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變化不是一星半點

“馬先生這麽急要去忙什麽啊。”

路過的村民跟以前一樣熱絡的跟我打著招呼,我卻跑的氣喘籲籲顧不上回話,直到跑到小賣店窗口前,一把抓起撂在一旁的話筒放在耳邊:“喂……是,是,程白澤嗎。程白澤,我……”

“嬌龍?”

話筒裏響起的驚喜男聲讓我怔了一下,居然是。小師——?

“是嬌龍嗎,蒼天大地啊,那個宗寶還說打這個號碼也沒用,一接就掛了。這不是找到你了嗎!兩年了啊,你去哪裏看事兒了啊,我還以為你去拓展海外業務了呢!”

我心裏空落了一下,隨即調節了一下呼吸,帶著最後的一絲希望開口:“是程白澤讓你給我打電話的?他回去了?”

“我師父啊,沒有!嬌龍啊,我跟小可現在遇到難事兒了啊,你得回來幫我們倆啊!”

看著從不遠處跟來的魏強,我做了個深呼吸後繼續開口:“那……程白澤一直沒回去嗎,你是找的宗寶的要的這個電話號碼的?”

“是啊,可費勁了!宗寶說這個電話給你打一接聽那邊就給掛了,可我跟小可這兒真的有急事兒,我合計試試吧,這剛打通,那邊一個男的接了。聽口音也是北方人啊,他一聽我要找你,就讓我等著,說他去叫你,我一聽他叫你馬先生,就說明你在那裏的地位挺高,嬌龍啊,你到底去哪了,去占山為王了啊!”

雖然也挺想他們的,但這也不是閑聊的時候啊,我張了張嘴:“那你怎麽說你姓程啊……”。

“我沒說我姓程。他問我是誰,我就說我是程先生程白澤的首席大弟子李小師,也是程先生殯葬服務禮儀用品公司的負責人,我找馬嬌龍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就去幫忙叫你了。“

我翻了一下眼睛:“你就說你是李小師得了,搞那麽長的名頭誰能記住,不是,怎麽還出了個殯葬公司啊。“

這兩年,變化要不要這麽大啊。

李小師話筒那邊歎口氣:“別提了,我師父去西南那邊兒不回來了,工作室整個都交給我跟小可了,我們倆要尋求發展隻能另辟蹊徑了啊,嬌龍啊。這回我真的遇到難處了,大活,我跟小可都搞不定啊,你回來幫幫我們吧。“

“那你有難處了,程白澤也不回來嗎……”

李小師的聲音低了幾分,聽起來也是透著幾分無奈:“我師父身體不太好,小姝也跟我說不要打擾他養病,嬌龍,真的就隻有你能幫我了,我收了人家二十萬啊,要是這事兒看不明白,不光是錢打水漂了,我跟小可的這個借著我師父名頭撐起來的公司也要開不下去了啊!”

我垂下眼,想著李小師的話,我想程白澤的身體隻是一方麵,主要,是他的心意吧,經曆了這麽多,他內心一定是極度疲累的,一回來,難免會觸景生情。

“嬌龍,你在聽我的話嗎,我真是一點兒都沒騙你,我這回的雇主就是天宏傳媒的大老板,我承認我是鑽錢眼裏去了,我以為沒多難,我用點我師父留下來的符紙什麽的就行了,一些大概的我也會。

但是昨兒個去了差點沒把我跟小可嚇死,一進門我們倆還沒等撒符掏羅盤呢,我就看見個女的滿身是血的過來掐我脖子了!哎呀我的媽呀,我們倆能跑出來這都撿條命啊!我合計這活幹不了就退錢拉倒了,結果那個天宏傳媒的老板說了,我既然收錢了就得辦明白,不然他就給我公司曝光,人家底下有傳媒公司啊,我純是掉坑裏了啊!嬌龍,你拉我們一把吧,不然我師父的招牌就砸了啊!“

李小師在電話那邊哭嚎的說著,驅邪的過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說到了天宏傳媒,這個,我絕對是印象深刻的.

回過神我直接張嘴:“我記得這個天宏傳媒跟容氏的關係特別好啊,那個容氏的背後現在不是有……”

一想我說黑巫師李小師肯定不知道,所以我直接換了個口吻繼續回道:“像容氏跟天宏都是常年的合作夥伴,天宏的老板出事兒,為什麽不直接跟業界同仁打聽,要自己私下去找陰陽師解決問題,找的還是你這種掛著殯葬服務招牌的,又不是程白澤親自出手,肯定不會專業啊。”

“嬌龍,我沒明白你的意思啊,但是天宏傳媒跟容氏現在不合作了,宗寶那時候知道我接的這個活好像也說過你這樣的話,我知道的就是天宏傳媒的老總以前跟容氏的董事長的弟弟關係很好,所以他們傳媒跟容氏的往來十分親密,但現在容氏不是歸那個容丹楓管理嗎,據說,容丹楓跟她這個叔叔在管理模式上分歧很大,豪門內部有些爭端。

我理解就是那個容丹楓想把她家的親戚踢出公司,太細節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們現在就是不合作沒關係了,我本來以為這是個餡餅,我就要了二十萬給天宏的人老板兒子祛邪,人家一點沒含糊就把錢給我轉賬上了,但我現在搞不定了,我實在是不敢去他們家了啊,太他媽嚇人了啊!”

