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很大，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了出來。
我詫異地看向他，他的眼眸中卻隻剩下愧疚和心疼。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那自以為是的好，更不喜歡我去束縛你，保護你，困住你。”
“可是盈盈，我相信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也會像我一樣這麽做。”
“我也會像現在的你一樣，用盡全身的力氣發泄，隻是因為太過不安，太怕失去。”
短短幾句話，他便道明了我與他的心。
他很聰明，也很了解我，就像世界另外一個我。
可是這樣的一個人，真的屬於我嗎？
我靜靜地看著他，忍著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
直到他上前一步，再次把我擁入懷中，輕吻我的頭發。
我的眼淚在那一刻，才徹底地掉了下來。
“燕承瑞……”
“嗯，我在的。”
“以後不許裝十三了，真的太氣人了。”
他哂笑一聲，鬆開我，輕刮了下我的鼻尖。隨後拉著我的手，走進院子。
“裝十三是什麽？這又是你那個世界裏的方言？”
我吸了鼻子，悶悶道：“裝十三就是逞英雄的意思。”
“我不是任你保護的菟絲花，我是可以和你並肩作戰的戰友。”
“我不喜歡有事瞞著我，從今往後你也不許再做這樣武斷的事。”
他笑著應了下來，與我同坐窗前煮茶。
細碎的白雪，在冬風的吹拂中，飛揚而下，而他也道明了事情的原委。
一切都如我猜想的一般，幕後黑手就是宋衍。
他的目的，就是為了逼迫我們現身，指證太子，將他徹底拉下台。
作為盟友的誠意，他會把太子犯罪的所有證據，通通交給我們。
而代價就是，他要燕承瑞與他同流合汙，甚至娶宋明月為側妃。
“什麽！”
我震驚不已，猛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道。
“你同意了？”
他仰著頭，笑看著我：“盈盈是問同意什麽？”
“是指同意與宋衍一起毀掉黎國，還是同意娶宋明月為側妃？”
燕承瑞這麽一問，我突然回過神來，可腦子裏卻依舊一片混亂。
關心則亂，而我不應該這麽失態。
我默默坐了下來，隻覺得耳尖發燙，嗤笑道：“宋明月如果真想嫁給你當側妃，豈不是委屈了刑部尚書嫡女的身份？”
“倒不如，我把這瑞王妃的位子讓給她，也省得他哪日害死我，再爬上這個位置。”
燕承瑞笑容逐漸消失，眉頭緊蹙：“盈盈，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我冷笑一聲，給自己倒了盞熱茶：“當然。宋衍既然想要利用宋明月，來鉗製住你，我給他就是。”
“隻不過，即便宋衍上趕著送了來，像宋明月這樣惜命的人，也未必肯順從他的心意。”
我又為他倒了杯熱茶，繼續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宋明月性子潑辣了一些，長得倒還真是個美人兒。”
“你要是真的喜歡，就把她娶進來，然後……”
不等我說完，他一手拉著我的手，另一隻手扣住我的後腦，用力地吻了下去。
我心下一震，隻覺得身子又酥又麻，溫熱香甜，在唇齒間蔓延，讓我欲罷不能。
我有些羞惱，用力地推了下他，卻被他輕咬舌尖，疼得我不敢再動。
直到他徹底滿足，他才緩緩鬆開了我。
我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可他卻用指腹，輕抹去我紅腫的嘴唇上的水漬，癡癡地看著我，喃喃道。
“嶽風盈，別再說這樣的傻話了。”
“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燕承瑞甚少說情話，即便偶爾兩句，語氣也一如既往的溫柔，聽不出任何情愫。
可他的眼睛很亮，就像我身處深淵，能夠看到的唯一的光。
心弦就這樣被他的兩句話撩撥，我歡喜不已，又無所適從。
我承認我在吃醋，我說的那些話，也全都是氣話。
或者說，在我的潛意識裏，我已經把燕承瑞，看成了我自己的一部分。
像我這樣自私的天蠍，即便別人隻是看一眼，我都在覺得和我明搶。
更何況，宋衍竟然明晃晃地，往我的男人懷裏塞我的死對頭。
我默不作聲，緊緊地抱著他，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把燕承瑞緊緊地留在我的身邊。
可我不該有這個想法的。
終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裏。無論是以死亡的方式，還是回到了現代。
我都不可以全然交一顆心，交付給另外一個人。
燕承瑞輕輕地拍打我的後背，就像哄孩子一樣，溫柔道。
“如果我們同意和宋衍合作，在真相大白時，我怕他會突然反咬我們一口，說我們賊喊捉賊。”
“意圖把太子拉下水，再取而代之，試圖謀反。”
“這樣一來，我和燕承誌，都會成為他手下的冤魂。”
“可我們如果不同意，以眼下這種形式，無論是太子的人，還是宋衍，他們都殺死我們，以絕後患。”
他鬆開懷抱，用指腹輕輕擦拭我脖頸的血痕，疼惜不已：“盈盈有什麽好辦法嗎？”
我垂下眼眸，心底一片寒涼。
“宋衍既然說，要你娶了宋明月，說明他已經與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你不娶她，以宋衍的性子，他會懷疑你留有後手，對我們自證清白，扳倒太子的計劃不利。”
“所以……”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抬起頭，逼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燕承瑞，你娶了她吧。”
這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
他的桃花眼中，盛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更多的卻是失望。
他的手慢慢地滑落，可我就這樣笑著看著他，以至於眼眶了漸漸蓄滿了淚水。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宋明月……非要嫁給我不可嗎？”
我沒有回答，狠心推開了他，眼淚從眼角滑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這是唯一一個我能想到的，對我們最好的辦法。”
他眼眶通紅，倔強地拉住我的手腕，聲音沙啞而顫抖。
“你是不是打算，等我娶了宋明月後，你就頭也不回地離開，從此再也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