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底線
一夜未睡，在做各種調查的唐吉終於換上了幹淨的白大褂，手中帶著白手套，整理著袖口，緩步走入了停屍房。
他要檢查這些屍體，比如身上是否有軍隊的特征紋身，如果真是海軍陸戰隊員，那麽肌肉密度肯定要超過常人，等等，如果這些人真的是從軍者，總會有一些特點。
一共二十三具屍體，全都被清洗過，血液基本上都流幹了，但還是散發著很大的氣味。
嗒！嗒！嗒！
停屍房內很冷，也很安靜，隻有唐吉皮靴落地的腳步聲，他手裏還拿著相機，對一些屍體上的紋身進行拍照，軍隊的特征性紋身很多，但他並不認識，所以隻能拍照回去，拿給羅比以及強恩看，兩人都是軍隊裏出來的，強恩更是曾在海軍陸戰隊服過役，如果真的是，他們肯定能看出來。
通過檢查，唐吉可以確定，這些人全部都接受過體能訓練，肌肉密度決定肌肉能發出的力量，而這些人的肌肉密度都很高，遠遠高於正常人，手掌與肩胛出都留下了經常用槍的痕跡。
二十三具屍體，唐吉足足用了一個小時才全部檢查完，拍了幾百張相片出來，各種細節全部記錄在其中。
最後又轉了一圈，唐吉端著照相機站在停屍房中間，麵無表情的低頭想了一下，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拉開房門，修蘭特已經在門口等他，唐吉卻又忽然停了下來，眉頭微皺，似乎想到了什麽。
希拉裏已經被唐吉打發去陪曼妮拉與克裏斯汀了，懷孕六個月，並不適合奔波操勞，唐吉會全權負責調查自己遇襲這件事，根據希拉裏命令，唐吉可以調動黎明之火內部任何人員與資源。
“唐……”已經與唐吉非常熟悉的修蘭特剛剛開口，唐吉擺手示意修蘭特停下，轉身又返回了停屍房。
門半開著，修蘭特索性將門全推開了，站在門口望著唐吉。
唐吉走了回去，第一張鐵床旁，開始檢查第一具屍體，他將屍體整個都翻了過來，看向屍體背部，那裏有一道十厘米長的傷疤，微微隆起，看起來愈合的不是很好，當初的傷勢應該很嚴重。
唐吉又走到了第二具屍體旁，檢查了他的左大腿，大腿側也有一條傷疤，這次不是突起，反而有些凹陷，也是長長的一條，稍微有些彎曲，看起來很猙獰。
這種傷疤乍一看根本就沒什麽，末世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傷疤，這是在所難免，唐吉身上的傷疤就很多，一隻手的小拇指更是因為一次危難而永遠的失去了。
但是……唐吉是學醫的，對外科醫學有著極高的天賦，外科手術技藝成熟的令人發指，他可以通過傷疤的形態，來推斷出傷口初始時的狀態，以及之後的愈合情況，因為如果傷口愈合不好，最終愈合的形態會很醜陋，這很容易看出來。
唐吉不再查看這些屍體，開始站在原地翻看起了相機中的相片，他都拍下來了，剛剛看屍體，隻是想親自驗證一下。
“唐，怎麽了？”修蘭特慢慢走到唐吉身旁，望了一眼周圍的屍體，低聲問道。
“這些人，不是軍方的人，也不是來自任何帶有官方性質的軍隊。”唐吉沉著臉低聲道，依舊看著相機中的相片，不斷翻著。
修蘭特再次看了一下身側**的屍體，他根本看不出什麽，要說看他是否接受過訓練，是否經常戰鬥，那還可以看出來，但根據某個細節判定對方是不是屬於某個組織，或某一批組織，那根本不可能，修蘭特根本就不知道唐吉發現了什麽。
“你發現了什麽？”修蘭特低聲問道。
唐吉快速將相機調整了兩下，將屏幕對準了修蘭特，說道：“你看到了什麽？”
屏幕上是一條傷疤的照片，這道傷疤看起來是在後肩上，形狀差不多是三角形，凹陷下去，能看出當時傷勢很嚴重。
“傷疤？”修蘭特不確定的反問，唐吉的思維很怪，所以他不確定唐吉問的是不是這個。
“沒錯，就是傷疤，這片傷疤不是遭到爆炸等襲擊造成的，是人為製造出來的，從肩膀上割掉一塊肉，再進行縫合，這裏，一共二十三具屍體，每一具屍體上都有類似的傷疤，割掉一塊肉，縫合傷口……他們不可能是軍隊裏的人，軍隊沒有自殘的習慣，但他們一定來自同一個組織。”唐吉語速很快的說道。
一個很獨特的特征，通過自殘來確定自己是組織的一員，這不可能是巧合，雖然每人的傷疤位置都不同，形狀大小也不一，但唐吉根據經驗，可以判定傷疤得來的方式，如果說要是幾個人如此還好，不能證明什麽，但人人如此，這就是問題。
“被抓捕的那些人被關在哪兒？”唐吉轉身腳步匆匆的向外走去，同時口中說道：“找兩個外科醫生過來，跟我一起檢查他們，我要檢查所有人。”
下午兩點，所有在押嫌疑人全部檢查完畢，身上有特征傷疤的共找出十六人，釋放了三十一個完全擺脫嫌疑者，主要是老幼者，以及部分女人，剩下的一百多人依然在壓，秉承著有殺錯不放過的原則，除非事情完全調查清楚，否則這些人一個也別想被放出來。
又找出了十六個，但實際上不能確定這十六人完全都是與襲擊者一夥兒的，因為正常人也會有割肉的精力，比如傷口附近軟組織壞死，需要割掉血肉。