隨著李小師縷出來的大致細節,我腦子不停的轉著,不過那個假的容丹楓要侵吞容氏倒是在意料之中,她不是真正的容丹楓,又哪裏會跟姑姑叔叔有情誼,我在的時候這個假的容丹楓肯定就是利用她的叔叔姑姑,等到把我按死了,她們母女倆再站穩腳跟,自然就要吃獨食了。

兩年,看來變化不是一星半點……

“嬌龍,你在聽我說話嗎,你可真的要幫我啊,錢我不要就行,我就是怕砸招牌啊,真的,我倒是不怕新聞曝光我是個騙子,主要是我師父那邊兒,我沒臉麵對了啊!:

我咬了咬唇:“我可能回不去,小師啊,這事兒,我夠嗆能幫上你,對不住了。”

“別啊,嬌龍,宗寶也說不讓我給你打電話,說不讓我打擾你,我也不知道你跟我師父都怎麽了,怎麽都要自己找個地兒,是不是你們這樣的能耐大的都喜歡不問世事了啊,可咱們朋友這邊兒是真有難了啊……“

李小師的聲音居然蹦出哭腔了:“救命啊,嬌龍,人家說還可以漲價,多少錢都行啊,我一分不要,都給你啊……這事兒我真的弄不了啊,那女鬼太他媽嚇人了啊!”

我歎了一口氣:“這樣吧,我考慮幾天,你先拖拖,既然那個天宏傳媒的兒子事兒這麽嚴重,那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你讓我想想。”

他吸著鼻子應著:“好,嬌龍,你要是不幫我,那他們玩新聞的說不定就得玩死我跟小可了,那個天宏老板說了,他兒子死了,就要讓我們陪葬啊……錢不好掙啊……你回來幫幫我們吧!”

我沒應聲,放下電話後心口甸甸的發沉,掏出錢遞給小賣店的老板娘:“不要找了,剩下的給魏強打電話用……”

說完,回頭看了魏強一眼:“謝謝。”

“你別這麽客氣馬先生,不用你請我打電話,這是我請你的,哎,馬先生……”

我走遠了,路過我的兩個大姑娘看著我臉色統一發紅的看著我羞澀的笑,我木木的看向她們倆,結果眼神一對上,倆人當即就不好意思你推我我撞你的跑遠了,我長長得吐出一口氣,真的要現在就走嗎,先且不論別的,就簡單的想想天宏傳媒老板的這個事兒,我想我要是辦成了,那建學校的錢應該是不成問題了。

“馬先生……”

身後忽然傳出一記明顯是鼓著勇氣叫我的女生,回過頭,是剛才那倆姑娘的其中之一,她手裏拎著一個袋子,看著我臉色仍舊泛著紅暈,沒等我疑惑的張口,她就兩步上來把袋子塞進我的手裏,低頭含羞道:“這是我給你做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給我做的?

我愣了一下,打開袋子看了一眼,大紅的顏色瞬間就衝了一下我的眼球:“衣服?”

“嗯。”

她垂著眼不敢看我,雙手交扯在一起:“我知道宋二虎那時候搶了你的衣服,我按照那個樣子去鎮上買的布料,就是沒買到那個顏色,找的紅色的。”

周圍沒什麽人,我拎出來看了一眼,肩寬腰肥,一看就是按照正規男士的西服做的,怎麽說呢,很像是村裏的小夥子結婚穿的那種西服,不過,用心還是能看出來的,我點了一下頭,把衣服疊的整齊放在袋子裏道了一聲謝謝。

她仍舊紅著臉,見我端量衣服表情躍起一絲驚喜:“不用客氣,我就覺得你穿這個肯定好看,我沒什麽別的意思,你能收下就行……那我先回家了。”

“哎。”我叫住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她,看著她清了一下嗓子:“你,喜歡我?”

