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操碎了心

“準備好了嗎。”

我盤腿坐在程白澤工作室的暗間裏,點了一下頭。

他看著我,在一個銅盆裏洗了洗手,擦幹後又遞過一個新毛巾給我:“咬著。”

我搖頭:“不用。”

這一天發生了這麽多事兒該疼的地方都疼了,哪裏還會怕疼了。

程白澤也沒有堅持。把毛巾放到一邊:“這能忍住?”

我嗯了一聲,“開始吧。”

“把胳膊伸直,五指張開,手掌向上,記住,不管多疼,都不能說停下來,不然,針就會停在原地不動,那樣就得再從頭開始,你會再疼一次的,一定咬牙挺住。我會盡量加快速度的。”

我點了點頭,伸直著胳膊看著他,從在許琳琳的那個休息室開始,胳膊上的紅線就特別的明顯,之前隻是從朱砂的位置延伸到小臂,現在整個胳膊都是一條紅線,而且很粗,感覺很像肉皮下麵鑽了一條長長的蚯蚓。

程白澤先是背對著我上香,待香上的煙嫋嫋升起,他歎了一口氣,我看過去,煙很黑,我明白是針不好取了,時候還沒到呢。取出來肯定是費些力氣。

回頭看了我一眼:“先等等,我再試一次。”

我沒應聲,點點頭看著程白澤繼續點香,隨即閉著眼睛默念著什麽,‘卡崩’一聲,我嚇了一跳,香居然折了。

程白澤的眉頭緊緊的蹙在了一起,額頭上也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回頭看了看我:“還要取嗎。”

我仍舊點頭:“不取的話卓景在外麵會有危險的。”

程白澤滿眼的無語,跪下身後直接取來一個白色瓷碗,在一個銅盆裏盛了半碗清水。之後用手指點蘸朱砂畫了個送請符,用火點燃後待燒盡在用碗接住,隨後,他直接把符水喝下,碗在地上一摔,啪嚓一聲,碎裂的瓷片四散開來。

我看著他心裏有些不忍:“你是要用你自己……”

“閉嘴!”

他出口喝到,直接坐到我的對麵,撿起一塊瓷片後對著自己的中指用力一割。隨著血液湧出,他一手把著我的胳膊,一手用流血的中指伸觸到我的朱砂上,“天罡地祗,請穴今開,弟子白澤,以血為令,引路而出!”

朱砂位置瞬間灼熱如火,我頭皮緊了一下,隨即咬緊牙關,他的手指忽然就好似一根抽的正旺的煙頭,死死的頂在我胳膊肘內側的朱砂上,燙的我不行不行的,後脊梁控製不住的冒出一層的冷汗。

“忍!”

程白澤看著我,一張臉也是暗暗地發力,額上的汗開始大顆的湧出,就在我覺得自己的胳膊肘裏側的那個位置都要被燙透的時候,程白澤又大喝了一聲:“出!!”

隨即,身上控製不住的抽搐了一下,牙齒也在嘴裏咯咯咯的控製不住的打戰,冷,很冷,隨著程白澤的手指抵著我的胳膊下移,就好似忽然間把一百多個冰溜子給你抱在了懷裏,我凍得唇口麻木,臉部表情都要已經僵硬下來,滿腦子想的都是趕緊給我兩床被子,或者是一個暖爐。

“忍!”

程白澤也是牙齒打戰的喊出這一個字,他頭上的汗沒有了,看上去也微微的顫抖,我哆嗦的看著他:“你是不是也很冷。”

以血引針,算是極端的方法,用血的引針人必須要承受養針人同等的痛苦,所以,當我看見程白澤喝了符水之後我就明白了,我怎麽也想不到,我養了五天的針會這麽不好取,居然會害的程白澤跟我一起遭罪。

“閉嘴,別打擾我。”

他表情嚴肅的看著我,眉頭緊緊的蹙成了一個川字,“到掌心了,忍!!!”

寒冷感瞬間消失,我還沒等長舒一口氣,一種蝕骨之痛就直接湧出,似千萬隻刺蝟在你的肉裏翻滾啃咬,每一下都疼的要背過氣啊,我真的很想說停一下,我緩一緩,但是我不敢,我也不想程白澤跟著我再遭一次罪。木圍盡才。

眼淚就這麽眼睜睜的像水一般的往外流著,嘴裏控製不住的發出嗯嗯嗯的類似小聲啜泣的聲音,最後實在是感覺不行了,我輕聲哼哼著:“疼……”

我看著程白澤,他一張臉也是隱忍的痛苦,一副大汗淋漓的樣子:“忍著,到手指了……”

所謂十指連心,體內養針我知道是在取出來從中指穿出來的時候最疼,因為是活生生從肉裏走出來,想想都能讓人哆嗦。

但是我絕對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感覺,活脫脫的就像一個人把你的手指掰折,然後再掰折,我感覺自己的一口大牙都要被咬碎了,除了稀裏嘩啦還在流著的眼淚身已經木了。

那一刻真有一種恨不得求別人拿刀給我一個痛快的衝動,眼瞅針尖在指肚的位置上露了頭,我忍不住隻好一把掐住自己的手腕,默念告訴告訴自己這個手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眼瞅著那個針從指頭慢慢的撐破皮頂出來,好像有個人正在往外拔我體內的一根骨頭,拔一點,我就崩潰一點,最後眼前一黑,活生生的疼昏過去了。

等一睜開眼,是躺在程白澤工作室的大沙發上,我一屁股坐起來,本能的往窗外看去,外麵黑沉沉的一片,心裏一驚,卓景會不會就這麽不聲不響的走了?!剛要起身,聽見窗外傳來呼啦啦的雨聲,雨好像很大,心放了放,這麽大的雨天,飛機應該不會起飛的。

程白澤趴在辦公桌上,我起身的響動吵醒了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醒了?”

我點了一下頭,走到他麵前,看著辦公桌上放了個小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根淡粉色的針,程白澤歎了一口氣:“沒養到時候,到氣候的針是血紅血紅的,一般帶在身上,什麽髒東西都得繞著走,不過這個,卓景帶著防身也是可以的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欠人家挺多的,何德何能啊,這麽幫我,垂下眼:“雖然我知道說謝謝沒有用,但是我真的很感激你,以後,隻要你說話,我能幫上的忙我肯定幫,真的謝謝,我沒有過哥,但是我覺得你要是我哥的話,我肯定做夢都能笑醒的。”

程白澤有些無奈的笑著看著我:“是啊,有你這麽一個妹妹,那真是操碎了心,哎,長點心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