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什麽大米?

大爺說他們社區的人告訴他們了,去醫院量血壓就能領大米。

我說這是社區醫院的活動吧?

大爺來了句,“愛哪哪,反正我來領大米。”

我說實在沒有大米,大爺氣的當場就要原地躺下,還說我們騙了他的公交錢。

最後好說歹說,又給大爺的社區打電話,才把他勸走。

臨近中午的時候,來了位年輕人,我看他文質彬彬,便直接開口問他哪裏不舒服。

“醫生,我有個問題一直想不懂。”

“什麽問題?”

“為什麽踩別人腳的時候對方嘴會張開?”

我人麻了,放下筆,撓撓後腦勺,“你說什麽?”

“就像腳踩開蓋的垃圾桶一樣。”

我眨眨眼,思考了半秒,然後說,“你等會。”

我趕緊起身打開門,看看門口的待診牌:心內科,夏清焰,職位,主治醫生。

沒毛病啊。

我還以為我走錯屋,坐精神科診室了呢。

我看向門口坐著的人群,“這患者的家屬在不在?進來,來。”

跟著我一起進屋的是個女生。

“他不打人吧?”我抬眉,問那個女生道。

“不打不打。”

我鬆了一口氣,再次拿起筆,“說說看,哪裏不舒服?”

“今天早上我在訓練左腳踩右腳上天,可惜功力不夠,摔到頭了。”這個患者麵帶微笑,就像他正在講的事情跟自己毫無關係一樣。

“哦哦哦,這樣,我給你轉個科室,你出了門右轉,從頭數第三個屋,我幫你聯係,你們現在過去吧。”我在電腦上一頓操作,將他的號改掛在了精神科。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病我看不了,我怕我也被他帶瘋了。

就這麽折騰忙活到12點,我看電腦上顯示已經沒有未接診了。

我告訴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最後一位患者,“大哥你看看外麵還有沒有患者,有的話叫進來。”

大哥應承一句好,就帶著一摞化驗單出了門。

我繼續在單子上寫著,餘光掃到一個身影在椅子上坐下。

“哪裏不舒服?”我機械地問道。

“心髒。”

這聲音,打了特殊處理我都能分辨出來。

是老狐狸。

我放下筆,眯著眼睛打量他。

他穿得很休閑,黑色襯衫頂端敞開兩顆扣子,袖子挽起到小臂,幹淨的手上除了婚戒以外,隻有一塊價值一輛車的手表。

“怎麽個不舒服法兒?”我單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趣地問道。

他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自己的心髒處點點,“這裏癢癢的,想一個人。”

“相思病,沒得治。”我把手裏的廢紙揉成團,丟給江城慎。

他一把攥住紙團,握在手心裏,然後拿起我桌上的包,向外走。

我一邊向外走一邊問他,“怎麽今天穿得這麽迷人?晚上和誰有應酬?”

“一個宴會,本來應該帶你去的,隻可惜,都是男人。”他順勢想摟住我的肩。

我躲閃開,“在醫院,注意點。”

江城慎輕哼一聲,然後張羅非要在醫院的食堂吃午飯。

我拗不過他,隻能帶著他來到地下一層的食堂。

三院的食堂是職工和患者通用的,我和江城慎進去的時候,裏麵有不少熟人,不僅有同事,還有患者。

我突然感覺江城慎好像有目的。

我打好兩份飯菜,端到桌前,江城慎接過去,然後笑盈盈地說,“謝謝老婆。”

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沒一會,來吃飯的人就越來越多,我們科的大夫就有不少中午在醫院吃,見到我都客氣地打招呼。

“夏醫生,這位是?”呼吸內科的裴瑤端著飯菜從我旁邊經過,好奇地問道。

裴瑤和我私下關係很好,雖然我們不在一個科室,但是偶然間的一次接觸,讓我對她印象很深,她是個女強人,不僅業務水平強,情商還高,和她相處起來特別舒服。

所有患者都對她讚不絕口,她也是呼吸內科下一任主任的不二人選。

別看她隻有30出頭。

“我老公,江城慎。”我拍拍對麵的桌麵,示意她坐下來一起吃。

裴瑤歪歪頭,思考了兩秒,在我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就是江總?果然和傳言中一樣,帥。”

裴瑤的誇獎很稀鬆平常,但是給人的感覺就是她是發自肺腑地在誇人,不摻雜一點虛情假意。

“這位是裴瑤,裴醫生,呼吸內科的吉祥物,有她在,沒意外。”我熱情地介紹著。

“可別這麽說,低調,低調。”裴瑤哈哈一笑,這豪爽的氣質,讓我仿佛身臨廣闊的大草原,麵前的水杯都變成了酥油茶。

接下來就是我對著路過的熟人進行著無盡的解釋,介紹,解釋,介紹。

“這位是?”

“我老公。”

“這帥哥是?”

“我老公。”

身邊的人也越聚越多,從醫生到護士,從患者到家屬,全都圍著我們坐下,方圓幾米的桌子坐的都是人。

到後來,場麵已經變得有些奇怪了,再新來了熟人,已經不用我開口介紹,周圍的大夥就開始自行搶答,“來啊來啊,這是夏大夫的老公,帥吧!”

江城慎絲毫不怯場,麵對大家提出的各式各樣問題,他都對答如流。

從我們怎麽認識的,到相愛的,到結婚的,到現在的日常小事,隻要不暴露隱私,他知無不答。

就好像在編故事一樣。

明明一直是我追他,可是他給大家講的卻是他早就對我情有所鍾,一直在等我長大,等我成熟。

他還說了好多連我都不知道的小事,比如是怎麽暗中保護我的,怎麽替我趕走那些對我有意思的壞小子的。

倒顯的是我一步一步走進他的圈套。

講得跟真事兒似的。

我偏頭瞧著他意氣風發的模樣,好像又回到了學生時代,那個如太陽一般照亮我全部青春的男孩,正和別人講著我們過去的故事。

他認真的模樣,讓我都險些分不清真假了。

他的深情引來大家的陣陣歡呼,我熟悉的基本都是醫院裏年輕的大夫護士,很明顯,他們對這種從一而終的青澀戀愛很感興趣。

講到動人處,還有幾個小護士鼓掌尖叫。

簡直就是把食堂變成了脫口秀舞台。

可不能再講下去了,再講都能拍電視劇了。