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走上前,把門關上,從燕承鈺的身邊,“奪”過了燕承瑞,把他拉在麵前,笑道。

“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可是遇到什麽事兒了?”

“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擔心死你了!”

如我預料中的一樣,聽到我的關心,燕承瑞的臉色果然好了起來。

他溫和一笑,摩挲著我的手背:“沒什麽,隻是被舞女們纏住了。”

“我已經得到了一些消息,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馬車上,燕承瑞坐在正中,閉目養神。我和燕承鈺麵對麵坐著,心裏不由得生出些尷尬。

可燕承鈺卻毫不在意,反而摩挲著下巴,細細打量著我,仿佛在思考什麽。

即便他的眼光中並無惡意,可這樣像被商品一樣盯著看,實在是讓我有些惱羞成怒。

“十四爺看了我這麽久,可有看出些什麽?”

燕承鈺立刻收斂了目光,幹笑兩聲。

燕承瑞聞言睜開眼睛,先是看了眼我的神情,又轉頭看向燕承鈺,身體向我身邊挪了挪。

“十四弟不是個失禮之人,我和你四嫂也不是外人。你若有不解之處,便隻管說便是。”

燕承鈺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隻是覺得,四嫂的眉眼,很像我遇見的一個女子。”

燕承瑞不動聲色地又挪了挪,貼近了我的身體:“你征戰在外,身邊都是男子。”

燕承鈺說:“這倒是真的。不過那女子是我回京時,在路邊看到的。”

“那女子一身白衣,抱著一隻受傷的狸貓,眉眼如畫,清冷若仙,當真是美麗極了。”

他又看向我,笑道:“那女子若是四嫂親眷,我倒要好好求一下四嫂,來促成這段良緣。”

哦……原來是少男思春。

一切都真相大白,我釋然一笑,調侃道:“你這麽說,我倒是真想起來一個人。”

“我有一個嫡妹,性子清冷,也喜歡穿素色的衣服。隻是平日裏與她私交甚少,所以並不清楚她是否愛貓。”

“如果你要是有心,不如找個機會,去尚書府走一趟,也可一辨真假。”

他連連擺手:“還是算了吧。”

“萬一不是,反倒讓我落下個浪**子的名聲,我母妃會打死我的。”

聽到“母妃”二字,我下意識地看向燕承瑞,他的笑容依舊淡淡的,眉眼間卻多了些抹不開的愁緒。

而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他脖頸處的脂粉,登時笑容僵硬。

這是什麽?

吻痕?

那些女人親他了?

他這麽純潔的人,竟然讓人親了?

我慌慌張張地捏著他的臉,檢查他的臉頰和脖子。

又擼開他的大袖,仔仔細細地查了個遍。

就在我準備扯開他的衣服時,他神色慌張地按住我的手。

“盈盈,你要做什麽?”

看著他臉漲得通紅,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在耍流氓,我趕忙把手收了回來,躲在車角,欲哭無淚。

瘋了瘋了,我怎麽突然對燕承瑞上下其手!還當著他弟的麵!

這讓我李沁如的臉往哪擱!

燕承鈺哈哈大笑:“四嫂正因為你脖子上的胭脂吃醋呢。”

他立刻抹了把脖頸,果然留下一道嫣紅。

他拉著我的手,語無倫次道:“盈盈你別生氣,我沒有碰那些姑娘,真的,她們都撲了上來,我好不容易才逃脫。”

“許是這胭脂,就是那個時候蹭上的……”

“她們?她們是誰?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她們長什麽樣子?她們究竟想對你做什麽?”

“你從了她們?幾個?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會告訴我的,你怎麽會告訴我呢?……”

我原本想當個看透世俗的仙人,卻不料因為這兩個字,我又像機關炮一樣突突個沒完。

燕承瑞張口結舌,欲哭無淚。燕承鈺樂不可支,撫掌大笑。

“四哥偏說四嫂對你沒有感情,我倒看著,你們感情好得很!”

我猛然回過神來,隻覺得想狠狠地給自己一個巴掌。

他和幾個女的在一起,管我什麽事?

那些女的怎麽勾引燕承瑞,又和我有什麽關係?

她們那叫有職業素養!

我呢?

我那叫瘋狗咬人!

我抬頭看向燕承瑞,果然,他的眸光不僅多了幾分驚喜,臉上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慌張。

我萬念俱灰,幹脆閉嘴,閉目養神。

多說一句,就多錯一句。

我才不喜歡燕承瑞。

我隻是怕他被別人給帶壞了。

對,僅此而已。

這樣想著,迷迷糊糊間睡著了。

再次醒來,已經到了瑞王府門口。

燕承瑞習慣性地提前下車,向我伸出手,我卻躲開了他的示好,艱難地扶著車身,下了車。

我無視他眼中的受傷,徑直向府內走去。

很顯然,我已經習慣了他對我的好。

而他對我的好,會讓我產生依賴,會讓我把這種革命的戰略友誼,錯當成愛情。

沒有燕承瑞之前,我是個和大爺大媽搶廢紙殼子,舌戰群儒,不帶大喘氣兒的好漢。

現在這嬌嬌弱弱,跟菟絲花似的嬌氣女人,真的不符合我的氣質!

這一次,我沒有跟著他們去書房議事,而是來到驚棠閣。

芝蘭迎了上來:“姑娘您終於回來了!今日議程可還順利?”

我脫下男裝,換上一身舒適輕薄的月影紗長裙。

“還好。”

芝蘭眉心一蹙,遞上一杯熱茶:“姑娘這是和王爺吵架了?”

“沒有。”

我啜了口熱茶,些許苦味在我的唇齒間蔓延。

“我隻是不想變得我不像我。”

“奴婢不懂。”

我擺了擺手:“沒關係,不懂也正常。”

“我隻是想成為李沁如,而不是把自己變成嶽風盈。”

芝蘭更加疑惑不解。

我歎了口氣,坐在窗邊,看著皎潔的明月,惆悵之感油然而生。

“明月千裏寄相思,芝蘭,我想回家了。”

“那奴婢這就準備,咱們明天就回去。”

“不必了。”

我又是一聲長歎。

“這裏的家不是我的家。”

說完,我徑直走到床躺下,疲憊地閉上眼睛。

可正在我睡得迷迷糊糊間,我卻感受到一側不同尋常的溫暖。

我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踹了那人一腳。

隻聽一聲沉悶的墜地,隨後就是燕承瑞吃痛的聲音。

“盈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