最終，這十六個人中又被排除了四人，排除原因是因為身體不合格，並且有幸存者作證，他們不可能參或計劃作案。
黎明之火武裝組織已經發布了懸賞，提供有價值線索者，給予重賞，提供重要線索者，給予核心區的居住機會，那裏又最嚴密的保護，哪怕黎明之火內爆發喪屍危機，也很難被波及。
還剩下十二個人，全都是人高馬大的男人，身體精壯，受過訓練，而且都有標誌性的傷疤。
下午三點，燈光昏黃的狹小房間內，除了兩張椅子，再無其他擺設。
一張靠背椅上，一個慘兮兮的男人被捆綁在上麵，看起來極慘，在他腳下的地麵上，除了少量血跡以外，還有半隻耳朵，三個被硬生生扣下來的手指甲，一節被切掉的手指，兩顆帶血的牙齒，以及類似於頭皮一樣的長條形東西，上麵還帶著黑色的頭發。
對麵，一張矮凳子上整齊擺放著各種手術器械，這些器械上大多都帶有血跡，唐吉拿著帶血的手術刀站在一旁，手腕一轉，將手術刀在手中轉了一個刀花，目光低垂望著慘兮兮的男人，清冷道：“還不說嗎？”
這男人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被毆打，光照強製不讓睡覺，後又被唐吉嚴刑逼供，看起來極為憔悴，臉色泛白，身體倒出都在流血，整個人已經處在生不如死的狀態，但他的嘴依舊很嚴，除了說軍方指使他們外，拒絕交代任何其他事情。
“唐，軍方主動聯係我們，亞希波爾找你。”唐吉的耳機中響起了修蘭特的聲音。
“知道了！”唐吉摘掉手套，按著耳機道。
將手術器械擺入箱子中，又將箱子鎖好，唐吉拿著手帕，一邊擦著手一邊走向房門口，同時對門口的武裝戰士吩咐道：“看好他，別讓他死了。”
五分鍾後，唐吉回到了地下軍事基地，來到了總指揮室內。
屏幕中的亞希波爾看起來已等待多時。
“有事？”唐吉走到大屏幕，仰頭淡聲道。
“實驗失敗了，最後一名誌願者於今天上午死亡，按照你的方法，你給的資料，我們沒有成功。”亞希波爾嚴肅道，這話說的很有意思，有將責任推給唐吉的感覺。
“我成功了，我沒向你們保證過，你們一定會成功，那是你們的事情，跟我已經沒有關係，實驗失敗，你應該去追究那些科學家的責任。”唐吉冷聲回應。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亞希波爾嚴肅道。
“嗯！”唐吉就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再說其他，更沒幫助軍方的意思。
嘭！
亞希波爾俯身，雙手重重的拍在控製台上，身體略微前俯，很有壓迫感的對唐吉大叫道：“唐吉，你要搞清楚狀況，現在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全人類的事情，最好的科研能力就在我們這裏，一年半的時間我們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你可能是一個契機，人不能這麽自私，你明白嗎？唐吉！”
第一次，不喜形於色的亞希波爾對唐吉展示出了憤怒，實驗的失敗，代表著這一計劃的流產，如果唐吉不做出貢獻，科學家們隻能另辟蹊徑，尋找永久抵抗喪屍病毒的辦法。
亞希波爾不可能不急，喪屍群蠢蠢欲動，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發動攻擊，如果再不出結果，軍方隻能動用核彈來解決目前的困境。
唐吉沉默，他哪怕心情再糟糕也知道真正觸怒軍方這頭龐然大物的後果，他還可以冷靜的思考，硬碰硬不是最好的選擇。
“我可以幫你們，用我的身體，配合你們的實驗。”唐吉沉默了好一會兒，望著亞希波爾開口道。
“條件！”亞希波爾再次變得嚴肅，反問道，他知道唐吉一定有條件，隻要不是原則問題，他可能會答應。
“實驗地點隻能在黎明之火，你們把核心科研團隊派過來，我配合實驗。”唐吉開口道，他隻有這一個條件，至少他要確保自己的安全，如果去幸存者之城，那他便完全身不由己，軍方為了尋求突破肯定會不擇手段，他沒有絲毫的安全性可言。
“他們全都是精英，他們現在的價值已經無法用金錢來衡量，如果他們收到損失，損失不可估量，你們如果保證他們的安全？”亞希波爾望著唐吉說道，這個條件，他難以接受，那些科學家，可是比核彈都重要的存在。
“我覺得，我應該更關心我自己的安全，不是嗎？”唐吉反問，頓了頓又道：“你們可以派人少部分人保護他們的安全，同時我可以保證，給他們最頂級的保護措施，我會跟他們在一起，我這裏有位於地下十五米的大型實驗室，實驗地點不可能遭到攻擊。”
“這是我唯一的條件，也是我的底線，不然……”唐吉擺手對亞希波爾擺了個請的手勢，冷聲道：“你們可以來抓我。”
這次換亞希波爾沉默，凝望著唐吉，好一會兒才嚴肅開口道：“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