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李大師

“小崽子,咱們帳還沒算呢,別讓我在別的地方看見你!!”

矮胖子跟在許琳琳的屁股後麵走的時候還不忘惡狠狠地朝宗寶恐嚇一句,宗寶壓根兒就不鳥他,沒事兒人一樣的直接把他的話忽視成了空氣。這還真是蔑視的最高境界,矮胖子被宗寶死魚一般的反應氣的臉色一陣黑紫,又被許琳琳嗬斥了一聲這才滿是不甘的離開,我猜他被宗寶削的那頓一定很疼,所以這才一直耿耿於懷。

小貝倒是怯生生得偷瞄了我一眼,低垂著頭,從始至終也沒有言語一句。鳥悄著好似空氣一般跟在許琳琳還有那個矮胖子身後走了。

直到房車開出院子,站在大門口的村民還在一邊跟著姥爺閑聊一邊指著許琳琳開遠的房車議論紛紛。我靜靜地為許琳琳行著注目禮,也算是在為她不知死的勇氣默哀,順帶著,看見那個姓李的年輕人正死按著一隻雞咬牙切齒的做著慘無人道的實驗,乖乖,他還是我見過的最執著的江湖騙子,為了揭穿我,他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哎!這叫什麽事兒啊!!”來豐雙號。

許剛以一記長歎拉回了我的注意力,那張臉還是哭喪著看著我:“嬌龍,你說琳琳她,她咋還能帶著啥小鬼啊她!早知道我就不告訴她豔紅生病的事兒了,要不然這豔紅以後也不至於傻了啊,這以後我的日子還咋過啊!”

“叔,你放寬心吧,我想豔紅姨應該不至於像鳳霞姨當初那麽嚴重,你要是想讓豔紅姨好。等她醒了稍微恢複了點,帶她到城裏看看醫生,治一治,還是能強一些的。”

我盡量的挑些好聽的說,畢竟許剛是我的長輩,算是從小看著我長大了,而且他對我姥姥的確不是一般的尊敬。這一點,也是我這次會幫豔紅的主要原因,要是單衝豔紅,以及我跟她閨女之間的恩怨,我想我看都不會來看的。

許剛輕輕的吸了吸鼻子,“我和豔紅還以為我們是弄到好東西了,本以為到時候拿出去還能賣些錢,沒成想咋還是啥屍竭,你說說,那天她吃的時候還特意在外麵曬了曬,然後磨成了渣子兌水喝的,我還說,今天高興。咱們一起喝點,她非得不喝,要是她跟我一起喝點酒不就沒事兒了嘛!”說著,又帶著那麽一絲不甘心的看著我:“嬌龍,這玩意兒真的對身體一點用都沒有啊,泡在酒裏解毒了也沒用?”

我搖搖頭:“不但對身體沒用,也許還有壞處,因為個人的身體承受能力不同,興許就是用酒解完毒了有些體質差的吃完也會生病,其實叔,說白了,那東西就是屍體身上長得贅生物,就跟吃屍體一樣的,你覺得吃……屍體,有用嗎。”

其實我想說死人肉來著,但是一合計這個死人是小虎他奶,要是說深了怕許剛覺得自己是把自己的媽造的剛香要內疚自責了,所以合計合計,還是用屍體這個籠統的稱呼形容吧。

許剛的表情還是不適了一下,擺擺手:“算了,我不能想了,那嬌龍,現在咱們幹啥啊,是不是得上我媽的墳上看看了,她這都屍竭了是不會死得趕緊先去把這事兒處理了啊。”

“是得處理了,但這個時間段……”

“死啦!死啦!雞真的死啦!!!”

我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那個實驗歸來的李姓年輕人就一臉激動的跑了進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那麽興奮是因為雞下金蛋了呢:“唉呀媽呀,沒泡酒的真的有毒啊!雞爪子都黑了啊,跟她一個樣,跟她一個樣啊!!!”

姓李的小夥子連蹦帶跳的說著還指著豔紅,弄得許剛的臉色一陣青白:“李大師,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啊啊,對不起,我失言了,是我激動了,是我激動了啊!”

那個姓李的小子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捂住自己的嘴,隨後又看向我:“你說的是真的啊,那玩意兒真的是叫屍竭啊?”

我懶得看他:“我雖然不是閻王爺的把兄弟,但是我認東西還是不會錯的。”

姓李的小夥子嘿嘿的笑了兩聲:“我把兄弟就是告訴我叫魂兒了,沒告訴我別的啊,但是咱們怎麽說都是同道中人,認識一下唄,以後有活兒咱們互相好有個照應。”

我嗬嗬的也笑了兩聲,看著他:“不好意思,道不同,不相為謀。”

“不是,你啥意思啊,看不起我李大師啊,我可是這十裏八村響當當的李半仙兒!”

我斜眼看著他,還自稱自己是大師,臉皮厚的堪稱城牆了:“抱歉,這十裏八村兒響當當的半仙兒我隻知道馬玉芬一人。”

“馬半仙兒啊,我知道她,我小時候見過她來過我們村兒,可是她在厲害她不也不在了嗎,現在還得是我李大師。”

許剛大概是看我的臉色不好,隨即上前了一步:“李大師啊,這個嬌龍就是馬嬸子的孫女兒啊,她早就在馬嬸子離開前接了馬嬸子的仙兒啦。”

“啊?”