她臉都要紅透了,從始至終都沒好意思看我的眼睛,隻是咬著自己的唇,羞澀異常的點了一下頭。

我吞了吞口水,直接拉住她的手,在她驚訝的眼神裏直接掀開自己的襯衫外套將她的手心對著我的胸口按了下去,直到她如燙到手一般的把胳膊縮回去,我滿是過意不去的張了張嘴:“對不起啊,讓你誤會了,其實我是女的。”

她眼裏的情緒一時間有些複雜,看著我連退了兩步:“你咋是女的那,女的怎麽能……”

“實在是對不起。”

我對著她鞠了一躬,走到她身前雙手把袋子還給她:“這個還是留給你未來的丈夫穿吧,很漂亮。”

她有些受傷,“我二哥明明在山上看見過你著急的時候找地方站著解手了,你是不是在胸口藏啥了騙我啊。”

額……這就是我沒辦法說清楚的地方,應急的時候當然還是站著方便了!

我看著她皺眉:“你二哥看錯了,我真的是女的,小山子不是一直就叫我阿姨嗎,真的對不起了,我先回去了。“

“哎!馬先生,哎!!”

我直接回家了,想著就算是不提前離開,我在村裏也待不了太久了,況且這個底兒都打好了,大家就算是對我的性別有疑惑,應該也不會鬧得太大,撐死了就是在背後研究研究我,心事兒壓得太亂,別的我也什麽耐心去解釋處理了。

……

“嬌龍,誰給你打的電話啊,你怎麽回來後一直都不吱聲啊。”

沉下一口氣,我抬眼看了看三妹:“三妹兒,今晚咱們多折點金元寶,明個兒我要早點去醜叔那裏上墳,有事兒跟他商量。”

“什麽事兒啊。”

“先別問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三妹兒疑惑的看了看我,還是哦了一聲,拿出裝著金紙的籃子,坐在那裏就折了起來,我緊蹙著眉頭看著她,心裏仿佛已經打定了主意。

入夜後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好似有種預感,知道今晚醜叔回來,子時一過,開著的窗戶吹得窗簾前後搖晃,我撐著胳膊起身,在窗簾的晃動間清楚的看見窗外站著的人影,“醜叔……”

抬手想要掀開窗簾,外麵的人影卻直接發聲:“陰陽兩隔……我這樣子沒什麽好看的……”

我點了一下頭,感覺風涼涼的掃過鼻尖兒:“醜叔,我真的要走了,可是三年之約……”

“既有要事在身又豈會拘泥於形式,嬌龍啊,我讓你來目的已經達成了……我來,隻是看看三妹兒,雖然我真正的侄女兒已經上路了,但是現在的三妹兒跟我也是緣分,叔侄一場,都是苦命的孩子啊,你要照顧好她……回吧,回吧……”

風停,我看著平靜下來的窗簾微微的吸了吸鼻子,躺在炕上貌似的熟睡的三妹兒卻哭了起來,嘴裏嗚咽的叫著:“叔,叔……”

“三妹兒……”

我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看著她在夜色裏睜開眼睛,爬起來哭著看著我:“嬌龍,醜叔說謝謝我守了他這麽久,他讓我走,我說我不走,我既然用了三妹兒的身體那我就是她了,可是他很生氣,他說不讓我再去給他上墳了,嬌龍,我……”

“我懂。”

我抱住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胳膊:“醜叔是你我的貴人,他是希望我們好的,別哭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給醜叔上墳。”

凡人容易被條框禁錮,我也亦然,本心自然是希望待滿三年的,我感謝醜叔特意來表明態度讓我衝破某種枷鎖,事有輕重,尊崇內心,我覺得自己也應該離開了。

燒送元寶時火機還是點不著,三妹兒跪在墳前哭的張口:“叔,你收下吧,這是我作為侄女兒該盡的孝道啊……”

我跪倒三妹兒的旁邊,輕聲念叨:“醜叔,收下吧,嬌龍知道該做什麽,不做什麽,明天,我就會帶著三妹兒回去的,雖前路茫茫,但嬌龍一定會秉持信念,再想看您的話,就得等嬌龍把一切都解決完了,珍重。”

三妹愣住了,掛著淚的臉看向我:“嬌龍,明天就走?”

我滿是篤定的點頭,“回去。”

三妹兒怔了怔:“可,可……”

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醜叔跟我說,不要拘泥於形式,三妹兒,雖未滿三年,但我會做一個醜叔排位,讓你帶回去祭拜,在村裏待著固然舒服,但繼續待下去毫無意義,我們要回去,做更重要的事,別忘了,你是真正的容丹楓。”

再點火,著了。

濃煙四起,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醜叔恩情,嬌龍來世銜草結環畢竟報答,也請醜叔放心,嬌龍定不辱眾望,以肩扛責,一雪前恥。”

三妹兒一直在哭,她對醜叔的感情相較於我自然是更加複雜,對著墓碑的她嘴裏一直嗚咽再說著謝謝,我想,醜叔之‘義’,常人遠難匹敵。

縱觀我這小半生,我馬嬌龍何德何能,認識了這麽多幫我助我知我的長輩啊,輕錘了一下心口,我會踏實的走下去,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