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江城慎居然意外地提出想在湖邊走走。

他輕挑眉梢,“公司事務繁雜,我一直都很忙,沒有這樣飯後散散步的時間,今天既然有空,想必夏秘書不會拒絕吧?”

那你還挺會想的,你怎麽知道我不會拒絕?

“好的江總,如你所願。”

我可真是沒出息。

盛夏的傍晚,湖邊經常有很多人來散步,我很喜歡這種氛圍,因為煙火氣很濃。

路邊還有些小販,賣著各式各樣我曾經很喜歡吃的東西,冰粉啊,大魷魚啊,生蠔粉絲之類的。

在成為江城慎的秘書之前,也就是我的學生時代,日子雖然過得緊巴巴的,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也是真的快樂。

我會和朋友一起來到街上,用為數不多的錢買小吃,然後幾個人換著嚐,就算是根本吃不飽,心裏也還是有說不上來的愉悅。

那時我和江城慎不常見麵,在我心裏,他一直像個我可望不可即的目標,我喜歡他,可我不求他能同意,我很享受那種純粹地去愛一個人的感覺。

每次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我都會想到這個讓我心動的男人,從江家提出想資助我的時候,從我第一眼見到他開始,就被他深深吸引,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刻在我腦海裏。

他貫穿了我的青春,是我年少時的歡喜。

即便是現在,再想到這些我也很感慨。

我歪著腦袋,抬頭看著他,“江總,為什麽當初會選擇資助我呢?”

江城慎似是沒想到我會問這個,他停了一瞬,然後淡淡地笑了,“不知道,可能因為你身上有股不服輸的勁兒吧。”

我自嘲地笑笑。

是啊,曾經的我即便是身處孤兒院,即便是身無分文,我也從來不向命運低頭,就算沒有江家的資助,我也一定會憑自己的努力,獲得一個好的生活,無愧於自己,無愧於生命。

直到我不可自拔地愛上他,我的驕傲都沒有了,我承受著別人對我的嘲笑,承受著他的冷漠,我的視線裏隻有他,還有如何學才能像林柔,如何討好他的家人,唯獨沒有了我自己。

想到這些,我心裏湧起一陣酸楚,好在上天又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雖然不是從頭再來,但也足夠了,我心滿意足。

我沒有管已經略微被我甩在身後的江城慎,徑直走到一個燒烤小攤前,用著上學時一樣的語氣,“老板,一瓶啤酒,一碟生蠔,多加點辣!”

“好嘞!”老板拿著一瓶冰啤酒,放在我麵前“嘭”的一聲起開,“美女,啤酒先來嘞!”

江城慎來到我旁邊,看了一眼帶著油汙的塑料椅子,微不可見地皺皺眉,思忱片刻,還是對著我坐下。

我拿起啤酒,咕咚咕咚就喝下半瓶,然後放在桌上輕砸出聲,對著江城慎笑道,“江總,有點不食人間煙火了吧?”

“沒想到你還有這麽豪爽的一麵。”江城慎拿起旁邊的紙,擦著桌邊能蹭到胳膊的地方。

“你是富家少爺,從小就嬌生慣養,自然接受不了這種環境。”

我又端起啤酒,一口喝幹,然後對著老板擺擺手,“老板,再來一瓶!”

“喝這麽快,會很容易醉。”江城慎又拿起紙擦上了我麵前的桌子。

“江總,潔癖是病,得治。”我抓住他的手腕,對他邪魅一笑。

“治不了一點,我寧可選擇去死。”說完,他又兀自擦著桌子。

我撇撇嘴,不再去阻攔他。

此時生蠔也烤好了,老板端上來一盤,12個。

“江總來一個嗎?這個東西對男人很不錯哦。”我拿起一個生蠔,遞到江城慎麵前。

江城慎俊眉微擰,擺擺手,“不了吧,我不會吃。”

不會吃?這有什麽不會吃的,殼都打開了,往嘴裏直接送不就好了?真是矯情少爺。

“不會吃就算了,那你也別閑著,把賬去給我結了。”我用筷子輕輕翹起一塊肉,吹了吹,不燙了就一口吃下去。

江城慎明顯是被今晚的我驚到了,慢吞吞地站起來走到老板的小攤前,遞出一張卡,“老板,能刷卡嗎?”

我差點嗆著。

“算了算了,一會我自己付,你回來吧。”我對他招招手。

老板也嘿嘿笑了,“這個小老板一看就是有錢人,不常來我們這種地方。”

江城慎沒再坐下,給我扔下一句,“一會吃完去前麵找我”,就先離開了。

“小美女,是男朋友嗎?真是郎才女貌,不過好像不是一個階級的呀。”老板看著江城慎的背影,一邊烤著串一邊對我說。

我喝下一大口啤酒,輕歎道,“不是男朋友。”

老板,“哦——那可得好好考……”

“是老公。”

老板一聽馬上改口,“那可得好好考慮著珍惜啊!”

我聽著老板的一秒換臉,沒憋住,樂了。

我也不想讓江城慎等太久,於是加快速度就吃完了,站起來給老板掃完碼,就順著小路往前走找他。

剛出來走了沒多遠,就發現前麵一群人亂哄哄的,不知道在看什麽,圍的裏三層外三層,我也很好奇,走過去湊到最外麵一圈,想再往裏擠一擠。

“小夥子真是好樣的!”

“這個小夥子可真厲害!身手太好了!”

“快快,誰打一下120!”

“120已經來了!大家快讓開!”

身後也傳來聲音。

“大家讓一讓,讓一讓,我們要接患者去治療!”

我立刻退開。

人群也漸漸散開,留出一條通道,我借著人群疏散的縫隙往裏看去,等看清怎麽回事的時候,差點驚掉下巴。

隻見江城慎光著上半身,健碩的肌肉盡數展露在大家的視野中,打濕了的黑發還在向下滴水,沿著他的肌肉線條滾落到地上,下半身的西褲已經全部濕透,地上是一個昏迷中的女人,手裏還捏著一截小紅繩。

急救人員把女人抬到**,送進車裏。

留下一名醫生看向人群,“有沒有家屬在的?需要跟我們去一趟。”

沒人回應。

“沒有家屬嗎?那救人的也行。”醫生又看向江城慎。

“好,我和你們去。”江城慎撿起地上的襯衫,穿在濕噠噠的身上,一邊穿一邊看向人群,尋找著。

找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