那個姓李的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我:“不是,你是女的啊,那個,我沒有別的意思啊,你真的是馬半仙兒的孫女兒?”

還第一次有人向我確定我是不是我姥姥的外孫女兒,弄得我都不知道咋回答了:“你說呢。”

“哎呦我天啊,馬半仙兒是我偶像啊,我小時候看她去我們村主持過白事兒,那家夥,我就是那時候想幹這一行的,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就是那時候跟閻王爺拜上把子的,那個,咱們認識一下吧,我姓李,名大師,李大師。”

感情他就叫李大師啊,我登時就憋不住笑了,笑的他滿臉發懵:“怎麽了,我叫李大師不對勁兒啊。”

我擺擺手,剛要張口,許剛就有些著急的截住話茬兒:“李大師啊,你們等會兒再聊啊,我先問問嬌龍我家裏的這個事兒到底咋整啊。”

“備個五十斤白酒吧,要高度的,明天中午太陽最大的的時候咱們一起去起墳。”

許剛點了一下頭:“除了酒就不用別的了?”

我打量了一圈,“得叫幾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好幫忙起墳,然後在備點汽油,起出來把屍竭處理一下,就得燒了。”

“燒了,不燒行嗎。”

還是這個事兒,我有些無奈:“叔,其實小虎的奶奶都走了這麽久了,早就上路了,留著這副遺骸也沒什麽用,燒了之後該怎麽盡孝道還是怎麽盡孝道,都是一樣的,算了,我就不多說什麽了,明天的情況你自己就能看見了就知道了,要是不燒,我想你自己可能都受不了。”

也許我形容的還是讓許剛理解的有些偏差,他以為的囊腫結節可能就是挺簡單的那種,再多的我也不想說,怕耽誤自己晚上的食欲,讓他自己去看吧,到時候就心裏清楚了。

“哎,那行,那燒不燒就明天中午再說。”

許剛便也不再多問什麽:“那我先去找人,豔紅就在這兒躺著不用動就行了是吧。”

“對,不用動的。”

“嬌龍,那你幫我看一眼,我去找人明天幫忙起墳啊!”許剛說完急匆匆的就往外麵走,李大師在他的身後大喊:“哎,算我一個啊!我也去幫忙!!”

喊完,回頭又笑嘻嘻的看向我:“那個,我也挺想去見識見識的,哎,咱們認識認識唄,真的,我跟你說真格的,你平常都在哪地方混啊……”

……

夜已深。

我趁著姥爺睡著了翻過自己家的牆頭直接進了自己家的院子,此刻黑黢黢的房架子已經完全隱匿在了黑夜裏,借著月光我四處的看了看,沒有雞,沒有豬,沒有了生活氣息的院子是如此的空曠,伴隨著清冷月夜我輕輕的吐出一口涼氣,抬腳,摸著黑直接跨過拿到險些砸到我身上的房梁進了屋子,說來也奇怪,這房子就剩個架子了,被燒過的木頭本身就不中用,就算不至於一陣風就刮倒,趕上個連雨天啥的也得徹底塌了,但是這房子卻異常堅強,三年多了,還是當初燒成的那個樣子,也沒有二次倒塌,就如同一個受了重傷的病人一般還在這裏苦苦支撐,我手摸著牆壁,感覺到手指刮著牆麵的沙沙聲,貓了兩次腰就進了裏屋,炕上還放了兩床燒的亂糟糟的被子,我垂下眼,挪動著屁股直接坐到了炕上。

說實話,我知道自己不該進來,要是這房子忽然在這一刻支撐不住,那我興許就被砸裏麵了,但是我控製不住,離得遠也就罷了,這就跟著許剛家一牆之隔了,我真的特想回來看看,這個炕有我小時候的全部回憶,我現在還清楚的記著,夏天熱的時候,我姥姥喜歡一邊給我扇扇子,一邊小聲的跟姥爺嘮著嗑。

我是多怕長大啊,因為我那時候好像就預料到我長大後會跟著姥姥天人永別,隻是沒想到那天來的這麽快,手輕輕的在炕上摩挲著,姥姥也是在這兒自己換好衣服走的,一切我都清楚的記著,眼底有些控製不住的濕潤,“姥,你知道我在想你嗎,你跟我說說話吧。”

“嬌龍是我的孫女兒!這輩子隻要我活著,誰也不能欺負她!“

“哎呦看看,我孫女兒長得多俊啊,人都說就像明星一樣的呢。”

“嬌龍啊,你記住,要是有人罵你,傷害你,你仍舊心懷善念,那是你在度他,總有一日,他會變好的,而你,也是在為自己積陰德,積善緣,以後的路會越愛越好走的。”

“我的乖孫女兒啊,要堅強啊,真不知道,要堅強。”

臉頰一片冰涼,我輕輕的張了張嘴:“姥,你不是說,我要是想你了,就多念叨念叨你,你就能出來跟我聊天了嗎,你出來看看我啊,我現在比以前厲害的多了,我都去香港了啊……”

‘啪嗒’!

身後忽然傳來一記板子倒地的聲音,我抹了一把淚隨即回頭:“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