後麵緊緊抱住了。
“別走，我不給韓靖打電話就是了。”
李月湖歎了口氣，在他驚訝的目光中，突然抱住了他有力的手臂。
“顧先生，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的。”
但在這之後，他們就要各走一邊，當作互不認識。
李月湖的目光太純粹了，就像兩塊無瑕的琉璃，能映出人心深處的幽暗。
顧隨風懂了她的意思。
正因如此，他的氣息更駭人了。
“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
李月湖不言不語，便是默認了。
“嗬嗬，真的好極了！”顧隨風冷笑幾聲，然後甩手走了。
一時間，浴室中僅剩李月湖一人。
她靠在冰冷的牆上，慢慢滑落在地，在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麵。
被顧隨風強吻了那麽久，又差點被強了，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剛才，在顧隨風的麵前，她不過是假裝堅強。
萬幸的是，顧隨風沒動她，她賭贏了。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喊：“李月湖，你在裏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